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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十章 文 / 祈泉安

    聶瑤笑著看他的同時不忘回頭向他介紹走過來的羅教授。

    靳恆遠主動伸手與羅教授握手,羅教授看到靳恆遠相貌堂堂,氣宇軒昂,很欣賞地與他聊了聊,隨後借口還有課就走了。

    靳恆遠拉著聶瑤的手走回他的車裡,期間聶瑤一直甜笑著看他。

    靳恆遠邊發動車子邊問:「想去哪裡吃晚飯?」

    聶瑤實話道:「我剛和羅教授吃過了。」

    靳恆遠說:「那就陪我再吃一頓。」

    聶瑤偏頭調皮地看他的臉:「咦,你怎麼不生氣呢?」

    靳恆遠不明地問:「生什麼氣?」

    「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不是應該吃醋生氣才對的嗎?」

    靳恆遠笑起來:「小傻瓜,你看我是那種會亂吃醋的人嗎?」

    聶瑤假裝不悅:「為什麼不吃醋啊?我們羅教授多帥啊,很多女生喜歡他的,他長的也年輕,為人又有親和力,學生們都很喜歡聽他的課,我最喜歡聽他的課了。」

    靳恆遠陪她演戲:「你這麼當著我的面讚揚別的男人,我真有點吃醋了。」

    聶瑤咯咯地笑:「真的嗎?真的嗎?快讓我看看你吃醋的樣子。」

    靳恆遠看著她問:「你今天好像很高興,有什麼好事?」

    聶瑤聽到這話面容一僵,她瞬間想到今天周靈的遭遇,想到那血腥的場面,那手握綠珠的悲傷神情。

    聶瑤閉上眼仰靠向車子椅背,不答話。

    靳恆遠握過她的手,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他疑惑地說:「怎麼了?因為我沒吃醋不高興了嗎?我是自信和對你信任。」

    聶瑤不知道該怎麼和靳恆遠說周靈的事,說了之後又有什麼用呢?

    她搖搖頭說:「我沒什麼。」隨後不客氣地說,「對了,你幫我寫封推薦信,我有用。」

    靳恆遠點頭:「好。」

    聶瑤這時看到車後排橫放著一個長條形的盒子,她拿過來問:「這是什麼?」

    靳恆遠笑答:「送你的禮物。」

    到了飯店後,聶瑤將盒子打開,看到的是一幅詞,是李清照的《漱玉詞》。

    聶瑤不明地問:「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說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靳恆遠忍俊不禁的樣子,提示道:「你看看這詞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聶瑤細細地看了一遍,恍然地說:「這裡面有十一個『醉』字,十九個『酒』字。」她語氣變得嬌嗔,「你討厭,當我是酒鬼嗎?我早就滴酒不沾了。」

    靳恆遠一臉開心的笑容,笑看著聶瑤此刻嗔怪他的小模樣。

    聶瑤問:「這是哪來的?」

    「拍賣會上拍來的。」靳恆遠答。

    聶瑤的第一反應是這一定很貴,她的神情暗下去,抿著唇不說話。

    「怎麼了?」靳恆遠問話的同時夾了菜給她,「再陪我吃一點。」

    聶瑤低低地說:「你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就不怕我貪財地賣掉嗎?」

    靳恆遠無所謂地說:「賣掉就賣掉,有什麼關係。」他調侃道,「但是不能賣便宜了,總不能做虧本生意。」

    聶瑤想了想,看著他,小心地說:「你送我的項鏈,讓我賣了。」

    靳恆遠「嗯」了聲,瞭然地說:「那不是賣,是當。」他的語氣裡帶著寵溺的責備,「你的精明頭腦都用在讀書上了嗎?怎麼能當呢?應該找拍賣行幫你拍賣才對,那是可以升值的。」

    聶瑤感激地看著他,隨後含著淚一把將他抱住。

    靳恆遠趕緊放下筷子,看了眼周圍高雅安靜的就餐環境,小聲說:「不要在這裡這樣。」這麼說的時候,他臉上是難掩的幸福笑容。

    sat考試的成績終於出來了,聶瑤選的是英語語法詞彙,英文寫作和數學三科,每課滿分八百分,聶瑤三科的總成績達到了二千二百六十八分,這個高分連聶瑤自己都沒想到。

    她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羅教授,羅教授聽了也很高興,並將早已寫好的哈佛推薦信當即便寄了出去。

    羅教授對聶瑤說:「你若是在國內參加成人高考也肯定能考上一流的大學,不過我覺得那樣對你來說可惜了。我會再寫幾封推薦信寄給國外的好大學,就算哈佛申請不到,也一定幫她申請到去其他大學的留學機會。」

    對於這份提拔賞識的師恩,聶瑤是雙淚盈眶,感激的不知說什麼是好。

    羅教授卻平靜地笑笑,說:「回去和你愛人商量一下,這也不全是你一個人的事。」

    愛人!聶瑤被這個詞驚了一下。

    一個月後的一個傍晚,靳家別墅。

    靳恆遠回到家,看到餐廳裡坐著的聶瑤,他喜出望外,走過去抱住迎上來的她,開心地問:「今天怎麼回來了?學校的功課不忙了嗎?」

    聶瑤點頭,捏起面前盤子裡的薯條,邊喂到他嘴裡邊說:「英式炸薯條,我自己做的。」

    靳恆遠吃進口裡,由衷地讚:「真好吃。」

    「你回來這麼早?一會兒還出去嗎?」聶瑤問。

    靳恆遠放開她,邊解領帶邊說:「本來有個飯局要去,你回來我就不去了。」

    聶瑤走到他面前,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親吻他。

    靳恆遠愣了下,很快抱住她,將這個吻加深。

    「怎麼了?」片刻後,靳恆遠放開她,輕聲地問。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聶瑤聲音低低地答。

    「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靳恆遠心裡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出國,讀書。」

    靳恆遠沉默,隨後明知故問地喃喃道:「去多久?」

    「至少要四年吧。」聶瑤答:「如果考得上研究生或博士,會更久。」

    靳恆遠抵著她的額頭,不捨地說:「為什麼非要出國讀書呢?在國內讀不行嗎?在國內你想讀多少年都行。」

    聶瑤很平靜地答:「國內有哪所大學可以和哈佛相比?」

    靳恆遠驚問:「定下來了嗎?哈佛同意你的申請了嗎?」

    聶瑤因靳恆遠此刻的語氣和表情而不悅,一字一頓地回:「為什麼不同意?我托福和sta都考了高分,我有哈佛畢業的教授做保薦,有大學校長的推薦信。」她頓了下,小聲繼續,「還有你這個企業家寫的推薦信。」

    靳恆遠恍然想到,不久前聶瑤讓他寫過一份推薦信,他沒有細問那信的用途,原來這件事她籌劃很久了。

    「你現在,只是來通知我的嗎?」靳恆遠問的語調很壓抑。

    聶瑤毫不避退地直視著他,肯定地答:「是,我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

    靳恆遠在那一刻呼吸都停了下,他想質問:一走四年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的嗎?

    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不捨又難過地看著她。

    聶瑤轉身拿起了自己的背包,她在這裡的東西早已被她像螞蟻搬家一樣地一點點搬走了,留下的,是不想帶走的。

    就在聶瑤走到門口的那刻,靳恆遠快步上前攔住了她,語調艱澀地問:「我在你心裡什麼都不算是嗎?你的來去從來都和我沒有關係是嗎?」

    每當遇到人生中艱難的選擇時刻,聶瑤的心總是能異乎尋常地硬起來,就像當年離開父母一樣,就像此刻要離開靳恆遠一樣。

    聶瑤在心裡冷笑:我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你幾時主動說過愛我的話,我算是你的什麼呢?在你空虛無聊時消遣的替代品嗎?一個讓你體會到優越感的人嗎?

    想對一個人狠下心,對聶瑤來說一點都不難,只要一心想著他的不好,就可以了。

    聶瑤不理睬他的話,拉開門大步地走了出去。

    靳恆遠看著聶瑤毫無停留之意的背影,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這個他一心想要呵護的女孩,居然可以對他如此無情。

    他從沒這樣愛過一個人,他做不到可以像她這樣的薄情,他做不到真的放手。

    靳恆遠對聶瑤的思念和愛戀在幾個小時候內便將他擊垮,他衝到聶瑤的宿舍樓下,不停的打電話給她,直到她出現在他面前。

    靳恆遠上前緊緊地抱住她,卑微又懇求地說:「四年很快的,我等你回來。」

    不用說那三個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昭示著他對她的愛。

    聶瑤的心忽地一下就軟了,可是她不敢給他承若。

    第二天,機場。

    昨天晚上的不歡而散,使得靳恆遠今天沒有出現在機場。

    聶瑤拖著行李一路順利地過了安檢,在候機廳裡坐著等機。

    她的心情沒有因即將到來的嶄新人生而興奮歡悅,她不時地向外張望,但她心裡知道,不會有人來送她的。

    聶瑤拿出手機,一條一條的翻看著靳恆遠曾發給她的短信,每一條她都保存著,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刪短信的時候沒有刪掉他的。

    候機廳的懸掛式電視鱗次櫛比,大多是相同的節目。

    聶瑤無心觀看,卻在不經意間聽到了「金盛」兩個字。

    而此時,廣播裡開始通知聶瑤所乘坐的航班開始檢票登機,聶瑤起身拉住行李箱,緩慢地向登機口走去。

    同一時間,金盛集團的高層領導會議上。

    靳恆遠坐在主席位上,聽著下屬憂心忡忡的匯報,金盛遇到了大麻煩,今天一早鋪天蓋地的新聞都在報道金盛的日化產品含有毒的致癌物,一時間接到大量客戶投訴和分銷商的退貨要求,今天股市一開盤,金盛的股價就瞬間跌停了板。

    靳恆遠喜怒不顯地聽著,目光卻不可控地看向了窗外,有一架飛機飛過窗外的一小片天空,使他的神情有些游離。

    就在這時,突然有檢查機關的工作人員推門而入,以要求金盛的主要負責人協助調查金盛財務的狀況為由,將靳恆遠帶走。

    「金盛的日化產品含有毒致癌物;」

    「金盛的集團主席因涉嫌經濟犯罪被檢查機關帶走;」

    這樣的消息在新聞媒體上迅速傳播,引起輿論一片嘩然。

    四十八小時後,靳家別墅。

    窗外下著傾盆大雨,天空陰沉晦暗,庭院裡的花草在風中劇烈的搖曳著,「金剛」躲在自己的小房子裡,寂寞地望著外面的雨線。

    一輛銀灰色的車子駛到大門口,鳴笛兩聲。

    聶瑤在臥室裡忽的站起來,奔到窗前,隨後轉身衝出了房間。

    庭院大門剛緩緩敞開,聶瑤便已經奔到了車前,隨後在車子還未停穩時,靳恆遠便從車裡跳了出來。

    兩人在大雨中相擁。

    靳恆遠的臥室裡。

    聶瑤匆忙在自己的房間裡洗了澡,頭髮都未來得及擦乾就跑到靳恆遠的房裡。

    靳恆遠也正好剛走浴室裡走出來。

    聶瑤再一次問:「真的沒事了嗎?他們還會再帶你走嗎?」

    靳恆遠拿毛巾擦她的發發,柔聲答:「真的沒事了。」他滿眼柔情地看著她,「你怎麼沒走?」

    聶瑤答:「你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能安心地走。」

    靳恆遠說:「我明天幫你訂機票,到學校報到不能遲的。」

    聶瑤搖頭,肯定地說:「我不走了。」

    靳恆遠捧住她的臉,疼惜地說:「別傻了,你留下也解決不了什麼,我自己可以處理。」

    聶瑤撲進他懷裡,堅定地說:「不,我不走,就算我幫不了你什麼,我也要留在你身邊,書什麼時候讀都可以,錯過了今年還有明年後年,我不能在你最難的時候離開你。」

    她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知道什麼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

    靳恆遠因這番話而感動的一塌糊塗,他就知道,知道自己沒有愛錯人。

    臥室的床上。

    聶瑤躺在靳恆遠的臂彎裡,感受著他懷抱的溫暖。

    靳恆遠隨口問:「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聶瑤抱緊他,語氣淡然地說:「我曾住過陰暗潮濕,充滿霉味的地下室,曾一天只吃一個饅頭,那時就只有我一個人,我都熬過來了,如果有你在身邊,就算比這還難還苦,我也不在乎。」黑暗中,靳恆遠紅了眼眶,他沒有說話,只是翻身吻住了聶瑤的唇。

    他對她日積月累的情感,在這一瞬間不可遏制地爆發。

    和靳恆遠親吻,聶瑤並不是第一次,他的親吻和懷抱,都是她所熟悉的。儘管此刻在床上,她也沒覺得不妥,她對男女之事的瞭解,僅限於擁抱和親吻。

    她閉著眼睛,抬起雙臂環抱住他的臂膀。

    可她很快便發現了這次的不同,她被靳恆遠接來的行為嚇到。

    她本能地推拒著,不停地搖頭,口裡說著拒絕的話,看上去既緊張又害怕。

    靳恆遠把她的這些反應,理解為那次遭到強暴後形成的心理障礙,他想要她擺脫那份夢魘,幫她克服心理障礙。

    他的動作小心且溫柔,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著安撫愛戀的話。

    暗夜,雨不知何時停了,窗外一片幽靜。

    聶瑤重新窩回靳恆遠的懷抱裡,一刻也不想離開他給予的溫暖。

    靳恆遠驚訝又疑惑地問:「你沒有被強暴過?」

    聶瑤現在明白了,紅著臉小聲答:「在你之前,沒人對我做過這樣的事。」

    靳恆遠十分不解:「那你為什麼要對警察說謊?給假口供是犯法的。」

    聶瑤窩在他懷裡爭辯:「我當時沒有說謊,那個歹徒確實有撕我的衣服,確實有摸到我的身體。」

    靳恆遠當即想:幸好那個歹徒那時車禍死了,不然庭審一定很麻煩,一定會給聶瑤做進一步的身體檢查;又想到自己剛剛對她所做的事,靳恆遠有種誘姦了一個未成年少女的錯覺,這種錯覺讓他既有負罪感又對懷裡的人充滿疼惜之情。

    他用額頭抵著她的臉側,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聶瑤捧起他的臉,看著他英俊的眉眼,嗔怪道:「你笑什麼呀?」

    靳恆遠再次吻住她的唇,含糊地說:「小傻瓜,現在的小學生比你懂得都多。」

    片刻後,靳恆遠抬起頭,含情脈脈地說:「小瑤,我們結婚吧。」

    聶瑤愣住了。

    靳恆遠繼續說:「嫁給我,我愛你,一輩子都愛你,只愛你。」

    聶瑤幸福地笑了,笑得雙眼浮起一層霧氣,她撇過臉小聲怪他:「你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求婚,好討厭。」

    靳恆遠聞言輕輕歎息:「是我不好,我不該在這種身處危機的情況下向你求婚,你不願意,也是很正常的。」

    聶瑤見不得他這樣哀傷的語氣,立刻抱住他,說:「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

    靳恆遠忍俊不禁地看著她,雙眼閃亮亮的。

    聶瑤一下領悟到自己上當了,他居然偷換概念騙她。

    靳恆遠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低頭用力地吻住她。

    聶瑤不滿地捶打他的背,只是動作越來越輕。

    這一刻的他們,全身心的投入進了彼此給予的柔情蜜意中,將其他的煩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可是煩惱真實的存在著,無法徹底忽略。

    金盛在媒體的輪番轟炸下,股票已經連續跌停了五個交易日。

    這天,靳恆遠去公司裡了。

    聶瑤一個人坐在書房,對著面前的電腦全神貫注地盯著金盛股價的盤中走勢。

    陰陽燭數據線一直震盪不停,每次在即將跌停的當口便回升起一點,聶瑤的眉頭不由得越蹙越緊。

    傍晚,靳恆遠像普通上班族一樣,在正常下班時間到家。

    聶瑤聽到車聲,從書房裡跑出來,焦急地說:「有人在暗中收購金盛的股份,我發現有眾多個成交金額在百分之五的散戶一直在不停地吸盤,這是典型的職業操盤手在避法收購。」

    靳恆遠雙手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等她說完便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金色錦盒,然後打開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枚耀眼的鑽戒。

    聶瑤看到他的動作,便很配合地把手遞給他,等著他為自己戴上。

    可是靳恆遠卻只是把戒指放在了她的手心裡,並沒有要給她佩戴的意思,她說的話他自然都已經知道,金盛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糟糕情況是他以前沒有預想到,而此刻已經清楚意識到的。現在已經不難分析出,之前媒體的打壓都是有人在背後暗中操控,目的就是拉低金盛的股價,然後趁低惡意收購,而那個背後的始作俑者,靳恆遠猜得到是誰。

    靳恆遠對聶瑤說:「這個戒指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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