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滲透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眼前所見的場景，與柯特預想中的情況並不一樣，這個岩石巨像並非由土石加密混合而成的怪物。
現在……柯特與莉琪兩人正在這巨大石像的一角如果以人形作為比喻，大概是側腹一帶的部位。如果不登上這個岩石巨像，可能根本不會發現在它身上有供人前進的通道猶如一條凌駕於空中的迴廊。
也許是最初吸納的部分，絕大多數還保留著威金亞斯修道院地下設施的完整結構。透過足下的空中迴廊。能夠依稀看到下方還殘留著一些宗教題材雕刻的石柱，無法再次陳列於神殿中的它們，就好像一個個臥倒在地獄底層的巨獸屍骸。此刻也只能作為這個土石怪物的血肉而存在下去。
「這還真是……不可思議啊。」看著眼前盤旋而上的階梯，柯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怪異的弧度，「這些樓梯看樣子並不是法術士們不經意間留下的，難不成他們有必要在這個岩石魔像中移動麼？」
就柯特他們來說，他還是很感謝那些控制岩石魔像的法術士留下了這條便利的通道。但無論怎麼看，在這個石像之上，留下過多的通路實在讓人感覺到有些微妙的不安狹窄的道路上甚至連躲藏的餘地都沒有。
當他們藉著攀登工具最終登上了巨像的腿部時，突然發現前方不再是由土塊和岩石粗陋混合而成的肢體，而是換成了構成修道院內部結構的重石磚。不僅僅是材料的替換這麼簡單。在他們可見的範圍之內，延伸向通往前方道路的構造，儼然已經化作了一個的建築物。數條階梯通往了不同方向。
「有可能是為了讓負責控制不同區域的法術士能夠快速機動到各處才留下的連接管道。」如此說著，莉琪讓用魔力構築出一個小小的人形，「畢竟是猶如山體的巨像，就算弗朗索瓦都沒辦法一個人控制吧。」
她纖細的手指上下翻飛，眨眼間那小小的魔力影像就化作了岩石魔像的現狀，並且不同的地方被用不同的顏色加以標示。
「比如說，我們剛才爆破的足部受制於最基本的行動法術。並且為了防止它遭到敵人的集中火力，他們還在上面設置了防禦能量衝擊的魔方陣。」她用另一隻手撫過投影的足部，那裡頓時亮起了些許光芒。
體型越大的生物需要的能量也就越多。很顯然如果真視之眼想要驅趕這個巨人行動，那麼他們就必須為它全身每個角落提供能量。若僅僅只是憑借魔力網路，他們還無法讓它渾身都充滿力量。
越精密的東西就越容易出現故障，複雜的法術雖然經過法術士精密的研究。但若有外力直接或間接的影響。那它也未必能夠發揮預想的效果。在這種時候，臨時的調整以及維護是不可避免的。
換言之……這些在石像身軀中縱橫交錯的道路就是魔像身軀各處的聯絡通路。在它出現問題的時候，真視之眼的法術士就要通過這些階梯前往每個地方檢查，並且排除影響其運作的不穩定要素。
這裡還是循著通往上層的台階前進，看看它最終會通向何處才顯得比較理智吧即使處於微妙的疑惑中中，柯特還是還是很快做出了判斷畢竟他們最終要前往的地方，正是那傳出不自然魔力的石像頂端。
「但是，總感覺還是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呢。」
走在柯特的身後。莉琪突然嘟囔道。
「怎麼了？」
「法術攻擊和石像內部存儲的魔力份量相比，顯得太過於疏散了。而且之前也只看到法術士以個人為單位發動的攻擊。」她沉吟片刻，然後緩緩的說道，「以這個數量級的魔力，他們的行動太缺乏效率了。」
確實如她所說，真視之眼所選擇的襲擊方式讓人感覺有些怪異甚至讓人感覺他們有種異常的執著。既然是掌握了足以控制岩石巨像程度的魔力量，那麼幹什麼不好，為何要拘泥在這種奇怪的法術上呢？
如果將那為石像攻擊力量的魔力爐交到莉琪的手上，她大概會尋思著將構建一個能把魔力轉化為純粹的力量，並且直接發射出去的巨炮。雖然只是一個猜想，但柯特依然認為這種濃縮至極的魔力足以輕而易舉的把卡特裡斯城從地圖上抹去而不是要讓這個大山在丘陵上緩緩的挪動。
無法理解也許這對他們存在某種程度上的象徵意義吧。
柯特放棄思考真視之眼的意圖，將精神全部集中在觀察道路前方的情況。但是事實證明，他確實小心過頭了一點，階梯沿途根本沒有看到一個負責守衛的人員……想必是認為沒有人會到達垂直於地面數十米高度的空中迴廊吧。
「真是意外的疏於防範啊，還是說因為修復損傷太過忙碌，以至於連守衛必經之路的人手都沒有空餘了呢？」
窺視著前方階梯的轉角，柯特竊笑著說道。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這條階梯的末端，前方便是一個與其他通道相連的階梯口，一扇看起來相當厚重的青灰色大門堵在道路的盡頭。門上代表威金亞斯的太陽猶如過往般充滿光輝，只是它的主人已然換了身份。
估計這應該就是這條空中迴廊的最深處了，明明至今為止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卻只有這裡站在四名全副武裝的法術士。就在那異常寬廣得猶如舞池的部分，那些手持武器的男子緊張的站在大門前。
就在此時，莉琪的臉色突然變了，蒼白的臉上平添了一絲陰雲。她不快的咬了咬牙，同時用一隻手摀住了左邊的耳朵。不僅僅是他，柯特也感覺到有種若有若無的怪異音階在自己耳畔迴響。
不協和音。
只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幾種不協調的音色混合在一起，融匯成一種及其刺耳的音程，些許緊張的氣氛在這些音節裡醞釀。
就算是沒有接受過音樂教育的人，只要是對音樂有所涉獵，聆聽著旋律，應該都能寫出擁有一定精密度的樂譜。簡單的音感足以判斷音與音的連接，隨後可以對其進行比對以此來判斷高低音。
也就是說，任何人都對這種連接的過程有所把握的感性能力。說是能夠理解聲音之間「流動」的能力也可以。只要把握最初的音節，就能夠擁有判斷出後續應該銜接高音還是低音僅此而已。
有些音同時演奏時很悅耳，有些則不然。這種現象不取決於人的觀念，而在於不同音的每秒振動次數湊在一起時是否協調。顯然，在此處迴響的聲音卻超出了這種認知，它們算不上「難聽」，但卻及其刺耳。
讓人難受，甚至要讓人懷疑它們究竟算不算是「聲音」了。就算莉琪想要塞住耳朵，不協調的聲音依然會從她手掌與耳朵間的縫隙持續湧入。不僅僅是耳朵難受，體內的魔力都彷彿要為之而沸騰了。
世間萬物全部蘊藏有魔力，法術士控制魔力操作現象的能力，也可以說是對「信息」的一種精密保存與活用能力。他們需要不被周圍環境左右的正確情報發現能力，並且要參照這些情報編織出法術。
如果只是基本的情報收集能力，那麼大部分法術士都已具備。但如果想要更進一步，他們需要的就不僅是這些。一個法術士必須掌握足量的知識，其中有少數甚至會再無意識中對身邊的情報進行分類並保存。光是耳中所聽，眼前所見，他們就能自然而然的將這些現象分解為信息狀態理解。
勿論，聲音也是這些「情報」中的一員風雨的低喃、人類的語言、草木的細語……諸多的信息中都包含著魔力。想要理解世間萬物中包含的情報，探尋連接它們的「理」，這可說是法術士的職業病。
但這也同時是成為優秀法術士所必要的資質將世界上存在所有事物間的情報轉換成自己理解的知識，用魔力將它們串聯起來，並且在這些情報原本就已然具備的色彩上彰顯個人的意志。
可悲的是，這樣的職業習慣在此時反而成了拖後腿的存在，那些不和諧音簡直像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事物，讓人難以接受。滿溢而出的違和感嚴重干擾法術士用「理」堆砌起來的力量。
但是，被這種違和感影響的人並不止柯特與莉琪，站在門前的法術士才是第一個犧牲品。他們緊張不安的互相對視，像是要揮去腦中的轟鳴般的不斷搖晃著腦袋，怪誕的不協和音早在兩人到來之前就已經困擾了他們。
壓根就不需要柯特跳出來用暴力手段制服他們，被不協和音干涉的他們毫無抵抗能力。法術士們的腳步已經虛浮，看起來只要再稍微等待多一會，他們就會因為己方製造出來的干擾倒地不起。
簡直就像是在考驗耐力，看看哪一邊會先因為這讓人不安的音節而崩潰毫無疑問，那些守衛毫無勝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