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八十四章 敵情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出現在法術士與柯特他們面前的嵌合生物大概有十來只，它們肩並著肩，排出嚴整的緊密陣勢慢慢向法術士的陣列靠近。
卡嚓、卡嚓、卡嚓……
有著金屬質感的健壯腿足步調一致的碾過地面，呈三瓣岔開的腳尖在岩石上留下一道道劃痕。覆蓋著它們全身的黑白二色外骨骼與長刀狀的前肢，似乎在向與它們面對的敵人誇耀著自己的武勇。
如果說那些已經被法術士們射出的火焰化作灰燼的「蠕蟲」是擔任突襲與暗殺任務的隱秘部隊，那麼現在這一群嵌合生物就是負責正面作戰的「兵士」了。整齊而有序，每一個都像機器冰冷而僵硬。
每一個嵌合體「兵士」都頂著一張昆蟲狀的腦袋，灰黑的質感猶如頭盔。好像是被造物主的執拗所影響，它們簡直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裡熔鑄出來的一樣，缺乏著正常生物應該具備的個體差異。
曾經有人如此主張，人無法分辨出兩隻螞蟻之間的差別——如果並非專門研究，人類的感性還不足以分辨出同一物種間相似的個體。可是無論怎麼分辨，都沒人能夠發現它們之間的差異。
「很正常，這些東西是被一個有強迫症的傢伙製造出來的。」莉琪顯得有些疲勞的聲音出現在柯特腦袋裡，「你相信麼？它們都是半成品，如果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它們絕對會比現在要危險十倍以上。」
兩人之間建構的靈魂聯結是單向的，不過當聯絡構成之時。能夠共享的也並非只有思想與感知。莉琪說這些話的時候，柯特感覺她那邊的魔力似乎出了點異常，可是這樣的「感覺」卻難以用語言加以描述。
「莉琪。你之前說你被關起來了，現在呢？」
儘管感到了些許的疑惑，然而柯特並沒有直接向莉琪詢問：「另外，那面牆不久之前已經自己打開了，不過如你所見，對方似乎在這段時間裡已經成功的將一部分兵力調集來防備我們進一步深入。」
不僅僅是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小隊「兵士」，地下通道深處的黑暗中逐漸傳來愈發明顯的腳步聲。粗略估算至少有五處。幾乎一致的步調讓人難以估算出究竟還有多少敵人即將從黑暗中出現。
「沒什麼，不過是有一點小麻煩，無須擔心。」莉琪有些慵懶的回答柯特。語氣裡充滿了倦怠感，「看來我也是太久沒有活動了，差點就忘了保持必要的警覺心……還沒有到需要你為我擔心的程度。」
既然她還能分出一部分精神窺視他這邊所見的狀況，這說明她那邊遭遇的狀況還不是太麻煩。儘管魔力的消耗有些許反常。但是莉琪說話的口氣並不像是在逞強。柯特也就稍微放下心來。
「對了對了，告訴你一點好事吧。」
就像是為了強化柯特的這個印象，莉琪用一種輕鬆過頭的口氣說道：「還記得我說的『它們都是半成品』麼？這幫傢伙的腦袋明顯少根筋。嗯……說得好聽一點是『簡單直接』，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智能低下』——反正不管怎麼說，這些半成品都只會用最直接的辦法來執行命令而已。」
說完這些，莉琪還不忘用嘲諷的語氣補上一句「下三濫的人自然只能造出這般下三濫的東西」，語氣中隱約流出些許厭惡。
不過先不管莉琪這麼說，就連柯特都知道產物缺乏智能是製造「人工生命體」這一課題最大的瓶頸。也許**可以輕而易舉的用法術製成。但是靈魂與精神卻並非如此。如果只是想製造畢恭畢敬的僕人，那只需要賦予一個東西虛偽的生命就可以了。但這絕對不是在製造「生命體」。
**是靈魂的容器，靈魂是生物的基礎，精神則是驅動二者的機關。這些嵌合生物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他們能夠如此規整的行動，只是因為受到了操縱法術的影響……換言之，它們只能按命令行動。
這樣也就說得通了，為什麼它們能夠在法術士的集群前維持緊密的陣線，為什麼每個嵌合體的一舉一動會顯得如此呆板。柯特從它們身上感受不到一個「生物」應該有的神智，就連粗製濫造的人偶都比它們更加靈活。
僅僅是隔著柯特視野進行觀察的莉琪都能發現這一點，沒理由在場的法術士不會注意到。很快，他們就做出了應對方案。
「轉換第三陣型準備迎擊！」
站在圓陣中央的一個法術士高聲喊叫道，柯特注意到他就是不久前指揮其他同伴擺出防禦陣型進行防守反擊的人：「前排，改變防禦障壁的方向，利用散落的土石堆疊障礙！後排，編織法術，不要吝惜魔力！」
也許是在剛才的防禦戰中已經臨時決定好了接受他的領導，不過「唰唰——」兩下，先前還維持著圓陣的法術士們立刻改變了陣勢。以發號施令的法術士為中心，其餘幾人擺出了三人在前四人在後的陣型。
嵌合體的兵士逐漸靠近，而法術士們也做好了迎擊的準備。先前用於守衛自身的魔力屏障擴張到了陣列前方，形成又一道牆壁。不僅如此，散落在地面的土石被他們用法術加以收集與堆疊，並且組建出一個個嚴整的工事。
法術士並不一定長於作戰，不過他們的技術能讓他們在面對大多數情況時都找到有效的應對方法。用法術將不利於己方的環境強行轉變不利於對方的局面，法術絕對不止是一個用於戰鬥的技術。
顯然，他們選擇的方案很有效，特別是在面對這些「腦袋少根筋」的嵌合生命體時。堆疊在地上的土石成功的拖延了對方的腳步，如果他們想要維持整齊的陣列，就必須花時間來清理那些障礙。
在法術還不發達的時代，將士兵整齊排列的方陣是讓他們發揮有效戰力的一大手段。可是當威力強大的法術在戰場上摧毀了無數個方陣之後，密集的陣列最終變化為了分工明確的幾個小隊。
任何人都知道，在有組織的法術士陣列前維持方陣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如果是一個思維正常的人，現在可能會利用這些障礙作為掩體來躲避法術士的攻擊，可是這些嵌合體卻揮動著前肢企圖摧毀它們。
於是等待著它們的自然是法術的轟炸。
赤紅的火焰，奔湧的雷光，逼人的寒流，震顫的音波……不知道什麼法術對這些奇形怪狀的嵌合生物有效，於是他們各自投出了自身最擅長的法術。如果是活物的話，總有一種法術能夠對它們發揮出正常的效果。
正如站在陣列中央的法術士做出的指揮，沒有一個法術士吝惜自己的魔力。他們不愧「精英中的精英」這一稱號，無論是應對措施還是法術的威力，就算是在人才派遣機構的上層中也屈指可數。
嵌合體的軍勢被奔馳的法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裂。如果是在對抗普通人的層面上，這一小隊「兵士」能夠發揮不錯的戰鬥能力，可是在高威力的法術面前，它們只會被各色元素轟成碎片。
「萊恩斯特先生，後方的警戒交給你了！」就算在不斷投射出法術，站在中間的法術士也不忘朝柯特喊道，「如果出現敵情請及時通知我們，如果可以，也請你利用地形盡可能拖延它們的腳步。」
他們現在的陣勢只能用來應對前方的敵人，不過這確實是有效的應對手段，大量射出的法術覆蓋了通道彼端的嵌合體們。柯特長於貼身近戰，但是在面對數量龐大的敵人時，還是使用法術更為高效。
柯特不由得微笑，看來在不知不覺間這位法術士已經把自己納於支配體系之下了。如果這也是克魯斯?弗朗索瓦的策略，那無疑柯特也被那位「十二方位之風」當做了這場簡單測試中的一員
柯特讀不懂克魯斯?弗朗索瓦的思維模式。那位有著「風之王」名號的高階法術士就像風一樣讓人捉摸不透。也許比起臣服在他四周的空氣稍微好一點的，是他至少還能被人類的肉眼觀察到吧。
「對此我也深有同感。」
就在柯特準備觀察後方的通道時，一個鐵色的金屬框架出現在視野盡頭：「克魯斯?弗朗索瓦院長是個難以捉摸的人，而且有著不俗的實力。所以直到現在，我都很慶幸他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是奧若丁，這個在銀耀之塔上克魯斯?弗朗索瓦專屬的房間裡有過一面之緣的奇怪構裝體出現在柯特的眼前。它的骨架一如既往的充滿金屬質感，只不過比起那天所見，幾枚旋轉的刀片讓他增加了些許兇猛的感觸。
「不出預料，看來你們這邊也遭遇了麻煩的樣子。」他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法術士屍體，電子合成音裡聽不到任何感情的變動，「但是現在不是進行哀悼的時候，還有更加緊急的事情必須告訴你們。」
而且絕對不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