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截斷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屏息靜氣、躡手躡腳……莉琪在走出擺滿了各種生物標本的小房間後便開始朝那泛出噁心腐臭味的方向靠近著。這條通道彷彿曾經遭遇過烈火的炙烤，異樣的焦黑佈滿了嚴重或能看見的一切角落。
越是朝前方邁進，那從黑暗深處湧出的氣味就越是明顯——這味道是如此的令人作嘔，以至於莉琪都皺起了鼻子。莉琪在過去煉金試驗中接觸過各種散發惡臭的原材料，可是都沒有這股氣味般濃烈。
如果在這裡的是一個普通人，他可能早已被這足以讓人眩暈的惡臭嚇跑了，自然不會朝氣味傳來的方向靠近。可是莉琪不一樣，因為她注意到這股氣味是活動的，它正義極其緩慢的速度在靠近。
這些惡臭與老者身上散發的極其相似，可能他身上那些許臭味就是長時間與這些東西相處留下的。如果他長時間在地下隧道這些封閉的空間裡與惡臭的源泉相處，那留下相似的氣味也不奇怪。
一個人長時間生活在有相似味道的環境中，久而久之便適應了這股氣味，而後便不再注意它的存在。老者在最初可能會相當在意這種濃烈的惡臭，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未必會注意到自己也在發生的變化。
為了查明這一源泉，莉琪選擇了一探究竟。
說來也怪，這條走廊與前半部分比起來明顯的欠缺打掃。建成這條走廊的岩石已經在火焰的焚燒下變得相當脆弱，後來者來來回回的腳步從它的身上碾過。最後便留下了一地的龜裂與碎片。
走在這條滿是破敗痕跡的走廊上必須十分小心，因為在你下一步即將踏上的碎裂岩石之下可能就暗藏著一個尖銳的突起。而鬆散的石塊也相當容易發出聲響，暴露踩到它們的人所在的位置。
陰影與碎石。遍佈廊下的二者構成了這條走廊的防禦要素。如果是有經驗的法術士想要在此佈置防禦，他可以利用幾個操縱視覺與岩石的法術將這裡佈滿機關——未必致命，但是簡單而有效。
只不過這裡並沒有法術活動的痕跡，就算最直接的警報用法術都沒有發現——這條走廊簡直就像是人人可來的散步道一樣毫無防備。莉琪不敢大意，她小心前進的同時持續在牆壁上留下隱秘的劃痕。
轉過遍佈鐵柵欄的黑色走廊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圓形的寬闊大廳稍顯突兀的出現在莉琪的眼前。
她停下了腳步。站在入口的邊緣處愣怔的盯著眼前的大廳：「這是……禮堂麼？為什麼會被建造在這裡？」
不怪她有此問，出現在眼前的大廳估計比醫務樓的正門大廳要再大上一圈，保守估計也可以容納兩千人以上。如此龐大的建築物建造於地下深處。莉琪有點納悶設計這個地道的人在想些什麼東西。
通往大廳的道路並非只有她前來方向這麼一條，四條階梯緩緩向下延伸，通往大廳中央的同時還將它精準的分成了四塊相等的區域。那些樓梯全都連接著一個黑黢黢的門洞，不知道會通向何處。
莉琪早已發覺這些地下通道是一個龐大的迷宮。只是現在才對這個迷宮的龐大程度有了一些清楚的認識。目前為止她走過的道路總長度已經有理論系大樓到學院正門那麼遠。可是依然沒有觸及地下通道的邊緣。
縱橫交錯的通道與時上時下的緩坡讓人喪失了對空間的把握力，相似的道路使人迷失。莉琪雖然利用留下記號的辦法判斷道路，可是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發現自己曾經留下的任何一個印記。
她沒有在重複的路上兜圈子，反而在複雜的通道裡越走越深，最終到達的不是老者與矮胖醫生的工作室，而是這個奇怪的圓形大廳。空氣中那股惡臭已經濃郁得簡直可以看見實體，可莉琪依然沒有發現氣味的源泉。
「柯特。你們現在走到哪裡了？」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聯繫了柯特，希望他身邊的學院守衛能夠提供幫助。「我在這條路的深處發現了一個大廳，看樣子它還連接了其他的地方——你最好問問他們關於這些地下通道的事情。」
莉琪目光掃視了一遍大廳，她覺得這裡簡直就像是一個圓形的角鬥場——或者是會議室一樣的地方。天花板上吊著許多樸素的螢石燈，它們為寬敞的大廳提供著些許光照，也將光與影保持在一個微妙的程度。
藉著些許的光亮，莉琪看到在圓環的外圍存在大量的石質座位，手法顯得相當粗糙。林立的石質座位包圍著大廳中央的一小片圓形舞台，它們都是用與建築相同的石料雕成，灰白的顏色單調且無味。
「關於這些地下通道的問題，我已經問過了。」
柯特很快就做出了回答，只不過這個答案卻令人失望：「很抱歉，弗朗索瓦院長派出來的這些傢伙似乎並不清楚地下通道的事情。事實上，就連弗朗索瓦院長都未必知情，關於這裡的記錄似乎被刻意消除了。」
如果「真視之眼」是一個存在了很久的組織，他們的人手確實很容易將關於這些通道的情報銷毀。尤其是當初他們失去了控制卡特裡斯權柄成員的時期，他們更容易為了隱秘而銷毀不利的情報。
「有一就有二……我可不認為這麼大一個學院裡對方只有這麼幾個人——除了弗朗索瓦以外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呢？」莉琪對柯特說道，顯然她對柯特的答案不甚滿意，「還有，龐大的地下設施卻找不到任何的明晰記錄，那位『十二方位之風』居然不讓自己養的看門狗們仔細調查一遍……」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居心？
在統一利益的驅動下，目前來說克魯斯?弗朗索瓦和柯特他們是同一陣線上的「同伴」，只不過這個利益共同體能夠維持到什麼時候卻是個難題。假如有一天，那些「真視之眼」與弗朗索瓦有了相同的目標，他會不會立刻就捨棄曾經是他同伴的柯特等人投身於「真視之眼」的懷抱中呢？
因為那有些誇大的頭銜，莉琪有些不太喜歡克魯斯?弗朗索瓦這位高階法術士，但是她還是必須承認他具有的法術實力。也許他作為同伴是一大助力，可是作為敵人的時候，絕對是讓人頭痛的對手。
「我不否認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不過我覺得暫時還是先選擇相信弗朗索瓦院長比較好，目前看來我們之間的利益一致。如果他真要投身於對面的話，一開始就沒有必要僱傭我調查『真視之眼』的事情了。」
柯特如是說道。
莉琪藉著他視野進行窺視，發現他正在與學院的守衛沿著自己留下的刻印在朝著自己前進的方向行動。他們一小隊人的行動速度要比獨自行動莉琪稍微慢上一點，但是也快要到達那個擺滿標本的房間了。
他說的是事實，莉琪也只好如此認定：「也許吧。」
換言之，柯特和莉琪必須從現在開始仔細調查一遍學院地下的這些通道。如果它真的連接著學院各處，那這對掌控著這些通道內情的「真視之眼」來說無疑是一大優勢，他們可以輕鬆地滲透進學院之中。
莉琪看向眼前的大廳，決定暫且在此等待柯特一行。站在作為制高點的門洞處，房間的一切都可以一覽無餘。只是這空蕩蕩的建築物裡除了些許石工產物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了。
她吸了一口氣，瀰漫四周的**氣息讓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不小心踏入了一座古代墳墓之中。濕潤泥土與衰朽物件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不僅是自己身處的此處，就連柯特他們所在的位置都已經被死灰之味填滿了。
藉著柯特的眼睛，莉琪可以清楚的看見站在柯特身邊的一個學院守衛緊緊摀住了鼻子。他皺著眉頭，懷疑的掃視著四周——無疑，這些味道已經讓他們受不了了，其中一人的臉色簡直像要當場吐出來一般。
奇怪，這種腐爛的味道原來有這麼誇張麼？
看著柯特身邊那幾個學院守衛，他們在弗朗索瓦手下也算是見過些不小的場面，如今卻因為這點氣味而臉色發青……莉琪不知道是自己對氣味的感知變遲鈍了，還是那些人真的受不了撲面而來的惡臭。
散碎的腳步聲在空洞的走廊上迴響，一行人謹慎的通過了走廊。在柯特的帶隊下，他們自然踏上了莉琪留下記號的道路——它就像剛才莉琪經過的時候一樣籠罩在黑暗中，在提燈的光照下顯得更加陰暗。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他們只需要拐過下一個拐角就會到達前方那陳列了大量標本的房間了，莉琪還記得遺留在附近的廢料堆的形狀。
沒錯，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
問題是，出現在柯特他們面前的卻是一堵僅僅是看起來就覺得相當結實的石牆，莉琪之前留下的記號在此被牆壁截斷了。漆黑的牆壁彷彿原本就存在與那裡一樣，嚴絲合縫的將前進的道路緊緊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