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隔牆有耳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時間已是深夜，卡特裡斯學院中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柔軟的夢境就像溫水一樣讓人難以自拔。
學院的領地已經全部被籠罩在了寂靜中，就連平時最為喧囂的法術實驗區都已經被沉默征服。可是醫務樓卻一反常態的鬧騰，今晚對於在其中守夜的工作人員來說，注定是一個喧鬧的夜晚。
「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把我們叫來這裡？」一個穿著簡便護具的高個子警衛說，他也是被腳步聲吸引過來的，「這裡難道有什麼東西麼？是一個小偷？或者說是危險的魔物？」
他示威一樣揮舞著手中的短棍，附著於其上的古代文字發出青白色的光輝，猶如在黑暗中跳動的閃電。這是學院配給給他們的武裝，不過從開始工作到現在，他一直沒有機會使用這個武裝。
「對啊對啊，我聽到你們的動靜，嚇得我連剛調製好的藥酒都沒管就跑過來了。」一個體型微胖的醫生說道說，他的嗓門很大，聽到耳朵裡讓人覺得相當刺耳，「最好別告訴我你們是在逗我玩！」
有了帶頭嚷嚷的人，不論是醫護人員也好，還是警備人員也好全都緊張起來了。他們知道有些與自己在一個大樓裡工作的一些人那爛脾氣，要是惹上了他們，自己沒準都要被粘上一身的麻煩。
站在大聲嚷嚷的兩人附近，一小撮人群也騷動起來。他們小心的和說話的人拉開了距離。與此同時，不遠處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又有幾個警衛出現了。他們手中拿著同樣型號的短棍，警戒地看向四周。
「喂，納吉，你們這邊發生什麼事了？」後來趕來的警備人員滿臉是笑的看向先前那個高個子警衛，褐色的臉上寫的大多是好奇，「真是難得，大家都聚到一起了。難道說要辦什麼聚會麼？」
「萊克，我已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工作的時候就給我嚴肅點！還有。叫我納吉姆，不叫什麼『納吉』——聽好了，別把你那種以前在街頭上養成的習慣帶到工作現場來，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還沒讓他把話說完。被他稱作納吉的尖銳地高個子警衛就打斷了他的戲言。高個子的警衛挺胸抬頭。將棍棒捏在手裡揮舞著，擺出一副頗顯高傲的態度，他顯然很不屑向他打招呼的警衛嘴裡的玩笑。
「好吧，如你所願……你是老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遭到冷遇的萊克聳了聳肩，無奈地對名為納吉姆的高個子警衛說道，「那麼現在是怎麼回事——就算真有小偷，他也偷不到這裡來吧？」
這裡畢竟是卡特裡斯學院的正中央。森嚴的防衛足以讓最大膽的竊賊望而卻步。也許來這裡逛一圈有機會偷到足夠滿足一生花銷的大量財物，不過他們都清楚的知道。這筆交易絕對得不償失。
學院的威名讓守衛的工作變得很輕鬆，但他們的存在正是學院威名的依仗。直屬克魯斯?弗朗索瓦的那些守衛有時候必須為了更多並非本職的工作而忙碌，而剩下的這些，他們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工作需要完成。
閒歸閒，學院守衛這個工作的報酬卻相當豐厚，因此有許多傭兵也願意就職於學院——這樣穩定平和的工作正是他們一直尋求的。只需要執行簡單的警衛工作就有豐厚的報酬，何樂而不為呢？
「各位，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腳步聲讓各位緊張了。」
就在聚集於此的眾人騷動不止的時候，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說：「雖然問得很突然，但是請問各位趕來的路上是否有看見一個穿著黑衣的傢伙從這邊的走廊延伸的方向跑過去？」
「想必大家都聽見了關門的聲音——當時我正巡邏到這附近，我看見那個傢伙從一間病房中跑來出來。」這般說著，他招呼著走到附近欄杆旁的萊克站到走廊的正中央，然後對著他的體型比劃了一下，接著說，「那個傢伙比萊克稍微矮一點，體型也比他要瘦一點，跑得非常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個醫生還在向自己的同事描述自己看見的那個黑衣人的形象。據他所說，他也只是看到了那個黑衣人遠去的背影，具體並沒有看清楚。不過對方逃離的道路只有那幾條，後續趕來的人們應該會撞見他。
「不，我們趕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任何人……」一個從他所指方向趕來的醫生思考片刻後就搖了搖頭，「而且因為大家的腳步聲響成一片，我們也沒能發現有沒有不對勁的聲音混在裡面。」
他和剩下的幾個人是聽到了變得雜亂的腳步聲後才趕過來的，相互之間可以互相證明所說的情況屬實。他們並沒有看見從自己前進的相反方向逃來的黑衣人——事實上，他們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原來是這樣的麼，你們既然都這樣說，那肯定就沒有看見那個傢伙了……」他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後點點頭說，「但是我確實看見了一個可疑的傢伙朝那個方向逃離，而且那傢伙未必是小偷。」
聽了他說的話，週遭的醫護人員變得緊張起來，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麼潛入醫院之中的黑衣人可能就是別有用心的傢伙了。疑心生暗鬼，雖然他們不知道對方所欲為何，可這樣的疑惑反倒更讓人感覺危險。
這個騙子，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麼被人發現？隱藏在暗處的莉琪看著變得騷動的人群暗自腹誹道，這個暗自影響著全體人員思考方式的醫生她才見過不久——他就是出現在赫本他們病房裡那個矮胖的醫生。
同樣，他也是第一個趕到走廊上的醫生。在莉琪製造的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他的腳步就變得相當不自然。毫無疑問，他嘴裡說的那個「黑衣人」並不存在。畢竟就連比他更早躲在這裡的莉琪都沒有看見那個傢伙。
莉琪躲藏的位置恰好能夠窺視到所有人的動向，而他們又很難注意到她。她利用法術製造出的陰影遮蓋過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窺視著走廊上竊竊私語的醫護人員們，那個矮胖醫生的計劃似乎成功了，所有的人在潛意識中似乎都認同了那個黑衣人的存在，轉而開始議論起他的目的。
片刻的討論之後，醫護人員就分成了幾個小組。一些人負責檢查樓層的房間，剩下的人則回到值班室等待進一步的成果。守衛們也組織了起來，他們被編入了負責巡查的小隊。在遇見危險時負責保護他們。
很快，就像他們來時那樣，醫護人員們都按照計劃散去了，那個矮胖的醫生則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個人研究室中。避開了散去眾人的視線。莉琪偷偷摸摸的跟著矮胖醫生的背影在寬敞的走廊上前進。
前往矮胖醫生目的地的路程並不遠。但他看起來並沒有打算前往自己的研究室。他加快了腳步，穿過一段連接向一樓的樓道，然後就轉進了一個敞開著門的寬敞大廳裡，在大廳之中早已有人等待著他。
隨著「卡噠」地一聲輕響，大廳裡變得明亮了起來，躲在光亮之外的莉琪靠近了大廳，試圖窺視大廳內的東西。
「看你氣喘吁吁地樣子，樓上發生了什麼事麼？」
坐在大廳中一張凳子上的老人看著剛剛進入大廳的矮胖醫生說道——預料之中。他就是後來進入赫本病房的老醫生。他會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如果矮胖的醫生有同伴的話，那他無疑是最有可能的人了。
「我懷疑弗朗索瓦那個混蛋開始調查我們了——不是你的那些朋友。而是你和我，以及有關的那些人。」
矮胖的醫生拉出一張椅子，大廳內雖然亮堂堂的，他的臉色還是顯得有些昏暗。他額頭上的汗珠幾乎要滴下來了，因此只好脫下白大褂拋到一旁，然後鬆鬆裡面的襯衣，在老者的對面坐下來。
「哦……弗拉斯，你為什麼會怎麼認為？」老者挑了挑眉頭，看來他對矮胖醫生心中的擔憂絲毫不以為意，「弗朗索瓦最近雖然在調查『真視之眼』的情況，不過他顯然沒辦法從威金亞斯那邊脫身到這裡來。」
醫務樓中有「真視之眼」安插的人員，莉琪當然一早就想到了。不過這些人能夠瞞住克魯斯?弗朗索瓦在學院中工作，而且一直以來都沒有被他發現，這實在不知是拖慢的幸運還是弗朗索瓦刻意為之。
矮胖醫生臉上那種微妙的表情又出現了，他似乎相當畏懼這個老者，每說出一句話就會戰戰兢兢的揣摩上一會。
「好了，弗拉斯，你不必擔心，否則就要打亂我們的計劃了。」老者氣定神閒，邊倒茶邊慢慢說，「我並不介意告訴你，你之前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裡——是的，我開始想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但是……」
聽了老者的話，矮胖醫生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可是他的話立刻被堵住了：「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究竟能不能成為我們的一員，我們要看的是接下來的表現……這也是最要緊的一點，你知道吧。」
語畢，老者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將一個信封交給矮胖醫生：「放心吧，弗拉斯，我覺得你最好回去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累了。沒事了，剩下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事情就是這樣，因而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老者拿起一桿藥劑晃了晃，淡藍色的溶液冒出一串泡泡。接著他向矮胖醫生露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笑容。矮胖醫生訝異的愣住了，他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想不起來該說什麼，只得閉上了嘴巴。
隔牆有耳，幕後有眼，兩人似乎並不知道大廳附近的黑暗中隱藏著一個默默觀察著他們行動的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