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平穩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莉琪現在有些無聊。
昨晚看著柯特將那隻怪物擊倒後，莉琪的魔力也不足以維持更長時間的靈魂聯結了。於是她留下一句「有事情再聯繫我」就切斷了與柯特的聯繫。結果一夜下來，用於聯絡的小石頭都沒有過響動。
柯特喜愛新興的事物，受到他的影響，莉琪也對自己未知的領域充滿好奇心。在卡特裡斯學院中的生活能接觸到不少她過去從未考慮過的事物，這些東西在剛接觸之時的確讓她感到很有意思。
可是有新意的東西終究是少的，更多的時間她還是必須坐在固定位置上，聽教師們教授她不是很感興趣的課程。
事實上莉琪很習慣待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很長時間不動，可是這必須是在有能夠讓她閱讀的書籍存在為前提才能實現的。學院配發的教材在這幾天就已經被她犯了個遍，裡面的知識幾乎可以說全部都是她已經知道的內容。
現在這節法術編織課講述的內容是「如何有效率的使用魔力」，對於莉琪更是毫無意義的課程。她抬頭看著講台手舞足蹈的教師，這個名叫迪斯卡的高個子男人就和之前喬恩介紹的一樣喜歡用他自己的方式「演繹」課程。
迪斯卡打扮得相當紳士，儘管天氣炎熱，但是衣著還是一絲不苟。應該是天生的一頭淺金色的頭髮搭配上高檔的服裝讓他顯得英姿勃發。可莉琪從這副裝著和他的言行中卻隱約看出一種不搭調的範圍。
沒錯，就如同在表演舞台劇一般，這個男人的行徑過於誇張了——簡直就像是刻意在強調自身與眾不同的那種感覺。
她有些理解之前介紹課程時喬恩對他表現出不愉快的理由了。
「我的同學們，你們要知道施法不僅僅是一種技術，更是一門藝術。」現在站在講台上，迪斯卡還自以為優雅的揮動著手中那個指揮棒一樣的道具，「我們要將靈魂的力量傳達到世界並且演奏出超凡的樂章。」
真是膚淺的形容，用詞也相當的蹩腳。這傢伙不會是曾經想考取詩人執照卻沒過關，然後才跑來學院毒害學生的吧？莉琪將一隻手撐著臉頰，擺出自己在認真聽課的模樣，其實心裡早就把迪斯卡損了個遍。
「萊恩斯特小姐，請你站起來——你有聽我講課麼？」
迪斯卡雖然一副靠不住的樣子，但是作為教師的他還是很輕易就發現莉琪並沒有集中精力在課業上。他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快般誇張的向前邁出一步，用抑揚頓挫明顯的說話方式將莉琪叫了起來。
莉琪晃悠悠的站起來，低聲回答：「我在聽課，迪斯卡先生。」
她在學校裡行動時總表現得懶洋洋的，說話也為了符合自己的形象而刻意壓低了聲音。這些偽裝搭配上她瘦弱的外表，兩相配合之下很多人都肯定了她就是個體弱多病的無氣力少女這一印象。
「很好，你既然聽了課，那麼我們就來稍微考察一下你掌握了多少吧。」他努了努嘴，顯得很親切的笑了，「之前的課程中我們已經說過了幾種簡單的法術編織方式，你就簡單說一下它們的特點吧。」
幾種簡單的法術編織方式？莉琪開始回憶書中的內容。
法術編織是一種介於古式法術和現代普及法術之間的技術，過去它直接用於驅動法術時，有多樣的構築手段，可是現在已經在法工機具中固定了形式，每一隻法工機具都有特定的編織結構。
「我記得應該有三種，分別是線性結構、三角結構和環狀結構。」莉琪盡量照本宣科的進行回答，「早期法術使用的是線性結構，這種法術編織的形式傾向於短平快，我們常用的基礎法術就是這種結構。」
稍微頓了頓，她接著說下去：「三角結構和環狀結構是線性結構的強化變種，都可以用於驅動法術。三角結構很穩定，缺點則是能夠填入的魔力比較少。環狀結構則和它相反，填入更多魔力的同時喪失了穩定性。」
「回答得不錯，看來你真的在好好聽課，也有在複習和預習。」迪斯卡皮笑肉不笑的說，「那麼我再考一考你好了——你能用這三種法術編織方式中的任何一種製造出一團提供照明的光球麼？」
這個課題有些考驗法術操作的水準，不過實際難度並不大。以這個班裡學徒的平均水準，無論是線性結構還是其他兩種都是可以製造出照明光球的，唯一的區別只在法術強度以及持續時間上。
至於莉琪，她的魔力完全足以支持她製造出晃瞎在場所有人眼睛的光球。她面對的問題則是如何讓自己通過學院配發法工機具施展出一個足夠普通的照明光球，同時還要讓她顯得不擅長使用法術。
刻意讓自己表現得不像自己，這也是不容易的事。
她思考著，同時閉上眼睛讓自己專心於驅動法術的過程中。學院配發的法工機具自然不如用慣的來的順手，質量不佳的做工也讓施法的難度進一步上升，因此莉琪不得不更加小心對待這一次施法。
使用的法術編織方式是三角結構，這種簡單的結構魔力容積很小，而且也只能在頂點處嵌入三位概念。輸出不足是三角結構最大的劣勢，不過對於這次要求控制力的施法，這就恰到好處了。
將體內流動的魔力少量提取加以精煉，以最慢的速度注入手套形狀的法工機具中。自上一次召喚實技測驗失敗後，莉琪每次使用這個「手套」進行施法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讓大量溢出的魔力又搞出什麼麻煩。
魔力的光輝透過指尖勾勒出一枚不大的三角形魔方陣，淡薄的色澤表明它促使還沒有嵌入任何特性的概念。莉琪思考著必須填入的古代文字，同時慢慢划動指尖開始寫入驅動法術的基礎。
第一個文字是基礎中的基礎，代表「光」的字眼。文字猶如耀目的太陽，勾勒出最原始的白熾印象。概念影響下，三角形狀的魔方陣閃爍起一層微弱的光芒，並且還有逐漸變得更加明亮的趨勢。
魔力的注入已經足夠，再持續輸出下去會魔方陣因為平衡被打破而崩絕。莉琪停下對第一個文字的控制，著手寫下第二處概念「限制」。失控的力量會傷害他人，刺目的光線會剝奪視力，若要加以使用必須加以限制。
三角結構的魔方陣很容易就能夠調整強度，逐漸刺目的光芒在這個概念填入的瞬間就黯淡下來，變得柔和了許多。看著急劇強化的勢頭得到了限制，莉琪抬手在剩餘的空間裡寫下最後的文字。
「穩定」，這在整體法術中地位並不重要，只是莉琪可不希望自己編製出的照明光球法術才釋放成功就因為穩定性不好而熄滅。這個概念能強化法術結構本身的穩定性，同時也會消耗更多的魔力。
法術結構編織完成，莉琪抬手將用於驅動的魔力填入魔方陣中。
嗡——
一瞬間，三角形的魔方陣內誕生了一個發出淡淡白光的球體。這個球體並不具備高段照明術的光芒和熱力，只是一團內斂且溫和的微光。它就像夜歸人所見的屋中燈火，透露出些許溫暖與光明。
「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出色，萊恩斯特小姐。」迪斯卡拍了拍手，臉上的笑容顯得很虛假，「可惜你的施法方式實在過於保守和謹慎了，缺少青年人應有的激情，更缺少如我這般的藝術感。」
對不起，你的「藝術感」我可一點都不想有——莉琪肚子裡嘀咕著，臉上還是掛著一貫陰沉沉的表情。迪斯卡這個人的言行讓她感到相當煩躁，尤其是他過度矯揉造作的舉止更讓她倍加反感。
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莉琪的反感，臉上掛著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好了，現在你可以坐下，請繼續認真聽課。」
幾十分後，下課鈴敲響，莉琪心情不太愉快地走出了教室。剛才那節課上迪斯卡依然堅持著自己一貫的風格，莉琪對他的印象變得相當糟糕。她和喬恩看法一致，雖然不喜歡他的上課風格，但是無法質疑他的才能。
這節法術編織是今天最後一節課，課業結束之後的學徒們可以在學院中隨意活動，或是參加自己加入社團的活動。透過走廊的窗口，莉琪一眼瞥到行色匆匆的丹佛斯，他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向銀耀塔的方向。
「萊恩斯特小姐，請稍等一下。」
正待她要混在人群中追上丹佛斯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喬恩的聲音。轉過頭去，這個優等生般的少年站在樓梯口直勾勾的盯著她，階梯的段差讓莉琪產生了一種他正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錯覺。
「有什麼事情麼？」
她有些著急，丹佛斯走在人群中，如果不快點追上去很可能就會錯失跟上他的機會。
「不……其實倒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喬恩撓了撓臉頰說，「梅貝爾小姐讓我告訴你，按照學院要求每個學徒都必須參加一個讀書會。因為你是中途轉入生，所以要在這幾天內選擇你要加入的讀書會。」
「讀書會？」
莉琪反問道，她之前聽赫本提到過這個詞，只是當時她並沒有深究。
「嗯，這是一種學徒間相互學習的組織。學院規定學徒們在課餘時間裡可以在小組內交流學習成果和施法方式之類的心得體會……」
「嗯，我知道了。」
莉琪打斷了喬恩的介紹。
「總而言之就是類似學習小組的東西對吧？我剛來學院還搞不清楚情況，讓我從中挑選一個加入實在有點強人所難了。這樣吧，既然學院規定每人必須參加一個小組，那麼我和你參加同樣的小組就行。」
「現在，如果你已經沒有什麼其他事情要說了的話，請允許我離開。」她說，語速變得有些急促，「我還有一些事情必須去處理。」
被莉琪一通搶白弄懵的喬恩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她轉頭跑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