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牢騷滿腹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柯特，你覺得學院配發的這個法工機具怎麼樣？」
一片藍色的光照下，莉琪拿著學院統一配給的法工機具詢問柯特。單色的光源下她彷彿變成了成了另一個人。
被同樣顏色的光刺激著視網膜的柯特瞇著眼睛看向那副手套，在白天自然光下看不清的紋絡現在全部被塗上了顯眼的紅色。這是用於連通魔力結構的特殊金屬在對應光源下才會反映出來的特殊顏色。
「怎麼樣？這不是最簡單的網狀結構麼，有什麼問題？」
藍色的光照讓柯特不太適應，他只好瞇細著眼睛，盡可能仔細的看了一會手套上的錯綜複雜的紋路。這些連線用的金屬材料是一樣的，只是有的粗有的細。它們相互連通覆蓋，猶如蛛網般覆蓋住了手套背面。
最主要的幾條線從手心處出發，沿途連接上了所有分支，最終同時彙集在了那枚薄金屬板正下方。手心是人體將魔力輸出體外的端口之一，而金屬板附近的布料中應該就埋有法工機具的中樞。
「沒錯，就是最簡單的網狀結構。這種早就應該被取代的結構處理起法術來一點效率都沒有。」莉琪指著手套上的線路，相當不滿意的嘮叨著，「而且這個材料居然如此粗陋，怎麼可能讓法術士發揮正常水平？」
法工機具被廣泛使用的歷史並不長，從最初被製造出來的第一台原型發展到現在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時間。可是就是在這不到一百年的時間裡，這種工具的基本結構就有最初的單線型升級到了現在的許多種結構。
在法工機具不斷高速發展的進程中，許多曾經被大量使用的技術與結構被更新銳的產物所取代。這些手套上使用的網狀結構在二十年前首次製造出來時也曾經被廣泛的應用過，只是現在它們早已失去技術上的優勢。
莉琪忿忿不平的從衣服口袋中取出經常被她用作裝飾品的平光眼鏡，眼鏡架在同樣的光源下音樂閃動著白色的光點。這副眼鏡是莉琪自己瞎擺弄出來的法工機具代用品，不過她在驅動法術時也很少使用它。
「你看看，就連我自己隨手做出來的代用品做的都比這些量產貨要好一點。」莉琪指著眼鏡片邊上的一處閃光點，那裡浮動著一圈細小的光圈，「我可不認為我的技術能夠比專業人士還強。」
柯特不太接觸機工學，法工機具也基本沒用過，只是看她賭氣似的鼓著雙頰，沒好氣的嚷嚷著，倒顯得有幾分理直氣壯。
「全都是這種劣質商品的錯！這下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奧斯卡當時想要『援護』我的時候出手會這麼慢了。以他的魔力量就算使用古式驅動法來都應該比那時要快不少，用這樣的裝備就是在浪費他的才能。」
柯特看著喋喋不休的莉琪，腦子裡開始整理一下現在的狀況。
現在時間是晚上八時，地點是位於萊恩斯特家地下室莉琪的工作間裡，莉琪正在牢騷滿腹的抱怨著，對今天發生的白天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
在卡特裡斯學院為了入學的事情度過了勞碌的上午之後，兩人又為了等待工作人員將考卷批改出來在學院裡面閒逛了幾乎一整個下午。直到差不多傍晚的時候，他們才得知這一次考察的結果。
莉琪被卡特裡斯學院錄取了，只是成績嚴重偏科。
嚴重偏科其實在答卷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對於這個評論莉琪是已經心裡有數的。這當然不是她鬧情緒的原因。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態勢，有絕大一部分都和現在他們討論的話題有關係。
莉琪在進行召喚實技的考核時，的確成功的召喚出了目標物——一朵插在花瓶裡的花。只是在經過「門」的時候，這朵花因為構築出「門」的法術結構相當不穩定，被逸散的魔力撕扯的幾乎散架。
召喚法術是所有法術中難度最大的一類，就算是最老練的法術士，也不一定能夠掌握高深的召喚法術。通常情況下考核一個召喚法術難度的條件包括不少嚴苛的要求，只不過通常考核時注意只有三點。
首先是召喚物是否是活物。要將一個活物通過法術製造的「門」帶到眼前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工作。因為活物的信息極為複雜，而且因為其經常活動所以導致地點也難以確定。就算是最優秀的法術士，都不會輕易召喚活物。
其次是召喚物的重量與體積。召喚越重的物體，製造出注意承載它的「門」是就需要越多的魔力；同樣的，體積越大的物體需要更大的「門」，花費的魔力也會隨著「門」的擴大而變得更多。
還有就是召喚物與施法地點之間的距離。將距離越遠的物體召喚而來，需要的魔力自然也會隨之提高。而用法術製造足以將目標帶來的「門」，若是位於驅動法術的法術士一無所知的地方，那是根本無法成功的。
基於以上三點，莉琪從距離召喚場地有一定距離的教務管理處大樓裡召喚來了一朵沒什麼份量的花。考慮到她可能對那朵花的情況並不是很熟悉，所以至少能夠說明她在召喚法術上有基礎程度的技巧。
只是召喚來的花被不穩定的魔力撕扯得幾乎粉碎，都快要看不出原形了。不管再怎麼通情達理的考慮，這都是必須降低評價的。
綜合考慮了筆試成績和召喚實技的結果後，塔圖裡斯表示莉琪的分數還是可以進入卡特裡斯學院學習的。只是從其嚴重偏科，且有基本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前科擺在那裡，他們決定把莉琪編入理論系學習。
理論系是什麼？
顧名思義，就是在卡特裡斯學院中學習法術基本理論的系別。理論系中大部分學徒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吊子法術士。儘管理論基礎相當扎實，但是自身魔力不足，難以驅動更加深奧的法術，只好轉而專研理論內容。
法工機具的普及讓過去無法使用法術的人擁有了施法的能力，也導致了大量這樣的半吊子出現在教授法術的學院中。
柯特認為從各個角度上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壞事。
「啊啊，真討厭！都怪這樣的破爛工具！」
柯特盡力安撫著莉琪，以免她像隻貓一樣蹦起來，而這已經起了一些效果，至少莉琪沒有一怒之下把學院發給她的法工機具拆了。
「簡直是出師不利啊！我的目標可是召喚系！」
「話不能這麼說。」
看著還想繼續批判學院配發的工具有多爛的莉琪，柯特覺得是時候讓她消停下來了，便開始很冷靜的反駁她。
「也許情況是這樣沒錯，不過最後結果並沒有問題。畢竟這一次的目標主要還是調查，只要通過考核被學院錄取就算是成功了。而且你計劃中的角色也不應該是會被高分錄取的優等生，而是極少和外界接觸的家裡蹲。」
莉琪被柯特的反駁一下子噎住了，就像被丟到岸上的金魚一樣她嘴巴張合了兩下，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她回過神來，發洩一樣把那副被她稱為「破爛玩意」的手套型法工機具摔在地上。
「我知道我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我知道！」她尖聲喊道，「我不爽的是堂堂一個學院居然給學生配發這種破爛玩意！用這個手套驅動法術至少會有一半以上的魔力無法利用，這是何等的浪費！」
「好吧、好吧，你說得對，這副法工機具的確不怎麼樣。」柯特把被她甩到角落裡的手套撿起來交還給她，「你不能否認，學院的學徒數量加起來抵得上一個小鎮的人口，他們需要可以大規模普及的裝備。」
「可是…我總覺得這裡面有蹊蹺。而且這東西明顯是在拖累學徒們的施法能力。」不情願的接過柯特遞過來的手套，莉琪喃喃著，「我不認為學院有義務提高高質量的裝備，但是至少不能用這樣的東西充數。」
「我知道你還在為沒能發揮預想中的水平不高興。可是你要想一下，全校學生都在使用同樣的工具。在裝備沒有優劣之分的前提下，其實每個學生的實際水平就能夠相對明確的表現在老師眼中。」
他說：「也許你不習慣，可這就是基於多數人的公正。」
沉默一會之後，莉琪很老實的認輸了——她討厭在語言上和柯特過多的糾纏，她知道自己在拌嘴上不佔優勢。這個名義上的兄長會很有耐心的用各種歪理讓她投降，把時間花在這上面是愚蠢的。
況且柯特說的歪理，也不全是沒有理。
莉琪一直給認識她的人留下一種缺乏社交能力的印象，常年寸步不離家中書齋的她平時最遠的移動範圍不會超過屋子附近不到百步的書店。若是有人問起，柯特就會告訴那個人，莉琪的身體不好，因此不經常出門。
而最重要的是，莉琪並沒有上過學。
三年前來到卡特裡斯，柯特在她的居民登記表上登記的年齡是十四歲。因為這恰好是上學的年齡，相關人員曾經要求過莉琪進入學校學習。當時莉琪就是靠偽裝自己身體病弱，迴避掉了這個要求。
然而在記錄上，莉琪是沒有受過正式教育的，大姐頭就是因此在這三年裡都要求柯特勸說莉琪，讓她進入學校學習。
召喚法術不同於直接應用的法術，內容與之相比要高深許多。每年學院收納的新生自然也是優等生中的優等生，這些召喚系中的法術士學徒不僅能夠使用召喚法術，而且知識量不容小覷。
沒有受過正式教育，而且體弱多病的少女能夠掌握與各個學校栽培出來的優等生相當的法術知識，同時還有不相上下的施法能力？
怎麼想都太引人注目了。
這一次行動的目標是調查學院周邊是否有可疑的地方，因此莉琪既然要進入學院，就不能表現得過於出眾。
看著猶自憤憤不平的莉琪，柯特突然有點期待起她的學院生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