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相約 文 / 三漿五壺
提起李正的這個老丈人,他還有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在他當警員的時候,有一次他為了抓一名掏包犯在大街上衝天鳴了一槍,將逃犯鎮住,可是他在往後腰的槍庫裡插槍的時候不小心槍走了火,子彈擊中了自己的腳後跟。後來他在出勤的時候從來不敢再掏槍,直到他當上了派出所的所長,他都沒再開過一槍。有時候他曾自嘲地對李正說道:「你岳父在公安幹了一輩子就開過兩槍,一槍孝敬了老天爺,另一槍送給了自己的後腳跟。」
李正回顧起自己跟秀美的這段婚姻,他總覺得自己對秀美缺少那麼一種感覺,加之自己經常忙生意很晚才回家,這也漸漸淡漠了兩人之間的感情。至於李正跟韶琪之間的關係,這或許是源於女人的敏感,或許也是秀美有意搬出來的理由吧。李正雖然感覺有些失落,但也並不覺得有多少遺憾……
二百九十八回相約
又是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李正的心情不錯,他感覺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路邊的桃花粉嫩嫩的爬滿了枝丫,把道路兩旁裝點得如同一條綵帶。李正將車門嵌開了一條縫隙,讓清涼的風吹在自己的頭上,同時,他也嗅到了一股春的氣息。
李正剛剛去看過了艷艷,她已經在城東的大自然小學入學了。李正今天特意送去了新書包和一些文具,順便他也從秀美口中瞭解到,秀美已經用公積金在城東買了處新房子,正在裝修中。
李正思緒萬千,他突然又想起了韶琪。從離別到如今,她只在年後給自己打過一次電話,言語中也只是一些禮節性的問候,並沒有提及任何事。
李正近來對韶琪一直有些困惑,難道她真的跟黑社會有瓜葛?不然那些地賴的欠款她又是怎麼追回來的呢?還有酒店外兌的事,她怎麼可能比自己認識的有錢人更多呢?現在「匯華酒店」的金字招牌仍然在門頭赫然醒目,如果耽擱太久的話,李正擔心會引起人們的猜疑和非議,這樣對自己的聲譽會十分地不利,李正想到這不禁暗暗地著急起來。
「嘟……嘟……」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李正將尾燈打成右閃,靠路邊慢慢停下。
「喂!」李正一看是韶琪打來的電話,他有些激動,先聲問道:「韶琪,你好嗎?」
「李哥,是酒店的事,咱們長話短說。你今晚八點去友誼賓館418房間,我聯繫了一個買主,到時候他會跟你簽合同,並且房款一步到位。」韶琪的語速說得很快。
「哦,是這樣啊!太謝謝你了。」李正高興地說道。
「李哥,幹嘛客氣?你想著把該帶的都帶上,等晚上咱們見,拜拜!」韶琪匆忙掛斷了電話。
晚上八點,李正開車準時來到了賓館,他在418房間門前徘徊了一下,心想:不知道韶琪找來的買主是男是女?如果冒然敲門恐怕不禮貌,還是先給韶琪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才好。
李正拿著手機正在門口按鍵,房門突然一開,韶琪出現在了門裡。她疑惑地望著李正問道:「李哥,來了幹嘛不進屋?」
李正進了房間四下一看,原來這是一個單人間,客房也很普通,除了液晶電視和冰箱外幾乎沒什麼陳設。令李正不解的是,在靠近床邊的位置,放著一張方桌,顯得極不相稱。
李正一回身,見韶琪關了房門正倚在門上偷笑,便問道:「你笑什麼?」
「看你西服革履的,還打著領帶,幹嘛這麼拘謹?」韶琪直起身說道。
「跟人談合同,這樣穿才顯得莊重。」李正認真地說道。
韶琪走過來,她佯裝欣賞領帶上的結扣,趁李正不注意,一把將領帶扯開說道:「你不用這樣,我認識的都是些從山溝裡爬上來的暴發戶,他們穿著貂都戴狗皮帽子,穿西服嫌腰松就在腰裡系麻繩子,你這麼穿戴不把人家給嚇跑了啊?」
李正脫下西服,他解下領帶扔在床上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韶琪審視了李正一眼說道:「你怎麼看都跟鄉下人格格不入,就算光屁股一眼也知道你是城裡人。」
李正笑道:「咱本來就是城裡長大的,難道你想教我下煤坑回回爐?」
韶琪也笑道:「烏雞不是染出來的,生來骨頭就都是黑的。」
「看來我就只好入鄉隨俗嘍!」
李正坐了下來,他用食指的指節敲了敲桌面說道:「這桌子放在這好像不太合適。」
「是這樣……」韶琪解釋道:「這是我才讓他們放在這的。」
「為什麼?」李正不解地問道。
「我想這房間比較清靜,一會我讓客服送幾個菜過來,咱們大家喝一杯,這樣才顯得有氣氛。」
「哦!」李正悟道:「對了,生意場上的定音都是要碰杯的,虧你想得周到!」
這時,韶琪已經拿起了房間的電話:「喂!服務台,請幫我聯繫一下中餐廳,418號房間想點送幾個菜。」
韶琪剛放下話筒不一會,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韶琪抓起聽筒,就聽那邊傳來個女士的聲音說道:「您好!我是中餐部,您需要送餐是嗎?」
「是啊!」韶琪應道。
「好的,我們馬上派人送菜譜過去。」對方說道。
「不用了,我可以在電話裡點菜麼?」韶琪問道。
「當然可以!如果您對我們中餐的菜比較熟悉的話。」對方委婉地說道。
「我要個蟹黃南瓜,再來盤溜腰花,還要個清燉童子雞,要加枸杞蓮子的,還有……」韶琪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們有鹿鞭嗎?」
「對不起這位女士,我們現在沒有鹿鞭,牛鞭可以嗎?」
「可以,那就來盤牛鞭吧!要加料的那種,不要帶盤花點綴的。」韶琪說著話還沖李正擠了擠眼。
李正心想:韶琪不愧在酒店幹了這麼久,對點菜很內行。
「請問還需要酒水嗎?」對方又問道。
「來瓶xo!」韶琪簡潔地說道。
「人頭馬一千八百元一瓶,請問這個價格您願意接受嗎?」對方的話語很謹慎。
「當然,沒問題!」韶琪的話語相當爽快。
見韶琪放下了電話,李正沖韶琪問道:「幹嘛點這麼貴的酒?還有……」
沒等李正再問下去,韶琪就如同兔子般在原地蹦了一下說道:「告訴你,你這回可是簽的大合同,如果太寒酸了,不怕人家笑你小氣呀?」
「好,好!」李正覺得韶琪就像個琢磨不透的孩子,看她的舉止和神秘的表情,李正不禁對這個即將到來的買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李正坐在床邊,他解開最上面的一顆襯衣衣扣問道:「不知你的那位款爺什麼時候能到?」
韶琪拉過把椅子坐在了李正的對面說道:「別著急,就快到了。鄉下人不守時間,咱們先到為敬。」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李正有點緊張,他忙站起身來。
韶琪也不應聲,她跑過去就打開了房門。
只見一個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進來,她將菜一盤盤放在了桌子上,又從下層取出了酒杯餐具等用品擺放整齊了之後,最後這才拿起酒瓶向李正問道:「請問先生要開瓶嗎?」
不等李正說話,韶琪搶先說道:「開,當然開!」
服務員開啟了酒放在桌上,然後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說道:「先生、女士請慢用!」
說罷,她側身拉著餐車退出了房間。
韶琪關好了房門,她快步來到李正對面坐下來說道:「來,咱們喝酒!」
李正疑惑地往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道:「怎麼,咱們不等客人?」
韶琪舉著酒瓶沖李正翻了翻眼反問道:「怎麼,客人不來咱們喝兩杯不行呀?」
李正見韶琪顯得有些調皮,便笑了一下說道:「隨便你,反正這件事都拜託你了。」
「誒——這就對了!」韶琪邊倒酒邊說道:「你今天才真是我李哥!」
李正拿起酒杯,他先晃了晃看看酒的層次,之後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說實話,李正雖然在酒店當了這麼多年的老闆,可是喝這樣高檔的酒他也是初次,他想先品鑒一下這酒到底好在哪裡?
「你先乾一杯吧!今天你將不再是我的老闆,咱們是朋友關係,對吧!」
李正對韶琪這話並不是無言以對,其實是李正對這杯酒還真有品嚐的欲@望,所以他二話沒說,一笑飲下。
「李哥,我雖然已不把你看成是我的老闆,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之間不夠對等。」韶琪托著腮看著李正笑瞇瞇說道。
「為什麼?」李正放下酒杯問道。
「你想呀!你為男,我為女,咱們一塊喝酒你得先讓我三杯。」韶琪轉著的眼珠裡充滿了詭異。
「不必吧?咱們是在等人,待簽完了合同,我一定陪你。」李正應酬道。
「我有三個理由,我一條條的說,喝不喝由你。」
韶琪垂下了眼簾,她看也不看李正,拿起酒瓶就給李正滿了一杯酒。
「第一,你出的底價是八百萬,我給你八百五十萬成交,這五十萬一杯酒你喝不喝自己看著辦!」
「第二,我暗戀了你八年,這八年我把心都給了你,就衝我這八年的癡情,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第三,現在我已經訂了婚,不久我就是別人的女人了,你不想祝我幸福麼?」
李正連乾了三杯之後感覺頭有些發脹,他跟韶琪邊喝邊聊,因為兩人在一起相處了八年,有無數的話題。
不知不覺中,李正已經醉倒在了床上。恍惚間,他感覺自己的嘴被一雙柔柔的唇熱吻著,他的手彷彿撫摸在了膩滑的胴@體上,他夢見了秀美,他在和秀美一起沐浴愛河……
「嘟……嘟……」手機鈴聲響起。李正習慣地伸手向床頭去摸手機,他的手撲了個空,一睜眼才知道,這不是家裡。
李正坐起身,循著聲音去找手機,他記得手機應該是掛在褲子上的,可是褲子,褲子?李正終於在床角的地上尋見了自己的西褲,同時,發現了自己的內褲正輕飄飄地浮在了衣服上。李正顧不上那麼許多,他拿起手機立刻接通了電話。
「李哥,起床了嗎?」是韶琪的聲音。
「嗯!差不多……」李正下意識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見自己正**著身子,忙往被子裡縮了縮身。
「什麼叫差不多?起床了就說起床,沒起就是沒起,呵——呵——」與李正的慌亂相比,韶琪倒是顯得輕鬆自如。
「喂!李哥,合同已經簽完了,支票跟合同一起就放在桌子上。還有,你包裡的東西我已經拿走了。」
「韶琪,你在哪裡?」李正急道。
「我在哪裡都不重要,關鍵是今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保重。」韶琪柔柔的聲音讓人感覺心暖暖的。
李正從桌子上拿起合同看了看突然問道:「這合同上面怎麼簽的你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
「李哥,昨晚你喝醉了,我說過的,可能你忘了。我說過訂婚了,五一節結婚,我的未婚夫就是那個和我訂了娃娃親的木材商,作為嫁給他的惟一條件,我讓他出錢給我買下你的房產做聘禮。事情就這麼簡單,等結完婚以後我可能要對酒店跟旅店做合併改造。」
「那……那你昨晚為什麼不早說?還害我喝了那麼多酒?」李正急促地說道。
「對不起,李哥!你能理解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的感受麼?我雖然把我的終身許給了自己不愛的人,可我一定要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獻給自己最喜歡的人……」
韶琪的聲音有點哽咽,兩人在電話裡陷入了暫短的沉默。
「好吧!李哥。」韶琪打破了僵局說道:「你不要為我擔心什麼,也許是我繼承了我們家母系的血統,命該如此吧!」
李正還想再說什麼,他發覺韶琪已經掛掉了電話。
李正趕緊起床穿好了衣服,他拿起支票仔細地看了一遍。這的確是一張轉賬支票,「捌佰伍拾萬元整」這幾個大寫數字在金額一欄裡格外醒目,桃紅的印章上面的名頭是「大東木材公司」字樣。對於「大東木材公司」李正並不熟悉,但他知道,這年頭凡是做煤炭木材生意的,如果沒有強大的黑社會做後盾,這是絕對站不住腳的。李正終於明白,韶琪為什麼這麼快就催回了所有欠款,原來她是利用了未婚夫的關係。
李正打開皮包,他想把合同跟支票放進去,這時,他發現原來放在包裡的酒店和旅店的經營許可以及地照、產權證等都已經不在了。
李正臨走前想整理一下床被,偶然間他看見雪白的褥單上面有一塊淺紅的血跡。李正扭頭又看了眼桌子,杯盤狼藉!就連那瓶名貴的「人頭馬」也橫躺在了桌子上。在桌子的一角,李正發現了一樣奇怪的的東西,是一聯開過口藥片。李正覺得這種鋁箔好面熟,他想了起來,是時媛媛從包裡拿出來過,是避孕藥。李正回憶起韶琪昨晚所點的菜,蟹黃、腰子、童子雞還有牛鞭,這都是滋陰壯陽的東西。李正總算明白韶琪為什麼以兩人關係不對等為由讓自己連喝了三杯酒?他也終於領悟到,他和韶琪之間的不對等不僅於此,起碼他是在懵懂之中應約而來,而韶琪卻是有備在先……
李正來到一樓的服務台向服務員說道:「小姐,麻煩你給418號房間結賬。」
女服務員打開了賬本看了一眼問道:「請問先生您的名字?」
「李正。」
「對不起!418號房間登記的不是這個名字。」
「那麼——韶琪。」李正說出了韶琪的名字。
「先生,這個叫韶琪的女士已經把418房間的賬都結清了。」
「哦,是這樣!」李正點了一下頭,轉身離去。
李正走到了停車場,他一抬頭更是傻了眼,自己昨晚明明停放在這裡的車竟然不見了。
他找到了管理員,管理員說道:「是那輛黑色的寶馬吧!今兒早上一個女的開走了,說是讓李先生到路對面的洗車房去取。」
李正過了馬路又來到了洗車房,見自己的愛車正嶄亮如新地停放在那裡。
李正叫來了洗車房的老闆說道:「這台車是我的,我要把它取走,手續就在裡邊,你可以查看。」
「不用了。」這個老闆反從衣兜裡拿出把車鑰匙說道:「您要是有一把同樣的鑰匙把車門打開,這車就是您的。」
李正從腰間取下車鑰匙打開了車門就坐在了車內。
這時,老闆從另一側打開車門將手裡的鑰匙交給李正說道:「您太太真好!一大早還想著花錢幫您洗車。」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