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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求仕途 劉重一騎獨行 文 / 三漿五壺

    書奇文昭武兩進官府求仕途劉重一騎獨行

    上一回說到:昭武展開書卷看了一遍,見這篇文章寫得果然不錯,於是他抬頭向楚懷順說道:「重兒他自幼酷愛讀書,如今有此文章,還當謝楚老先生教導有方!」

    楚懷順晃了晃頭說道:「重兒他雖然跟老夫我從師十年,可重兒他天資聰敏,又讀書刻苦,所以從這一點上說,老夫還真是省心得很。」

    昭武笑道:「這十年來,楚老先生為了重兒日夜操勞,現如今已是滿頭銀霜、身心俱疲,楚老先生辛苦,我們豈能不知?」

    楚懷順歎了一聲說道:「這倒說不上辛苦,只因重兒他渴望讀書,這些年老夫四處求書,幾乎是當盡了傢俬。」

    昭武忙接道:「為了重兒令楚老先生如此破費,真是不好意思,若老先生願意,所購之書,在下願照價收買。」

    楚懷順仰面大笑了一陣說道:「賢弟此言差矣!殊不知藏書千卷,勝過家財萬貫。老夫我有這些書相伴終老,晚年亦可自得其樂。」

    這時,家人沏了壺茶走過來,香貽接過茶壺說道:「楚老先生請喝茶!賤下正欲求教老先生,既然我兒的文章寫得好,可他若不奔個仕途,這豈不枉費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一番心思?」

    香貽說話間,已經斟滿了一杯茶送到楚懷順的眼前。

    楚懷順看了一眼茶杯,又轉向香貽說道:「老夫正要言及此事,常言說學好文武藝,貨賣與國家。重兒他文才出眾,將來必成大器!這仕途之路說來容易,可若想入朝為官,非得在科舉之時,上得金榜方可。」

    昭武道:「據在下所知,科舉之事,只在隔年的春季才有一次,不知明年可是科舉之年?」

    楚懷順點了點頭道:「轉過年便是朝廷科考之年,這倒是確事,可這需得在鄉試中得了秀才,然後在大理省府的會考中中了舉子,才能入殿應試。」

    昭武問道:「不知這鄉試之考,開在何時?」

    楚懷順答道:「鄉試一般是在仲夏的六月初,而省府的會考則是在金秋十月。」

    香貽聞聽急道:「如今已是歲尾,顯然已是錯過了會考的時限,慢說是中舉,就算是想得個秀才都已是奢望,更不用說是入京應試了!」

    楚懷順擺了擺手說道:「此事老夫亦曾想過,只因重兒他今年尚不滿十八,故而入不得鄉試,可憑重兒他的文才,若想得個秀才之名,倒也並非難事。」

    香貽接道:「既然是只有秀才才有中舉的機會,這秀才之名,還是要爭的,不知楚老先生方纔之言有何寓意?」

    楚懷順笑了笑說道:「老夫之所以說這秀才之名並不難得,只因如今這淮陰縣的縣令仍是王大人任職,重兒他有此文章,若讓王大人看了,於公於私,點他做個秀才這只是舉手之勞,可若要點他做個舉人,則非有省府的歷大人不可。」

    昭武想起十年前在縣衙,王知縣對自己還算熱忱滿腹,心中便有了七分的把握。於是,第二天昭武便帶著劉重的文章獨自到縣衙拜見王知縣。

    昭武見了王知縣說明來意,王知縣看了劉重的文章,和顏道:「你兒他果然是文筆非凡,這文章本官看了亦是受益匪淺。看來這十年前的雛鷹如今已成了大鵬,若非劉賢弟有此之請,本官也倒願意點他做個秀才!」

    昭武忙謝道:「我兒他能有今日,全賴當初王大人薦師之功。今日我兒他又蒙王大人提點,若我兒他將來能有出頭之日,王大人此恩絕不敢有忘!」

    王知縣拱了拱手說道:「本官自知才疏學淺,在本縣任知縣一職,一晃十餘載,竟毫無建樹,陞遷之事,已不再敢奢望矣!」

    昭武接道:「王大人為官清正,愛民如子,淮陰百姓澤福不淺!」

    王知縣笑了一聲說道:「劉賢弟過獎了,本官如今已年近四十,垂暮之景耳,力不從心矣!」

    昭武忙搖了搖頭說道:「王大人正當年壯,何必如此灰心?」

    王知縣歎了一聲道:「正所謂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有道是後來者居上。如今你兒他有此文章,本官亦覺自愧矣!」

    王知縣說罷,他提筆寫了篇公文,又蓋好了官印,然後說道:「本官今日點劉重做個秀才,此乃是本官分內之事,可若想在明年的殿試之上一舉登科,還少不得舉士這個名冠。」

    昭武拜了兩拜歎道:「可惜我兒已錯過了今年選舉的時機,看來我兒他若想進京應考,還要再等上兩年了。」

    王知縣邊整理了一下書案邊說道:「看劉賢弟急切的樣子,本官倒有個主意……」

    王知縣說到這,他看了看昭武,然後又正了正頭上的烏紗繼續說道:「記得當初本官上任之時,前一任知縣梁大人曾囑咐本官對碧月茶莊多多善待,本官雖不知梁大人與花掌櫃有何交情,可本官知道王大人在省府如今已做了堂官之職,你若去求他,或許他會替你想個變通的辦法。」

    昭武悅然道:「多謝王大人指點,在下明日便前往府衙去拜見梁大人。」

    王知縣擺了擺手阻止道:「劉賢弟有所不知,現在正值年關,各官府衙門都繁忙得很,你若在這個時候前去,反倒會旁生枝節。」

    昭武向前探了探身問道:「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知縣穩了穩身子說道:「依本官之見,此事若過於急切,反會誤事,倒不如過了年關,只要是趕在省府向朝廷上報投名狀之前將此事辦妥,便可順利入京,只是要想辦成此事,還望劉賢弟稍加破費。官場之事,本官即便不說,你也當明白,就算是花掌櫃從前與梁大人結交甚篤,可這畢竟是近二十年前的事,希望劉賢弟不要怪本官多嘴,趁現在時間還算充裕,你回去再仔細斟酌斟酌。」

    昭武辭別了王知縣,他回到家中悄悄和香貽商量了一番。香貽也覺得王知縣的話還是頗有道理,於是決定將此事擱置過了年關再說。

    話說一轉眼間便過了正月。這一日,昭武依照年前的商議,牽出了自己的赤汗火龍駒,備好了兩箱的禮物,又帶上了兩個家人阿龍和阿扁隨護,這主僕三人便一路南下而去。

    單說昭武和阿龍、阿扁三人一路策馬而行,不止一日,終於來到了雲南大理。昭武先打聽明白堂官梁大人的住處,然後來到府門向守門的家丁投了一封書信,並在信中夾了一張禮單。果然沒過多久,府門大開,只見梁墉親自來在府門,將昭武迎進了府內。

    昭武和梁墉兩人分賓主各自落座,梁大人開口便問道:「花夫人一向可好?」

    昭武一想:自己也沒法透露花夫人出家的事,只好應付道:「丈母娘她安泰得很,近來又愈發地顯得富態了許多。」

    梁墉笑了笑,馬上轉向正題說道:「本官見賢婿在信中言說你兒劉重他有篇文章寫得不錯,能否拿來讓本官觀上一觀?」

    昭武聽罷,忙從懷中取出書卷遞給梁墉說道:「此文章乃我兒他初廬之作,尚難登大雅之堂,還望梁大人多指教!」

    梁墉打開書卷看了一遍點點頭說道:「此文章文筆之功力不淺,真可謂是後生可畏!可若要本官薦他做個舉子,則非是本官職能所轄及之事。此事非府台大人親允,才能將你兒劉重之名添在投名狀上。」

    昭武聽得忙起身拜了一拜說道:「晚輩今為此事專程而來,望子成龍,心之切切,還望梁賢叔多多周全!」

    梁墉伸出手示意昭武歸座,之後他緩著語氣說道:「本官在府衙一晃已有十餘載,若論與府台大人的交情,還算是說得上話的。可此事若依我後漢律條,是萬萬行不得的,好在是我們大理地處偏遠,有道是人往高處走,如果你兒他能夠高中金榜,或許府台大人他會因為薦才有功而獲得一些名利。」

    昭武順勢說道:「我兒他十年之功全在此一搏,如果重兒他能金榜題名,今日之恩,絕不敢有忘。」

    梁墉點了點頭,他從信中抽出禮單拿在手上說道:「賢婿這份禮物本官不敢說收,也不能說不收。本官非是貪財之人,但願以此做個人情,借花獻佛,將這些東西轉贈給府台大人,或許此事還有的商量。」

    昭武忙說道:「多謝賢叔成全!今日之恩,容當後報……」

    梁墉擺了擺手打斷昭武的話說道:「我與你岳父從前曾有段難訴的情誼,說實話,本官能有今日,全賴你岳父他在托人在朝中周旋,如今你岳父大人他雖然已逝世多年,可本官又怎能將舊情拋之腦後?賢婿放心,你只要在鄙府等上三兩日,本官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昭武固辭道:「在下尚帶著兩個家人不便在此打擾,願暫住在悅來客棧敬候佳音。」

    梁墉肯首道:「這樣也好,免得在他人口中落下閒話。」

    就這樣,昭武和家人阿龍和阿扁在悅來客棧又住了兩天。

    這一日,剛剛過了中午,昭武吃罷了午飯正打算出去走走。這時,就見店主火火地走進來問道:「那位是劉昭武劉大官人?」

    昭武聞聽忙應道:「不敢當,若問劉昭武,鄙人便是!」

    店主從懷中取出封書信說道:「本店接到了官府的一封書信,命小的轉交給劉大人。」

    昭武接過書信道:「鄙人留居貴店,正是等候這封書信,如果店家別無它事,在下這裡言謝了!」

    店主應了一聲出去,昭武打開書信一看,見上面的字數不多,整整齊齊地寫了四句詩,詩云:

    赴京之途路迢迢

    聞信即去莫辭勞

    伴得春風生意氣

    更將紫衣換新袍

    昭武一看,已悟出其中寓意,便招呼家人收拾行囊準備返程。

    長話短說。話說昭武回到家中,將在客棧所得書信交給香貽,香貽看了也是欣喜不已。夫妻二人馬上張羅著給劉重準備行李包裹,打發他上路。

    第二天一早,昭武從馬棚牽出了赤汗火龍駒對劉重說道:「此乃世上稀有之寶馬,可助你一路如騰雲馭風,迅疾之極也!」

    這時,香貽忙攔住說道:「重兒他是個文弱書生,又不會騎馬,你教他乘此出行,我這做娘的反而放心不下。不如將咱家的毛驢給他做個腳力,反正時日尚早,只要能趕得上他進京應試便好。」

    有人說了:常言說是「兒行千里母擔憂。」香貽考慮到劉重的安危這也是在情在理,可總不如派個家人隨身照顧,這豈不更令人放心?

    其實這話,香貽和昭武昨晚也是爭論了半宿。香貽的想法也是如此,可昭武終是不允,昭武認為:如今重兒他已年滿十八歲,應該借此機會讓這孩子出去經經風雨,見見世面,如果是身邊再安排個家人隨行侍候,這就如同撐不開翅膀的雛鷹,反倒失去了意義。香貽執拗不過,於是這件事便勉強這樣商定了下來。

    單說劉重告別了父母親,獨自上路。他騎著毛驢,驢背上挎著一包一裹,包裡包的是衣物和銀兩;裹裡裹的主要是劉重平時喜歡讀的書籍。

    這是劉重有生以來第一次獨自出門,又是遠行千里,「初出茅廬」的他就猶如一隻放飛的小鳥,真正領略到了天高地闊。

    劉重一路上沿著大路曉行夜宿,不幾日便過了長江,來到了中原。

    劉重一進中原,便感覺到了中原與雲南在季節上的差異。這裡的春天更凸顯出了一種盎然的生機,路邊隨處可見的是被綠草托舉著的花蕾,那種含苞待放的姿態看了著實令人振奮和喜悅,就連一棵棵間或可及的雜樹也都展著嶄亮的新葉兒,沙沙地、隨風舞動著……

    劉重一路上不慌不忙,他沿途觀峰望景,愜意之時,不禁心中暗道:古人云,行千里路讀萬卷書,此言不虛也!

    這一日,劉重剛剛離開客棧,正走在一條荒野間的黃土路上。遠方,起伏的山梁遮去了地平線,近處的曠野中,滿目亂石叢中隱約夾雜著一點點嫩嫩的的野草。劉重正有意無意地隨處觀望,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劉重抬頭看了看天,見層層的烏雲已將大半的天空佔去。劉重心中暗想:趁著天氣涼爽,自己正好多趕一程的路。

    可事與願違,沒過多久,天上便開始辟辟啪啪地下起雨來,這雨下得挺急,而且是越下越大。劉重慌忙間看見不遠處有一棵大樹,便趕緊趕著毛驢來到了樹下。

    不一會,豆大的雨點又從樹葉間滴落下來。劉重擔心自己心愛的的書被雨水打濕,便從驢背上解下包裹,俯身抱在懷中。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這雨才漸漸停了下來。劉重牽著毛驢來到路邊。他打開包皮,見所有的書都還乾爽,他這才放下心來,又將包裹掛在驢背繼續趕路。

    一陣風吹過,劉重不禁打了個寒戰,陽光直直地照在他的頭上,此時已然是接近了正午時分。這時候的劉重雖然是覺得臉上**辣的,像是被火烤著的一般,可心裡頭卻一陣緊似一陣的冷,而且嗓子干癢,口渴的厲害。

    劉重用手拄在毛驢的頸背上撐著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只覺得兩眼昏花,渾身無力。他抬頭向四處觀望了一下,見前方一塊平整的耕地盡頭有兩間不大的茅屋,劉重心想:有屋必有人,我先去這戶人家討杯水再說。

    劉重想到這,他催著毛驢沿著田埂奔茅屋走去。

    劉重低頭望著眼前這片剛剛翻過的黃土地,走著走著,他忽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從驢背上跌落了下來……

    這正是:

    獨騎一行若伶仃

    不意曝雨又臨風

    人言仕途多坎坷

    誰料天時不相應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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