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伊人月下敘真情 文 / 三漿五壺
花夫人說罷,急匆匆朝外走去……
到了晚上,花夫人真如早上所說,為昭武張羅了一桌晚宴。這其中的理由,除了早上說過的三點之外,花夫人內心之中又多出了一條,那就是要想辦法說服昭武留在花家為婿。
席間,花夫人不時地誇讚昭武和香貽如何如何的郎才女貌,又如何如何的天地暗合,從這兩人身上又扯到了雲南的風土人情是如何如何的宜人,一年四季這風花雪月又是如何如何的聞名遐邇……總之,一句話,花夫人總是在有意無意之間,明中暗裡地在撮合昭武和香貽這倆人的婚事。
花夫人說的這些話,香貽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她當然明白娘親說這些話的用意。可昭武就不同了,他一直都以為花夫人所說的都是些場面上的客套話,所以他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昭武這頭兩杯酒還算是文縐縐的,可等到三杯酒下肚之後,昭武這江湖的俠義勁就上來了,他向家人要了個海碗,自己滿滿倒了一碗,一飲而盡。
花夫人見昭武如此樣子的喝酒,一開始也沒好意思說什麼,只是一味地勸昭武多吃些菜,可剛過了不一會,昭武又倒了一碗酒,一仰頭又喝了個乾淨。
花夫人一見,忙給香貽暗使眼色。香貽會意,她白了昭武一眼,一把奪過海碗,給家人收去,然後又給昭武換上個空杯,並不說話。
昭武正不解地看著香貽,這時,花夫人開口說道:「以嬸娘之見,這茗茶飲酒之類當屬文質之事,須得勤斟慢飲為好!酒與茶雖道理一然,可酒較之茶乃屬烈性的東西,過飲則反受其害!」
昭武聽了靦腆地一笑說道:「嬸娘莫怪!只因小侄我在江湖多有結交,豪飲之事漸習以為常,不慎今日竟忘了斯文的禮儀!」
花夫人忙笑著解釋道:「賢侄在嬸娘這裡固不必拘泥禮節的,嬸娘只是在擔心賢侄不勝酒力,怕賢侄喝壞了身子。」
以前咱說過,其實昭武本沒有多大酒量的,所以他每次飲酒都是喝得酩酊大醉。這次在花夫人的勸說下,他總算是還沒達到暴飲的程度,但畢竟當說是喝了不少,因此上到了最後,昭武不覺身形開始有些晃動。
花夫人見此情形,知道昭武這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便下令撤了宴席,派家人送昭武回房中休息。
昭武實話說今天也是喝了不少,只見他昏昏沉沉地來到床前,也不寬衣,倒頭便睡。
此刻,酒香早已漸漸散去,天空,若不是有幾片殘雲遮住了月光,今晚當是個明朗的月夜。
花府的這片老宅彷彿是沉睡在了青磚的懷抱之中,靜得聽不到一絲的喘息。
不知什麼時候,就見一個人影悄悄地來到耳房門前,房門如一張黑洞洞大嘴,瞬間便將人影「吞」了進去……
這人是誰?是否又是尖刀幫派來的刺客?這話,黑燈瞎火的誰也沒看清楚。不過,大家也不用著急,老瞎子明天自然會給大家一個完整的交代……
一百九十七回
逐金蝶伊人月下敘真情掛佛龕觀音借畫巧送子
各位:上一回咱留下一個懸念——人影是誰?
這時候下邊有人搭話:八爺,您就別打這啞巴禪啦!我知道任影是誰?任影是我媳婦!
我笑道:李轂轆,你媳婦任影和我老瞎子說的人影那完全是兩竿子的事。不過,提起你媳婦任影,這人還真不錯!記得不久前我從菜市場買了兩斤地瓜,回來的時候正好跟你媳婦是同路。你媳婦趕上來跟我打招呼:八爺,您老幹啥去啦?我說:這不?在菜市場稱了兩斤地瓜回去嘗個新鮮。接著,我又反問道:弟媳婦,你這又是去哪兒啦?你媳婦道:俺那口子嘴饞,平時就喜歡吃雞蛋,我剛剛在超市特意挑了二斤笨雞蛋給他。
要說這你媳婦心眼好就在這,她見我老瞎子拿著竹竿提東西不方便,那兩斤地瓜她就主動幫我提著。等到了我家樓門前,你媳婦把方便袋交給我說道:八爺,您要到家了,我就不送您上樓了,這是您的地瓜,您老慢慢走好!
我上了樓,進屋打開方便袋用手一摸,好傢伙!裡邊全是溜光水滑的大個雞蛋。
這時候下邊響起了一片掌聲。等掌聲過後,李轂轆又開口說話了:八爺,我說的呢!前陣子我媳婦不給我煮雞蛋,天天給我烀地瓜吃,原來是這麼一檔子事!
我說:你媳婦人不錯!你可不許欺負她,要是教我老瞎子知道了,非找你算賬!
李轂轆馬上接道:八爺,太誇張了吧!不就是兩斤地瓜換給了您二斤雞蛋嗎?這也不至於把您賄賂成這樣兒啊!得了,趕明個我再買二斤雞蛋給您老送去,這要是哪天我跟我媳婦鬧彆扭,為這事我吃您老爺子一頓打犯不上!
我震了震嗓子說道:地瓜跟雞蛋是兩碼事,你媳婦任影跟我所說的人影更是兩不挨著!你先給我老實坐著,聽我老瞎子給大家接著講故事。
若問這人影是誰?她不是別人,正是花府的小姐香貽。
有人不禁會問:大半夜三更的,香貽這大姑娘家跑到人家昭武的房間裡幹啥去了?
這話,大家還得聽我老瞎子細說根由。
原來,香貽在晚宴上也是吃了一點酒的,她散席之後回到閨房也覺得頭有點暈,所以她也是老早就睡下了。
三更剛過,香貽被一陣輕微的「啪、啪」聲驚醒,她忙起身查看,只見一隻金光閃閃的蝴蝶撲扇著翅膀,正在門口盤旋。香貽滿心好奇,她穿上衣服,便到門口去捕蝶,誰知這蝴蝶一閃身竟飛到了門外,就這樣,香貽在不知不覺當中就到了昭武的耳房門前。就見這蝴蝶閃著金光,「倏」地鑽進了昭武的房中,香貽也隨之跟了進去。
香貽進了昭武的房中,她四下張望,竟不見了蝴蝶的蹤影,一扭頭,正看見躺在床上的昭武。香貽一見昭武在床上的睡態,頭不著枕頭,腳垂在床外,就連鞋子也未脫。香貽心中暗道:難怪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香貽想到這,她走上前輕輕替昭武脫去了鞋子。之後,她情不自禁地藉著朦朧的月光,細細地端詳了一下昭武那酣睡的臉,見昭武的額頭和鬢角都滲滿了汗水,便用衣袖小心地拭去。
香貽正打算離開,目光中瞥見昭武衣襟緊鎖,就如同被裹在襁褓中的嬰兒一般。香貽心中暗說:我若不替他寬寬衣,他難免還會出汗!
香貽邊這樣想著,邊伸出纖纖十指,悄悄地解開了昭武胸前的束帶。
正在這個時候,不知昭武是從夢中醒來,還是無意間想翻個身,只見他肘臂一曲,便將香貽緊緊地摟在了懷中。
香貽不意間被昭武緊緊地攬在臂彎之中,她認為,此刻的昭武依然是沉睡在夢中,所以她沒敢吭氣,更不敢掙扎,只得將頭貼在昭武的胸口,聆聽著昭武的心聲……
不知是香貽身上特有氣味對昭武產生了刺激,還是出於男人固有的本能,香貽就聽得昭武的心跳突地勃然呯動起來,還沒等香貽想出脫身的辦法,就見昭武猛然撐起身子,一把便將香貽壓在了身下,並急速地撕開香貽的衣襟,在胸前狂吻起來……
似乎是漫無目的,似乎又是像在尋找著什麼,也許是那塊印記有著神奇的魔力,冥冥之中牽引著他不遠千里,一路跋涉而來,甚至付出了血的代價;抑或是香貽太美了,美得令這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不能自持,誰知道呢?男女的事,或許總會有一點原始的東西在裡頭吧!
此時的香貽微睜著雙眼,隨著呼吸的加快,她的眼前逐漸豁然明亮了起來,她真切地看到了一對情侶正緊緊地相擁著,相互愛撫著……
不知什麼時候,香貽忽覺自己的胸口一陣悶熱,她用力眨了眨眼,彷彿是剛剛從沉夢中醒來似的。香貽想挪動一下身子,見昭武的頭正埋在自己的胸前,呼吸勻勻的,好像是睡著了。香貽用手摸了摸,感覺昭武並沒有寬衣,而自己也不過只**了上半個身子而已。
還好,總算沒出什麼事!
香貽這樣想著,偶然間一扭臉,她看見那隻金蝶正停落在窗欞上。她趕緊推開昭武,抽身出來,邊整理衣服邊向窗前走去。
這時,這金蝶忽然一展翅,隔著窗欞飛了出去。香貽緊走幾步,推開窗戶向外一看,竟不見了那只蝴蝶,只有一輪光燦燦的皎月,靜靜地懸在如綴滿寶石的夜空中……
不覺之中,昭武已走到了香貽的身後,他將手輕輕搭在香貽的肩上,用一種沉沉的語氣說道:「香兒,你在這做什麼?」
「想你陪我一起看月亮。」香貽一動不動,幽幽地說道。
「月亮!你有許多遐思是麼?」
「月亮很美,還有月宮、嫦娥……」
「嫦娥很美麼?」
香貽默默地點著頭。
「不,嫦娥美不過我的香兒!」
「你說什麼?」香貽轉過身問道。
「我是說你是我的……」
香貽情不自禁地撲在昭武的懷中,兩人緊緊地擁在了一起。
過了很久、很久,一聲雄雞的長鳴從遠處飄來,香貽感慨萬千,她忽然覺得這一聲雞鳴似乎是又熟悉、又遙遠,遙遠得就如同一個古老的夢,夢中有一對情人,他們就是在這破曉的雞鳴聲中相擁在了一起……雖然夢境與現實是兩個完全不同境地,可共同的是,這一聲雞鳴同樣將兩個不同人的命運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
「天快要亮了,我該走了。」香貽用力推著昭武說道。
「不,我喜歡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昭武戀戀不捨地說道。
香貽將臉扭向窗外,輕輕地搖了搖頭。
昭武情急,他板住香貽的雙肩追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這都為什麼啊?」
香貽低下頭說道:「我不想嫁出門,讓家中只剩下娘親孤零一人。如果哥要和我成親,就必須留在我們家做關門女婿。」
昭武聽了,他拍了拍腦門,想了想說道:「這個……我答應就是!」
香貽眉眼一笑道:「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哥若有此心,就去找俺娘提親。」
昭武一挺胸道:「有何不敢!不過……」
昭武說到這,又放緩了話語,開始猶豫起來。
香貽生怕昭武反悔,忙追問道:「男人大丈夫,想臨陣脫逃是不是?」
昭武搖了搖頭說道:「倒不是這種顧慮,只因我落難而來,身上未帶任何值錢的信物,怕見了嬸娘不好開口。」
香貽想了想,突然眉一揚說道:「對了!哥還有一把大刀放在我的屋中,你不如把那口大刀交了,從此遠離江湖,這對我娘來說才是最好的禮物!」
昭武拉住香貽的手,點點頭說道:「好,就依香兒妹妹的說法辦!」
香貽緩緩掙脫昭武的手說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繡房去了,不然被娘看見,怕又會生事。」
香貽邊說邊向門口走去。她走到門前,突然又停下腳步補充道:「我娘她每天早飯後都會在前堂稍坐,有時也會順便向家人安排當天的事物。你若想好了,可以去那裡找俺娘說去。」
香貽說罷,推門輕輕走了出去……
早飯剛過,花夫人正坐在前堂飲茶,忽然,昭武背著口大刀疾步走了進來。只見他見了花夫人,雙膝一跪說道:「侄兒有一事向嬸娘相求!」
花夫人一見昭武身背大刀,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以為昭武是來辭行的,急忙上前拉住昭武說道:「我侄兒這是怎麼了?你的傷還尚未痊癒,有什麼天大的事也要等傷癒之後才能計較!」
昭武從背上抽出大刀,望地一擱說道:「請嬸娘先把俺這把大刀收了,我昭武今後永遠都不再涉足江湖!」
花夫人一聽,喜悅道:「我侄兒放棄江湖,這可真是件大好事!本來嘛,江湖凶險,人潮往來的,難免就會惹上是非。你先在這裡安心養傷,是去是留以後再作打算。」
昭武一昂頭說道:「侄兒要向嬸娘求親,願留在嬸娘膝下為婿!」
花夫人聞聽昭武這話,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沒想到,自己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勸得昭武入戶為婿;喜的是自己和花尚榮這輩子打下的家業總算是有所寄托,諾大個花府也不至因為女兒香貽的出嫁而落得日漸冷清。
這時,就見花夫人將昭武死死地拽住,好像是生怕昭武跑了似的。她一直將昭武拽到座位上坐下,可能還不放心,又將一隻手摁在昭武的肩膀上,這才說道:「我侄兒願在我們花家落戶為婿,這敢情好!我們花家正缺少一個男人支撐門戶,你若留在我們花家,這一來我們花家這份家業就算是有了寄托,二來香兒她也能終身有靠,這正是嬸娘我求之不得的好事!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香兒那邊我這個當娘的還是可以替她做主的,咱們也不用三媒六證,一進兩出(八瞎子後來解釋:一進是指收進一份彩禮;兩出指的是嫁出一個女兒,賠送一份嫁妝,故老話叫做一進兩出,是特指婚姻的女方家而言的。)的瞎折騰,至於良辰吉日什麼的,都是些文人鼓搗出來的條條框框,嬸娘我勿信這些個老規矩,更不求這來世會有什麼造化,但願今生可以白頭偕老足矣!嬸娘這就開始張羅著給你們收拾新房,等房子收拾一得,嬸娘就替你們操辦婚事。雖然咱比不得他們官家辦喜事那麼風光,但也能熱熱鬧鬧地把你們兩個送入洞房。嬸娘我雖是個婦道人家,可人直性,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囉嗦,但說話總還是算數的!」
花夫人連珠炮似的一席話,說得昭武一直都插不上嘴。這會兒昭武總算是抓住了花夫人的一個喘息的機會,便趕緊說道:「侄兒全憑嬸娘做主!」
花夫人縮回了按著昭武肩膀的手,擺出個十分自信的姿勢說道:「你倆就瞧好吧!不出三五天,嬸娘我准把你們新婚的一應所需給你們置辦齊整。」
花夫人說罷,樂顛顛地向後房而去……
要說這花夫人說話辦事還真不含糊,他馬上就在正房的東間指定了新房,並安排家人開始收拾房子。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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