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八年 文 / 夜之帝星
時光匆匆,轉眼間八年時光已逝,天運國帝都天運城的繁華未減,昔日沿街叫賣的小販仍在那裡吆喝著,街角雜耍的藝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在帝都的青磚牆根下為人們留下了種種絕活,留下了一個個驚歎絕人的記憶.
一年又一年,雜耍班子去了又來,來了又去,不知換了幾次了,人們已懶得去數,他們只要關注雜耍藝人給自己帶來的歡樂就夠了,他們認為自己的那一聲叫好就是對在那台上辛苦的人的最好回報.
「包子－，熱乎乎的包子－。」城門口處，包子鋪的老闆仍在賣力的吆喝著自己的包子，一天又一天，不知疲倦。
「老闆，來兩屜包子。」一個牽馬的少年坐在了包子鋪的桌前，向老闆說道。
「哎－，來啦－，客官，你要的包子，請慢用。」少年的聲音剛落地，就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回應道，然後便有兩屜冒著熱氣的包子擺在了少年的面前。
「小哥，又出城了？」少年剛拿起筷子，店老闆便問了這麼一句話。
「哦，你認識我？」少年問道。
「不認識，但我見過你很多次了，你一年要從我這兒路過很多次，經常見便記下了。」店老闆笑呵呵的說道。
「原來如此。」那少年點頭說道，然後沖老闆善意的笑了笑，從籠屜中夾出一個包子慢慢的吃了起來。
這個少年自然便是林驚羽，八年的時間，他早已從一個孩童長成了一個翩翩的少年，雖然才剛剛十四歲，但身高卻比同齡人要高出一頭，看起來倒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今天小驚羽剛從棲霞山探親回來，在進城時他故意落後了半步，想在城中好好的轉悠一下，散散心，自有僕人去向朗月與林墨二人通報，二人聽後也只是笑著搖搖頭，由他去了。
小驚羽在八歲那年進入天運武府，那時的他早已將林家槍法學得差不多了，所欠缺的也只是時間的沉澱而已，用林墨的話說，那就是—這小子需要磨練，簡單的一句話，讓小驚羽在天運武府一呆就是六年，這讓朗月憤憤了很久。
「大哥哥，求你給我一點吃的吧，我都好幾天沒吃飯了。」在小驚羽吃的正香的時候，一個怯怯的聲音打斷了他，他抬起頭，看到了一雙很大但有些暗淡的眼睛，倏忽間，他彷彿回到了八年前，那一年他剛進城，也是在這個包子鋪前，一個小女孩求他給她買吃的，那道眼神，和眼前之人是那麼的像，一時間，小驚羽有些呆住了，『世間有那麼像的眼神嗎？』他問自己，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大哥哥？」小女孩壓低了聲音，怯怯地說道。
「哦」小驚羽自驚訝中清醒了過來，將自己手中的筷子遞給了小女孩，笑道「給你，你吃吧。」那笑容在小女孩的眼睛裡是那麼的燦爛。
小女孩得到允許，大眼睛頓時彎成了月牙形，丟掉了小驚羽遞給他的筷子，一隻手拿著一個包子在那裡吃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真的很餓了。
「大哥哥，你也吃。」小女孩見小驚羽只是在那裡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手中的包子遞了一個過去。小驚羽的心在你一刻顫了一下，似曾相識的情景撥動了他的那根沉埋已久的心弦。
「好，我們一起吃。」小驚羽應道，接過小女孩手中的包子，大口的咬了起來。
沒多久，小女孩便說吃飽了，小驚羽拿著自己手中那個始終未咬完的包子，沖小女孩善意地笑了笑，然後三下五除二將包子吞進了肚子裡，他抬起頭，呆住了，在籠屜裡還有兩個包子，看樣子，是小女孩留給他的，小驚羽的信在此時忽然的又顫了一下。
「大哥哥，你怎麼了。」小女孩見小驚羽在那兒盯著包子發愣，不由得問道。
「額－，沒什麼，你怎麼不吃了，這兒還有兩個包子呢？」小驚羽問道。
「我我」小女孩支支吾吾，在那兒怯怯的看著小驚羽，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
「怎麼了，有事可以和我說，我可以幫你的。」小驚羽說道。
「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麼？」最終，小女孩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道。
「什麼？」小驚羽問道，嚇得小女孩向後邁了一小步。
「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麼？」小女孩又怯怯地重複了一遍。小驚羽這次聽清了，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他一臉狐疑的看著小女孩，心想也許這是她的報答吧。
「八年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和哥哥好幾天都沒吃飯了，哥哥得了病，都快餓死了，小女孩自己來到街上要飯，一天來了一個小哥哥，他長的。」小驚羽聽到第一句話是就有些好奇了，別人講故事都是說從前或者很久以前什麼的，可這個小女孩卻明確的點出了時間，這一下子把小驚羽的興趣給提了起來，可越向後聽他的神色就越古怪，這明明就是他當年幫那個小女孩的經過啊，他神色古怪的打量著小女孩，越看越覺得像。
「後來小哥哥牽著小女孩的手走到了包子鋪前，買了熱乎乎的包子，。」小驚羽接著小女孩的話講道，認真的看著小女孩，那小女孩初始有些好奇，但聽著聽著眼淚就模糊了雙眼，小驚羽講到最後，她已是泣不成聲，「砰」的一聲，小女孩跪在了地上，這嚇了小驚羽一大跳，趕緊上前將其扶了起來。
「大哥哥想知道後來怎樣了嗎？」小女孩哭著說道。
「嗯，想。」小驚羽點頭說道。
「後來，小女孩用那兩個包子救活了將要餓死的哥哥，從此以後，小女孩每天都守在那個包子鋪前等那個小哥哥，每一個來包子鋪吃
飯的人小女孩都會向他們乞討，給他們講這個故事。」小女孩哭著說道。
小驚羽聽後心中久久難平，他彷彿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無論颳風下雨都會守在包子鋪前等那個男孩的身影，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在乞討時遭人驅趕的身影，而她要等的那個小哥哥，直到八年後才再次的出現在她眼前。
「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平靜下來，小驚羽不解的問道。
「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大哥哥當年不僅救了我，還救了我哥哥，此恩難報，我知道我們給不了大哥哥什麼，但如果不報恩的話我和哥哥心中都會有愧的。」小女孩說道，眼中仍帶著點點淚花。
「你個哥呢？」小驚羽問道。
「他在那條街上，我這就去找他。」小女孩說道。
「不用了，我們一起去吧。」小驚羽起身付完帳，隨小女孩一起向著另一條街走去。
「哥哥、哥哥，我找到當年的那個小哥哥了。」離得很遠，小驚羽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雖蓬頭垢面，因為飢餓眼睛有些暗淡，但小驚羽任然看出了他眼中的那股子不屈的勁頭。
「你就是當年的那個給我妹妹包子的人？」小男孩問道。
小驚羽並未出言，只是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你讓你妹妹在另一條街乞討，如果她被壞人欺負了怎麼辦？」
「沒事，那條街上有我很多兄弟，他們都認識小曦，如果小曦出事的話大家都不會看著的。」小男孩說道，他所說的小曦自然便是那個小女孩了，一路上小驚羽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小女孩名為楊晨曦，而小男孩則名為楊傑。而小男孩口中所說的兄弟，小驚羽在來的路上也見到了，是一群小叫花子，在來時那些人見小驚羽和小女孩一起向這邊走來，以為是鬧事的，便都跟了過來，此時他們見此地無事早已散去，退在一旁遠遠的向此地張望，顯然一發現不對就會衝過來幫忙。
小驚羽打量著眼前名為楊傑的男孩，他和小驚羽差不多高，顯然真實年齡要比小驚羽大一些，身子很瘦弱，應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小驚羽在心中暗暗想到。
「你想就這樣讓你妹妹和你一輩子乞討下去嗎？」小驚羽問道。
「什麼？你什麼意思？」那個名為楊傑的男孩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問道。
「我問你想不想讓你妹妹過上好日子？」小驚羽說道。
「想，做夢都想，只要能讓妹妹過上好日子，讓我死我也願意。」楊傑這次聽清了，連忙不假思索的說道。
「哥哥我不要你死。」小女孩在一旁哭著說道。小驚羽在一旁不由得感覺自己有些惡人的味道。
「那好，跟我走吧。」小驚羽說完便轉身離去，身後楊傑咬了咬牙，一跺腳拉起妹妹跟了上去，他知道，也許今天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妹妹甚至是自己改變命運的機會。
小驚羽在前面牽著馬緩緩前行，看到身後兩人跟了上來，嘴角不由的泛起了一絲笑意，如果給身後的小女孩看到的話，一定會說他笑得像青樓裡逼良為娼的老鴇。
沒多久，小驚羽帶著兩兄妹回到了家，楊傑看著眼前高大的府院，神色變幻不定。
「我們不去了。」終於，楊傑鼓足勇氣說道，「我就算要一輩子飯也不會把握妹妹賣掉的。」楊傑說得很認真，更是把小晨曦給護在了身後，這讓小驚羽感覺到自己真的像是一個逼良為娼的惡人，讓他又是一陣無語。
「小王爺，你回來了。」這時王府中有下人出來，見到小驚羽趕忙上前說道。
「小王爺，你是小王爺？你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楊傑又一次結巴著說道。
「我，我想把你們兩個都給買下來，不知夠不夠格呢？」小驚羽淡淡的笑道。
「你你」楊傑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哥哥，大哥哥是個好人。」這時小晨曦在一旁說道。聽完此話，楊傑有點發傻，繼而覺得嘴中發苦，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對方給騙了，而且是從八年前都給騙了，自己眼看著妹妹落入魔爪，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楊傑一咬牙，說道「我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可請你對我妹妹好點。」
「放心，我會的。」小驚羽帶著些許的笑意說道。
「你」楊傑感覺有些欲哭無淚。
「哥哥，我不要你死。」小晨曦一雙大眼睛水汽迷濛的說道。
「放心，在我手裡，想死都難。」小驚羽依舊淡淡的笑著說道，可聽在楊傑的耳中卻令他渾身發寒，他感覺他自己把自己給賣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後來小驚羽爭霸天下的時候，楊傑出生入死，每一次從鬼門關逃回來都會大罵一聲林驚羽的壞話，一時之間傳為了美談。當然這是後話。
「娘，我回來了。」小驚羽走進大堂中，向裡面喊道。這時朗月正好從大殿中走出來，看到小驚羽身後的一對兄妹，不由得有些好奇，可還未等她詢問，小晨曦就開口道「是了，當年就是這位大姐姐給的小哥哥銀子。」
小驚羽聽後當場石化，大姐姐，自己居然被人給搞成跟自己的娘同輩了，他滿頭黑線，狠狠地瞪了楊傑一眼，那眼神彷彿是在說『你如果管不了你妹妹我就來替你管』。嚇得楊傑趕緊將小晨曦護在身後，抱拳道「對不住了夫人，小妹她口無遮攔，還望你不要見怪。」
「沒事沒事。」朗月很大度的擺手道，一臉的笑意，有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呢，更何況是漂亮的女孩子，朗月的皮膚一直保養得很好，是以
以現在都快四十的人了仍不顯老態，跟二十幾歲的大姑娘還有的一拼，也正是如此，小晨曦才一眼就認出了她。
小驚羽把事情的經過向朗月大概的說了一遍，朗月也是暗暗稱奇，感動不已，當場大袖一揮將小晨曦收做了貼身丫鬟，帶在身邊，至於楊傑，則被踢給了高進，楊傑在臨走時還在暗暗高興，自己的妹子終於擺脫林驚羽這個魔頭的魔爪了，可沒多久他就笑不出來了，『尼瑪高進太不是人了』，這是他在剪自己當年的那幫子叫花子兄弟時的第一句話……
萬年古林中，八年的時間，五國的人馬在林中苦苦尋找了八年，不知打了多少的老鼠洞，掏了多少個麻雀窩，到最後連江山令的影子都沒看著。這不知讓五國的皇帝急的摔了多少個茶杯，讓各國在萬年古林中的領隊急的抓掉了多少根頭髮。
在一座山寨中，鐵葉老人正在悶頭擺弄自己的那個旱煙鍋子，八年的時間，他老了很多，如今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龍精虎猛的小老頭了，在院子外面，鐵木正扛著獵物往回走，八年前，他們被林蒼救回來後便投靠了附近的一處大勢力，好巧不巧，這也是林家收編後的人馬，林青與林蒼聽說後便命人好生安頓，讓他們在此停留了下來，後來鐵葉老人等人四處尋訪，終於找到了當年送出去為鐵家留根的鐵木等人，整個隱士部落如今只剩下他們不足三十人，他們都不願意離開萬年古林到外面去生活，即便是他們知道憑借林家的實力以及他們與林墨的關係，出去後榮華富貴一生並不難，可他們還是選擇了留在此地，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家，他們的族人灑過熱血的地方。
八年的時間，五國均未找到傳說中的江山令，大家都有些洩氣了，可在這時一條驚世的消息傳了出來——江山令可能為天運國莊親王林墨所得。
這則消息一傳出，天下嘩然，其餘四國紛紛向天運國施壓，欲要借江山令一觀，天運國皇帝林嘯聽聞這個消息後，當場摔了十八個茶杯，隨後走到太上皇靜養的萬壽宮中半日未出，當天傍晚林嘯出來後，在御書房中站了一夜，第二日早超時向天下宣告江山令天運國並未得到，並提出此事一定是被人拿來做章的，想借此引得天下大亂。
林嘯的話說出不過一日，當天就有人站出敘說江山令在天運國的種種可能，特別是關於林墨他們在萬年古林中生活了近七年，回來後朗月立即被封為王妃的事敘述的尤為的詳細，且那人宣稱，自己只是猜測江山令在天運國，並未說他在皇室的手中。
此時，天運國的皇室都明白了，就連其餘四國的人也都看出來了，這是有人在針對天運國，或者是有人在針對林墨他們一家，甚至街頭有傳言稱只要皇帝殺掉林墨一家，風波自然平息。可鐵葉皇帝林嘯卻並未就此表態，他雖未明言，但熟悉他的人都心知肚明，讓他殺掉自己的親弟弟來換取江山的安寧，他是絕做不出這種事的。
就在天運國上下人心惶惶的時候，更加令人不安的事傳來，與天運國接壤的秦國、正陽國、天都國紛紛陳兵邊境，各國皇帝都已向天宇皇帝林嘯發出了通知，稱若不讓各國進入天運國尋找江山令，將不惜動用大軍前去尋找。事已至此，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了，這擺明了是想要就此機會滅了天運國，就算林嘯將自己的弟弟林墨給殺了也無濟於事了。
對於三國的逼迫，林嘯迅速的作出了回應，在第二日日的早朝上調兵遣將，將朝中的幾位老將軍都派往了邊境，然後遣使者去一直未表態的燕國遊說，希望燕國就算不幫助天運國，保持中立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十日後，出使燕國的使者回稟，說燕國皇帝收下了天運國的禮物，答應保持中立，這讓緊張中的眾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其實天運國上下都知道，燕國會保持中立也是實屬無奈，若非燕國與天運國間隔著一個正陽國，相信燕國也會陳兵邊境來分一杯羹的。
現在，整個大陸都將目光投向了天運國，大家都預感到，一個動亂的時代要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