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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五章 鐵路 文 / 八駿競技

    沒有完善的鐵路網絡,想要在一個從橫萬里的國度來往,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

    美國的西進運動之所以成功,不在於美國政府頒布的那條瘋狂的《印第安人遷移法案》,也不僅是土地私有的法令,重點是一條貫穿東西美洲大陸的太平洋鐵路,就是這條鐵路才讓美國人的工業能夠噴湧般發展,西部的資源能夠湧進東部工業區,靠的就是這條鐵路。也就是這條鐵路,讓美國人在不到三十年的時間裡,成為了世界工業總量最大的國家。

    太平洋鐵路是用無數華人的屍體、鮮血和汗水鑄就的,而中華民族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卻只是為一個天定的敵人增磚添瓦,在歷史上僅僅留下了「華人勞工」的冰冷字眼。

    工業時代,鐵路就代表著工商業的發展,代表著一個國家的財富。美國因為太平洋鐵路而興,德國靠著密集的鐵路網突起,俄羅斯也在為了那條西伯利亞大鐵路瘋狂,而偌大華夏卻沒有一條這樣的鐵路。

    甲午戰後,那些身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漢族官員們就開始努力構造一條強國之路,盧漢鐵路就是開始,歷時八年,這條江北鐵路終於建通了。粵漢鐵路、川漢鐵路,就是盧漢鐵路的後續延伸,目的就是構造一個能夠將東西南北貫穿起來的鐵路主幹網絡。

    「鐵路國有」是每個國家強大的基石,而它之所以能夠成為大清王朝的掘墓令,就在於它觸碰了漢人官宦紳商們的底線。那三條鐵路被無數漢人們視作了中華復興的希望。正是這種希望。才會有那麼多的人購買一張張虛無縹緲的鐵路股票。滿清打碎了一個民族復興的夢。付出的代價就是亡國。

    自從詹天祐擔任交通部部長之後,這位五十歲的老者經常徹夜不休,奔波於粵湘兩省,無數的山川河澤留下了他的腳跡,各地的官府豪族的門檻被他踩破。鄉間的老者帶頭,家中的婦人做飯,整個粵漢鐵路沿線陷入了火熱的大修路之中,韶關和株洲同時開工。後來衡陽、郴州也加入了進來,六支龐大的施工隊伍,瘋狂的吞噬者鐵軌和枕木。

    山上的枕木不能及時下來,工程師們就用鋼筋混凝土造成砼枕,來代替枕木,工程進度飛快,往往鐵軌僅僅鋪就了一半,而地基就被鄉民們夯實了。韶關至株洲長達數百里的鐵路僅僅八個月就完工了,這條溝通南北的大動脈就差漢口至長沙一段了。

    很榮幸,段芝貴成為了這條鐵路的第一位實驗者。整整一趟列車除了一些貨物,就只有段芝貴一行了。

    對此茫然不知的段芝貴。心裡還在感歎自己與孫復的感情之深,為了自己一行竟然空出了一趟列車。

    「皙子兄在想什麼呢?」

    自從在長沙上了火車之後,楊度的精神就有些不對,遠不如在北京時意氣風發。按說回到了家鄉,以他現在的身份,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就算是克制一些,基本的喜悅還是該有的。

    「上次回家的時候,這條鐵路還沒有開工,沒想到僅僅不到一年,湖南和廣東就連在了一起!」透過車窗,楊度心神飄蕩。

    晃了晃腦袋,段芝貴對這種思想上的感悟實在是聽不到,轉身就朝自己的車廂去了,相比於和這個缺乏共同愛好的傢伙聊天,段芝貴還是覺得回去聽段小戲比較有趣。

    目送段芝貴離開,楊度皺起了眉頭,他是湖南人,在長沙看到那裡正在發生的變化,心裡若是沒有一些顫動,肯定是騙人的。湖南人一向以鄉為國,視救治中國為自身使命,故此才會有湘軍起於先,淮軍承於後的近代軍事局面。

    楊度也曾喊過「若道中華國果亡,除非湖南人盡死」的話,可見湘人之烈,湘人之擔當。就是這份性情,楊度才會北上投袁,為的就是一展所學,昌盛中華。可是現在,他卻對自己的道路產生了懷疑,沒有袁世凱的南方僅僅不到一年,就展現出了超越北方的發展進程,而北方卻還處在一種死寂般的沉悶之中,恍若睡獅。

    火車很快,楊度沉沉睡去之後,剛一醒來,火車就已經停在了廣州車站。

    廣東的民政長官丘逢甲沒有來,倒是和楊度有些相熟的實業部長楊永泰來了,其他的鄉紳也都沒有一個面熟的,都算不上什麼有地位的人物,倒是有一個年輕的軍官,身份顯得不低,看樣子應該是個大校。

    說起來也是一件怪事,南北一統後,袁世凱成為了大總統,可是南北方面除了政務方面的官位基本相同,軍事方面則截然不同。

    北方的軍事制度大多沿襲的是清朝制定的,只不過把鎮協標這些名目換成了師旅團,其他也僅僅是換了名字。而南方則全盤使用的本身的軍制,不說其他的,單是師長一職,北方的師長是中將級別,有的甚至更高,南方卻僅僅是個大校,連個將軍都不算。

    北方陸軍強,達到了十二個師,十六個旅,以及大量的地方武裝,而南方則僅有十個正規師,兩個海軍陸戰旅,以及六個騎兵團,兵員之差幾乎達到了兩倍。

    恍惚間,楊永泰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前,而那個年輕的軍官則是朝了段芝貴而去。

    「皙子兄,自北京一別,我們可是有快數月未見了,這次到了廣州,可一定讓小弟略進地主之誼!」

    「呵呵」楊度拉著楊永泰的手,笑道「到了這裡,我身上一個方孔銀錢都沒帶,暢卿若是不請客,老兄就只能沿著街頭乞討了。」

    「那皙子兄怕是不能如願了,現在廣州街頭一旦出現乞討者,丘民政長就要受到省議會的質詢。所以啊,丘民政長下了命令,所有的乞討者必須進入社會救助工廠,你只要在街頭乞討,保證你很快就會被抓進去。」楊永泰道。

    「噢」楊度心頭一動,問道「如果這個社會救助工廠是怎麼回事?」

    「它呀!」楊永泰笑道「不過是一個大工廠罷了,沒有什麼稀奇的,頂多就是生產的商品種類多了些。」

    越是不說,楊度的心裡越是覺得有內情可查,不由得更上了幾分心。

    「難道此事涉及南洋巡閱使區的機密?」楊度瞟著周圍的人群,語氣有些抑鬱。

    楊永泰心裡暗笑,知道這件事成功勾起了此人的興致,說不定能夠藉著此事拖延他數日功夫,免得他攪和是非。

    「這個社會救助工廠是為了整理市容而設的,現在也就廣州、貴陽、福州、長沙等十幾個城市有,其他的地方還沒有建設。社會救助工廠既是為了保護那些殘疾人,也是為了打擊好逸惡勞的人,在工廠裡,所有人都必須做工,根據個人能力的大小差別,從事不同的職務,沒有人可以例外。」

    「如果他們不做呢?」楊度眉頭一挑,問道。

    「工廠是屬於商人的,救助殘疾人和乞丐是義務,而且可以減免一定的稅收。想來以皙子兄的智慧,應該知道那些商人會怎樣對待被救助者吧!」楊永泰沒有明說,卻透露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嘶」倒吸了一口冷氣,楊度有些震驚的看著這個一臉溫和笑容的實業部長,他可不認為那些商人會真心的對待乞丐,如果到了他們手裡,恐怕皮鞭和棍棒肯定少不了了。

    楊永泰心中暗笑,事情只有想歪了,對手才會震驚,才會產生探究的**,目的無外乎揭穿此事罷了。

    看著楊永泰的微笑,楊度總覺得透著幾分寒氣,心裡那幾份因為長沙變化而產生的複雜情緒,瞬間消散,更堅定了他對南北一統的信念。

    不想在討論這些「血腥味」問題,楊度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本來使命上,指著那個年輕軍官問道「那個將軍是?」

    「那可不是將軍,他是二師的大校師長張定國,不過也是目前為止最可能晉陞將軍的師長之一。」

    撇了撇嘴,楊度心裡暗罵孫復摳門,到現在整個南洋巡閱使府將軍僅有寥寥的幾位,手下的十個師長更是一個將軍都沒有,反觀袁世凱,手下的旅級以上軍官統統都是將軍,有些甚至都是中將。各種將軍名號更是撒出去了大堆,人心盡皆歸附。

    「張師長什麼時候到的廣州?」楊度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對於楊度的小心思,楊永泰心知肚明,卻也不點出。

    「有幾天了,台中的軍情緊急,他也是剛調過來,若不是為了迎接觀察使,這會兒怕是也該調去台灣了。」

    楊度心頭一動,出聲問道「台灣戰事緊張?」

    「哦,若是機密,我就不問了!」楊度口中雖說不問,兩隻眼睛卻緊盯著楊永泰,似乎他不回答就準備盯死他。

    「也算不上機密,台中廳有日軍的第二師團和一個混成旅團,朱晟將軍手下兵力不足,就抽調了各師的主力赴台,張定國師長是第二個準備全師赴台的師長。」

    說話間,張定國帶著段芝貴就走了過來,到了楊永泰的身邊,笑道「楊部長和皙子先生是老友了,可楊部長也不能一直讓客人在車站等著吧!」

    一拍腦門,楊永泰這才恍然道「是我糊塗了,皙子兄和觀察使一路奔波,相比是早已困乏,該先休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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