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二七章 看不見的門派(三) 文 / 君臨簫
趕緊詢問當時的詳情,林平之這才知道,可這會是誰,今天見到的人,除左冷禪外,哪裡還有第二個這麼厲害的人,是自己的大敵嗎?那一派的人?不像,從情理上說,他們應該不會作這事,而且林平之也實在不希望這是他們中的人,這些人本已行蹤詭秘,手段恐怖,已經夠可怕了,如果其中還有這麼厲害的高手的話,林平之可也真太危險了。
林曉雨?會是他嗎?今天他也在這兒?現在想來,也只有這個可能了,他又來幫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和我到底是敵是友啊,在福州時也許他是迫於誰的命令不得不這麼作,可他先就曾從王元霸手中救下福威鏢局,今天若還是他的話,那我承他的情,可也不少了。
一時間人又凌亂了,怎麼也想不清其中的曲折。好在他現在早也習慣了,想不清的事情,根本就不要去想,現在就暫時當成是林曉雨幫忙吧,畢竟世上有此武功者實在是不多。
但現在的事情還很多,一時千頭萬緒,簡直理不清楚,詭秘莫測的敵人,被和尚們抓走的大弟子,莫名其妙的又立起門戶的鏢局,意想不到結下的大高手朋友左冷禪,被他訛詐了可還沒付錢的朝廷大官,還有從北方一路來結交的朋友
對了,還有父親,雖然他處理好了父親,但倘若這執迷不悟的傻瓜,一門心思要去找他的岳父,自己的外公,那可也是相當麻煩的事情,對了,先前光顧著保護父親,還有一個問題,福州向陽巷寫著辟邪劍法的那件袈裟,如果不處理了,這個父親無論把秘密賣給了誰,辟邪劍法一旦流傳出來
但他也是沒辦法,從穿越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半點餘暇去作這件事。直覺上覺得,若一旦傳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這自己神秘的對手得到。如果是某個武林中人得到,或者會一個人躲著偷偷練,但若這一派得到,總覺得會有千個,萬個男人練了這速成功夫,辟邪軍團思之實在不寒而慄。
「師傅,你看今天先師等人是怎麼死的?」當有人問起這個的時候,林平之才從這一團亂麻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回憶起來,當時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某種相似症狀,似是中了某種劇毒的樣子。
「今天死的人身上有傷口沒有?有沒有人查出來他們是中了什麼毒了?」林平之問道。
「定逸師太等懂些醫術的人也都以為是有人下毒,可這毒來的好快,十分蹊蹺,中毒的人之前片刻還個個安然無恙,卻轉眼既死,而且所有死的人,他們身上就沒有任何傷口,還有一件事,唯一活下來的,師傅所救的曲前輩,他身上卻無半點中毒後殘留的症狀。
所有一切都十分奇異,就算敵人易容後混在大家中間,可像先師和曲前輩之類的人,他們雖然不算什麼武功蓋世,在武林中也算是相當厲害了,照理說絕無那麼容易被暗算,可還是個個中招,這些簡直無人可解。所以我們才想問問師傅,這些敵人既然是師傅對頭,師傅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問林平之,他又哪裡知道,一個人就算再怎麼博學,他的知識所能覆蓋的範圍也是有限的。也許有些作師傅的,既使不知道也要故作神秘,但他沒興趣玩這種把戲,想也不想,立即回答道:「對不起,我也不懂。」
眾人微有點失望,這時門外忽然有人走來,卻只是兩個丫鬟,端著茶水糕點之類前來侍候。米為義笑道:「她們倒勤謹,我們躲在這小屋中,都沒人叫她們,就過來了。」
一個丫鬟淺淺笑著將裝著諸物的盤子放在一座茶几上,有一瞬間,林平之忽然有些眼神迷離的覺得,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僕,也有白日裡見到的那些人類似的氣質。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嗎?想的太多了?不,一個人要活的長一點,那麼對任何危險,都不能掉以輕心。
隨手一指那丫鬟吩咐道:「端杯茶給我。」
那女人聞言,便很自然的托著一個小盤子,裝著一杯清茶上前,她走過來的腳步是很普通的,正是多年作丫鬟的那種小碎步。但作為曾經歷險無數的林天雨,他知道一個人在緊張的想要作什麼時,比如去襲擊別人,這時無論他再怎麼裝的自然,腳步中總要有些潛在的特徵和不變的規則,是能看的出來的,這女人果然便是如此。
女人雙手托著盤子,雙膝稍彎,將茶從腰胯之下的位置向上端過去,這是正規的丫鬟最正規的動作,但一個武功練到相當程度的人,便再怎麼裝的和普通人一樣,一旦心中緊張,他的武功都難免在一些微小細節中流露出來,這個人便是如此。
此時林平之坐在一張木椅上,當這女人將托盤放在林平之身體右側的茶几之時,他的劍正橫在大腿上,劍柄朝右,卻正在女人右手之下。林平之一只右手就擺在茶几上,一隻左手卻歪歪扭扭的反過來抓著劍鞘。
這是個毫無防範的姿式,若要拔劍,右手便得移過來,若要順利的拔劍出招,左手也得正握劍鞘,或是舉起來配合,無論怎樣,都要個調整動作的過程,而在武學高手對戰中,這個過程足以讓對方閃避或出手,作各種準備的。
顯然林平之沒發現她的問題,這女人心中暗道,那一瞬間,她連腳步動作都開始真的輕鬆了,忽然間林平之左手一扭,連劍帶鞘向上甩出去,這一甩之下,劍便自行出鞘,抽出了小半尺長的一截劍刃,這劍刃卻剛剛好正對著女人放下了托盤,還未收回的小臂。
這究竟是拔劍,還是出劍啊,這一動之間,卻是讓人大出意料之外,因為無論哪一家,哪一門的劍法,卻也沒這種出招之法。那女人大驚之下,急忙縮手,雖然慢了一些,但林平之以這樣不自然的動作出劍,動作是不可能很快的,所以她還能來的及躲的掉,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可惜她還是估錯了一件事,這把神劍的劍氣所及,可不是尋常神兵利器可比的,只覺手腕一涼,已經被劃了一道傷口,這傷口並不深,如果有包紮治療,倒也不算什麼,但在決鬥中,這就是致命傷,因為這會影響你右手的動作,這樣的傷有時比一劍刺中要害還嚴重。
其實這一出手,連林平之也吃驚之極,他所以誘對方近前出手,原只是為了穩妥而已,出手之後,才發現她武功之高,實在遠過自己想像,倘不是這樣成功暗算,只怕事情真不堪設想。
雖然不知道林平之會憑某種想不到的事情上認出她來,但這來人本來是極為小心的,可是一接觸林平之,卻還是沒來的及暗算任何人,便中了林平之的暗算,一上來就吃了大虧。
要知這些敵人雖然對林平之有許多研究,也事事準備周詳,可是沒和林平之直接交手過後的人,還是有一件事情想不到,他的武功最厲害的特點之一,就是經常可以從別人萬萬意想不到的狀態之下出招。
大驚之下急向後跳,心道你本來是坐著的,現在急著出招,總還是要先站起來拔劍出手的吧。豈料林平之雖然確實是需要站起來,也其實是在拔劍,但卻沒有如她意想的那樣把劍拔出來,然後出手。既然已經搶到了先手,那麼就要快,才能擴大戰果,這是兵法的原則,也是武學的原則。
但別人是沒有辦法的,只有林平之才能想的到這時怎麼出手,這時所有觀眾都驚奇的看到他一把劍旋轉了大半圈之後,右手握劍,此時劍已拔出了大半,他卻將劍鞘末端對著那女人點過去,這動作人人都覺有些熟悉,卻竟然是江湖上流傳甚廣的「五虎斷門槍法」中的一招「怪蟒纏身」。
他竟將還沒拔出來的劍,當成了一把短槍來向對方使槍法,這簡直匪夷所思,這招式本來平常,但到他手上,任何普通的招式都能化腐朽為神奇。用這還沒拔完的劍當槍,以輕飄飄的劍鞘末端刺來,本來是缺乏力量的,但這時對手剛剛中招後退,措手不及加驚惶之下,卻難抵禦。
那女人眼見著那劍鞘末端便如蛇信般跳動,指著自己腰胯間脾關,長強,腹結諸穴,驚慌之下哪裡辯的出這一擊柔弱無力,其實全無威脅,根本不及多想,只能立即側向一跳,可這才是林平之想叫她作的。
這時林平之一把劍終於拔出鞘了,隨即一招「青山隱隱」,劍勢飄忽,直刺向對方下三路,他此時重傷未癒,手上並無多少力道,但這一劍變化莫測,對方閃躲不及,終於被他劍氣帶到了左膝,這一擊也不算很厲害,筋骨和大血管都沒切斷,但這一劍中的位置既是關節之處,隨之腿就要有些瘸,至少這場戰鬥中,她是瘸的。
這兩劍都不是大傷,但卻極大的削弱對方的戰力,這卻還是當初在福州,野狼教他的戰術。
這女人終於瘸著跳開,從衣服下抽出兩把鋼叉,但緊張之下攥的有些緊,卻覺右手一軟,手上那把短叉便掉了下來,這就是先中的第一劍的效果了。
這時圍觀的七人,除了一個丫鬟之外,其他都是練過武的,個個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劍出手,曲非煙也抽出兩把短劍攻上。衡山派這五人本來是一齊練功的人,自然配合嫻熟,這間屋子內的空間本來不是太大,這人先機盡失,一出手已處劣勢,中了兩劍之後戰力身法均是大減,哪裡還應付的了這般圍攻。
武林中有時就是這麼回事,一個本來並不弱的人,就這麼糊里糊塗的便栽了,戰不多時,她便又中了林平之一劍,心知自己再無衝出去的可能,這時曲非煙一把短劍刺來,她忽然猛的撞上去,曲非煙功力卻淺,哪裡能收發自如,一下子短劍便刺穿了她頸項,人已立死無救了。
幹掉了這個敵人,林平之卻有些後怕,這人武功比之鍾鎮,費彬之流還略有不如,但他重傷之後力氣不加,劉正風這幾個弟子武功也有限,曲非煙年紀尚幼,功夫更弱。倘此人不是小心偽裝,反被自己看出,而是一來就突然拔兵器出手偷襲猛攻,若己方運氣再差一點,八個人無一倖免都有可能。
想當初在莆山村,可沒見到一個這麼強的人啊,但現在這人看來卻似乎只不過是對方一個間諜,抑或偵察兵罷了,想著想著,不覺已是渾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