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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7圍樓 文 / 知其

    「我當然怕,可是我們走得了麼?我如今好歹也是你未來的嫂子,你幫我趕走他們!」陳嫻雅氣急叫道。

    徐景宏的眼睛發澀,陳嫻雅與徐景達定親他心裡雖然失落萬分,但也從沒想過要從中破壞,雖然他對從小就不將他當親兄弟的徐景達也沒有多少好感,但到底都是徐成德的兒子,徐家聲譽掃地,對他及其他家人也沒好處,於是毅然回頭對目露寒光的袁渙說道:「大表哥,方才嫻雅妹妹口不擇言,還望不要計較!各位公子,請給都督府一個面子!」

    那群浪蕩子早在陳嫻雅吼出她與徐家的關係時便已經心生懼意,此時見徐家二公子出來給他們遞了台階,便訕訕地對袁渙抱拳離開,一部分人去了別處,另一部分人則回了那座叫燕樓的酒樓。

    袁渙陰森地逼近徐景宏,「本將軍方才與你說那麼多的話都白說了,你讓開!」

    徐景宏挺起胸膛,大聲道:「大表哥請手下留情!」

    袁渙手一揮,立刻上來兩個隨從將徐景宏硬架到一旁。阿媚卻在此時衝出重重包圍,擋在陳嫻雅面前,「休得欺負我家小姐!」

    袁渙卻不看阿媚,偏頭對陳嫻雅道:「你覺得你帶來的這幾個人護得住你?你覺得你有那個能力現在就與本將軍撕破臉?本將軍只不過是想請陳大小姐上酒樓稍坐,陳大小姐連這點面子都不給?」袁渙說罷,臉上又露出邪惡的笑容。

    陳嫻雅掃了一眼跟來的那幾個護院,早已經被袁渙帶來的人壓制在馬車後面動彈不得,婭姐兒,紫鶯和大小郭婆子也被堵在馬車裡不得下地。

    「你放了他!我帶阿媚隨你上樓!」陳嫻雅指著徐景達道。

    袁渙抱著婭姐兒,後面跟著袁芳惜。陳嫻雅,阿媚及衣衫不整,神色惱怒的徐景宏。一行人穿過酒樓的大堂朝二樓走去,又招來一片好奇的目光與竊竊私語。

    陳嫻雅發現二樓每個雅間都有客人。且房門大開,一看就是來看好戲的。

    陳嫻雅在臨湖窗口旁的矮榻上坐下,阿媚戒備地跪坐在她身後,婭姐兒也想擠到陳嫻雅身旁去,卻被袁芳惜攔住,並強迫她坐在自己身旁,由於周圍都是袁府的丫鬟婆子,婭姐兒不敢妄動。只好老老實實地坐著,眼巴巴地瞧著陳嫻雅。

    阿媚伸頭朝窗外看了看,小聲道:「等一下你抱緊我,我們從這裡跳進湖裡逃走,大小姐放心,我的水性極好。」

    陳嫻雅點頭,抓住阿媚的手,袖子中的瓷瓶順勢落到阿媚手中,「這是百日醉,先想辦法讓他們吃下去!」

    阿媚眼中閃過喜色。坐直身子開始尋找有利時機下藥,袁渙坐了上首,臉色蒼白的徐景宏坐在他的身旁。時不時用焦慮的目光看陳嫻雅。

    「拿琴來!」袁渙吩咐道,很快就有人捧來一張古琴放到陳嫻雅面前的矮几上,「素聞陳大小姐琴棋書畫皆通,可否為眾人撫琴一曲?」

    這酒樓中的客人沒有五十,也有一百,陳嫻雅若真在這酒樓中彈琴,不論彈得好與否,明日她都會成為京城的大名人。若她僅僅是一名父母雙亡的敗落官宦之女倒罷了,人們聽聽也就過了。可她另外還有兩個身份,那就是由皇上保媒的邵閣老外甥女及中軍左都督府的未來兒媳。酒樓奏琴這樣的風雅事便成了她不守婦道,打徐邵兩家人臉的舉動。

    陳嫻雅冷笑。「抱歉,我不會彈琴!袁將軍到底是從誰口中聽來的我琴棋書畫皆通,我倒想與他對質一下。」

    袁渙自然找不到人來與她對質,悍然道:「本將軍讓你彈便彈,誰管你會不會?這樓上的人都是來欣賞陳大小姐的琴技的,陳大小姐豈能讓他們失望而歸?或者陳大小姐需要本將軍去將宋姨娘他們請到這裡來?」

    陳嫻雅含恨低頭,半晌才不甘地說道:「我餓了,我要吃飽飯才有力氣彈琴!」

    袁渙露出得意的笑容,「來人,上菜!」

    飯菜很快上來,讓陳嫻雅錯愕的是,竟然也是她平素愛吃的,陳嫻雅狐疑地看了看袁渙,見後者也拿著筷子猛吃,不由暗嘲自己多心!

    「阿媚,我要吃蝦丸!還有那個素炒竹筍!」陳嫻雅盡揀離自己最遠的菜吃,阿媚只好直起身子伸長手臂不停地夾菜,手臂來回揮動時,手指縫中有極細的粉末在陳嫻雅有意無意的遮擋下灑向桌上的菜餚。

    「我要喝酒!」陳嫻雅又提出要求,袁芳惜終於忍不住出言譏諷,「要求還真多,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搞這麼多事難道就躲得過?」

    「酒能助興,說不定我這一喝酒,便能奏出天籟之音……。」陳嫻雅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一來百日醉的發作也需要時間,二來百日醉若能與酒同食,效果將更好!

    袁渙不等陳嫻雅說完便讓人去取酒,然後命人每人面前滿上一杯,陳嫻雅吃的都是別人面前的菜餚,喝再多的酒都沒事,於是酒到杯乾,豪爽之極,受這氣氛的影響,袁渙,袁芳惜,還有徐景宏也連續喝下好幾杯酒。

    陳嫻雅與阿媚相視而笑,如今不用再跳湖逃生了,於是阿媚朝袁芳惜方向悄悄挨近,打算一旦袁渙吃進去的百日醉發作,她便先將袁芳惜拿來做人質,不管怎樣先離了這酒樓再說,至於婭姐兒是暫且顧不上的了。

    然而沒等幾人放下筷子,樓下便傳來一陣兵器相擊的聲音,緊接著一個肩頭受傷的護衛衝進來道:「稟大少爺,徐家大公子帶人殺上來了!」

    袁渙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傳令下去,讓他們退回二樓堅守,若讓那姓徐的小子踏上二樓一步,本將軍便要他們的小命!」

    那護衛趕緊出去傳話,袁渙又回頭看看陳嫻雅與徐景宏,「你們的運氣不錯,竟然這麼快便被那野種找到!二表弟,今日我要讓你看清楚在你親愛的大哥眼裡你到底算什麼!另外本將軍希望陳大小姐謹記宋姨娘姐妹與劉婆子幾人還在本將軍手上!」

    很快袁家的護衛們狼狽地退到二樓,死守二樓樓梯口,原先那些被袁渙找來看熱鬧的閒人們則驚恐地躲進二樓離樓梯口最遠的雅間,生怕遭了池魚之殃。

    徐景達的大嗓門在樓下響起,「袁將軍是何意?請了爺沒過門的媳婦來這裡喝酒,卻不讓爺上去,難不成袁將軍想誘拐良家女?」

    袁渙慢慢站起,命人按住聽到徐景達的聲音便激動不已的袁芳惜,強行押著陳嫻雅與徐景宏,來到二樓走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正在樓下焦急地轉圈圈的徐景達,「恭喜徐百戶被皇上提拔為千總!只是徐千總不去兵部報到,卻跑到這燕樓來吵嚷是何道理?」

    徐景達見到被袁渙推到欄杆邊的陳嫻雅還能睜著一雙大眼睛惡狠狠地四處瞪人,說明她暫時還是安全的,提著的心放下一半,眼內的焦急也少了些。

    「請袁將軍送爺的媳婦下樓,爺立即便離開,不打擾徐將軍的雅興,否則事情鬧開,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徐景達口中稱爺,狂態十足。

    「若本將軍不肯,徐千總當如何?」

    「不如何,最多半個時辰爺便能親自帶人殺上二樓,刀劍無眼造成的後果希望袁將軍自己承擔,不要如從前一般,每次都找替罪羊!」徐景達嘲諷道。

    「徐千總好大有口氣,」袁渙突然拉過徐景宏,「徐千總敢割本將軍的人一刀,本將軍便在徐二少爺刺一劍,徐千總覺得本將軍這個主意如何?」

    袁渙這廝果然陰險毒辣,徐景達手下的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不傷對手一根毫毛地衝上二樓來救下陳嫻雅。若徐景達不顧袁渙的威脅,就算最終救出了陳嫻雅,徐景宏的小命多半也沒了,徐景達與陳嫻雅將來也再也別想在徐家立足!

    徐景達臉色微變,但是目光一落到陳嫻雅身上,立刻變得堅毅起來,「袁將軍別忘記徐景宏除了與爺同姓一個徐字,也是袁將軍的嫡親表弟,袁將軍若下得了手,那麼要殺要剮請便!」

    陳嫻雅看到徐景宏臉色更加蒼白,頭也垂得更低,袁渙的唇角則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禁心中一動,大聲說道:「袁將軍這是在挑撥他們兩兄弟的感情,造成徐家兄弟鬩牆?難道袁將軍就沒有想到這事或許還有另一個結局!他們兩兄弟因為上一輩的恩怨本來就不親密,徐二少爺若能為他未來的長嫂受傷,他們兩兄弟也可能前嫌盡棄,從此兄弟同心!」

    陳嫻雅又對徐景宏正色道:「徐二少爺,你要記住我與你同為氈板上的肉,況且不顧你的安危,拿你當人質的始終是你的嫡親表哥,縱然要怪也不能單怪一個人,當然徐二少爺若因為救我而有損傷,陳嫻雅亦將永遠銘記徐二少爺的恩情!」

    徐景宏驀地抬頭看著陳嫻雅,目光一點點熱切,「今日是我自願跟著你們來的,我誰也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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