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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急於現實的選擇 文 / 一煙飛絮

    冬日的暖陽灑落大地,給大地披上一層金碧輝煌的外衣,整個田地間顯得格外亮堂。

    可惜,天空多雲,這樣的景象並沒有維持多長,姚夢蘭龍婉娟帶著常磊和俞生木倆年輕人來到南河縣城門外時,雲層稀去,太陽露出頭來,卻只能在遠處山頭留下一抹餘輝。

    冷風時不時掀起地上的殘葉,從路邊小草枯黃中,間或也可以發現抹若隱若現的青色,滿目蕭瑟,更像颼颼的無形寒意直往心裡鑽。

    冷颼颼的還有空洞洞的城門。沒有人員進出,倆哨兵雙手攏在衣袖裡,瞟了姚夢蘭四人,便再也沒見動作。四人高頭大馬,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城內的街弄倒是有不少行人,攏著雙袖的長衫者行色匆匆,偶爾也會傳來幾聲吆喝,左顧右盼的攤主期待顧主的光臨。除此之外,還能見到蜷縮在房屋角落的乞索兒,他們衣著襤褸,似乎外面的一切都與之無關。

    這一切與姚夢蘭也無關,卻在龍婉娟的堅持下,不得不下馬步行。確實,城裡不是縱馬橫行的地方,萬一再惹出什麼亂子,豈不是亂上添亂。

    和街面稍顯不同,趙家大院不時有人進出,春節就要來臨,有些事情得提前做好商量,做好安排。

    春節還有一個來月,雖然忙年貨還不到時候,對於趙元茂來說,家裡人口簡單,過年,只求一家人團圓,圖個天倫和睦,了無遺憾就成。吃的東西不用刻意採買,但外面一攤子事情卻頗耗心神。

    當年,陀螺山寨以姚季宗,趙元茂和冷鋒當家,解散陀螺寨的時候。只留下十**個手下弟兄,其他部眾嘍囉都是分發銀兩遣散,山寨剩下的多是一批值錢的什物寶貝。作為留下的十多個兄弟的生存資本,避免坐吃山空,大家商定,分別經營田莊。商舖和原有的銷贓渠道,三條線仍然依照陀螺山寨的規矩,以姚季宗趙元茂當家。姚季宗因為老婆康蘭欣的意外亡故,懶了心思,選擇經營田莊。因為原有銷贓渠道一直由冷鋒負責,什物寶貝變現自然還是由冷鋒負責,那麼趙元茂就只能負責經營商舖。

    最初幾年,冷鋒的銷贓渠道順風順水,部分漂白,所得銀錢不斷注入姚季宗和趙元茂手中。十多二十年前,逃荒棄地的不在少數,姚季宗有大洋墊底。加上僱人開荒,田莊不斷壯大,趙元茂不用擔心虧空。也就漸漸入門。

    趙元茂手裡的商舖之類的產業是在陀螺山的基礎上發展起來,在這條線上,絕大多事情雖然趙元茂可以左右整個決定,也可以將掌舵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女,但事實上,不可能所有事情全由趙元茂做主。還有不少事情得和在這一線上的原陀螺山的兄弟商量著來,重大事情得和姚季宗冷鋒商量。有必要還得讓其他陀螺山的弟兄知道是怎麼回事。

    現在,僅僅趙元茂這一線。人員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慰勞手下弟兄,商舖交賬,掌櫃需要慰勞下面的員工,客戶的感情聯絡,梳理各種關係,哪一個都的做到得體周全。有些事情,趙元茂得和兄弟商量,儘管只是一個形式,其他兄弟很少提出反對意見,但姿態得做,感情得聯絡,提前做出統籌安排。這些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要說複雜,也相當複雜,一個處理不好,隔閡積累下去,一個大家庭,要垮下去也快得很。

    趙元茂經營城裡這一塊,十多年下來,歷久成精,常常琢磨一些人性的東西,運用起來,越來越嫻熟。

    大到國家律法,小到幫派規矩,在趙元茂看來,目的是防範人性醜陋。規矩是冰冷的,只能緩解人性醜陋一面,不至於氾濫,並不能讓一個團體整合成一個有活力的整體。能整合團體力量的還是人性美好的一面。如果凡事論規矩,不論是手下掌櫃還是弟兄,甚或是各掌櫃手下的員工,人家憑什麼要跟著你幹,還得盡心盡力的幹好?還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和訴求,作為二當家,作為東家,如果不能滿足手下的**和訴求,或者說不能讓他們感受到實現這種**和訴求的希望,人家憑什麼對你忠心耿耿?至於其他客戶,關係戶,那就更不用說。不說全部滿足每個人的胃口,但起碼的心意要傳達出去,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生意往來,這樣做都是有益無害的。

    處理好今天的事情,趙元茂感到很疲勞。揉揉眼眶,坐到書桌旁,順手拿起一本書。這是趙元茂進城經商後養成的一個習慣,這個習慣還得益於康蘭欣。

    當年姚季宗娶了康蘭欣,康蘭欣埋怨姚季宗粗魯,全是因為不讀書的緣故,逼著姚季宗認字。姚季宗和趙元茂冷鋒三人都年輕,臭味相投,姚季宗自然不會放過趙元茂和冷鋒倆人,雖然三人是在應付康蘭欣,但也確實認識了不少字。及至解散陀螺山寨後,三人各據一方,打交道的主要對像不再是土匪,得在人前裝裝門面,另一個原因是要刻意隱去自己的土匪習氣,也不得不拿起書本,就算學不到什麼,也可以打發很多無聊。

    這麼多年下來,趙元茂真正感受到了讀書的好處,至少讀書可以開眼界,讀書可以長智慧,讀書可以明大義,讀書可以知得失。總之一句話,讀書可以修身養性,趙元茂還是有些體會的。

    辛惠拿著一封書信走進書房,見趙元茂端著一本書,雙目卻是微閉著,不知道趙元茂是在看書,還是在閉目養神,沒有打攪趙元茂。

    趙元茂見辛惠進來,半天不說話,問道:「什麼事?」

    辛惠:「如嫣來信,可能過幾天就到家了,子昂也應該在這幾天回來,我想。是不是也讓他們小字輩找個機會聚一聚。」

    趙元茂沉吟一會,「嗯」的一聲,說道:「這事應該的,小輩都長大了,得從小培養他們的朋友之情。兄弟之義,這事我和大哥商量商量再說。」

    倆口子扯了一會一雙兒女的事情,辛惠嘮叨起來,無非是人越來越念舊。兒女都大了,眾兄弟的家眷之類的見面

    面機會反而越發稀少,是不是也應當商量怎麼彌補一下。

    對這樣的話。趙元茂沒有接辛惠的話頭,辛惠這純粹是無事找事。將近二十個弟兄,各自有家的一堆事情,天各一方,抽空走走都難。聚攏一次別說不可能,至少不太現實。

    潘曉晨敲門進來。

    「二哥,二嫂,婉娟帶著夢蘭來了,還帶著倆小子。」

    聽說姚夢蘭來了,龍婉娟也來了,辛惠興致很高,起身離開書房。

    趙元茂放下書本。道:「曉晨,沒什麼事,你就去忙你的。我去看看。」

    潘曉晨雖然恭為趙家管家,其實沒什麼事情要他管,無非是安排人手採買,清理趙家院子,負責貴客通報之類的打雜活兒。

    他原本是陀螺寨一個小嘍囉,頗得趙元茂好感。姚季宗解散陀螺寨的時候,潘曉晨沒地方可去。央求趙元茂把自己留下來,跟著幾個當家的混。當時。陀螺寨自願留下的不到二十人,潘曉晨自然進入姚季宗他們的兄弟之列,雖然沒有什麼話語權,但終究是老弟兄,這十多年來,媳婦熬成婆,不用冒險,生活安定,對於潘曉晨來說,很知足。

    這十多年的人世滄桑,冷鋒,趙元茂和姚季宗各司一方,事實上三條線都已經相對**。公事不牽扯私誼,私誼不牽扯公事,姚季宗趙元茂和冷鋒都有這個自覺。

    姚季宗沒有第一時間出面跟趙元茂說江信北的事情,是考慮到這終究是自己的家事,讓姚夢蘭作為晚輩求見趙元茂,是對趙元茂起碼的尊重。事情還是那個事情,結果還是那個結果,但無論對趙元茂還是自己,裡子面子都有了。

    趙元茂聽龍婉娟敘述江信北的事情,當即丟下三女人,出去佈置撈人事宜。這事情不論從江敬林那邊還是從姚季宗這邊,趙元茂覺得自己都得想方設法,幾十年的交情不是白叫的。趙元茂知道這事情比較麻煩,目前,最緊要的是探聽準確的消息,越早越好。江信北進了保安團不同於上次落在治安大隊的手裡,在治安大隊,不論江信北犯的是什麼事情,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陸安興那裡通融一下,陸安興總會給自己一個面子。進了保安團,保安團惡名在外,自己又不怎麼熟悉,別的不說,單是一個江信北妨礙保安團執行公務,就有得江信北受。

    姚夢蘭安心下來,一改在姚家莊時候的六神無主,恢復以往到趙家的女兒常態,不過,趙元茂去安排撈人事宜,屋內只有辛惠,龍婉娟和姚夢蘭三女人,辛惠還是從姚夢蘭言語中感覺到了不同,至於哪裡不同,暫時說不好。

    「夢蘭啊,信北的事情,你也不用著急,吃晚飯後,我帶你去認識幾個人。男人有男人的門道,我們女人有女人的路數,說不定我們的路數還更管用。」

    姚夢蘭眼睛一亮,一如既往地俏皮,望著辛惠,道:「當然啦,嬸娘出馬,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怎麼說,信北也算是你的女婿,你一定得操心,必須得操心。」

    辛惠:「我還以為信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要哭哭啼啼,誰知道你這麼沒心肝,我白擔心你了。」

    姚夢蘭吐吐舌頭,道:「我還是小女子,這事我擔心也白搭。反正嬸娘就和我娘親一樣,有你幫我操心,那用得著我哭哭啼啼。如果那樣,只怕第一個不高興的就是嬸娘你了。」

    辛惠:「就你嘴甜的,過幾天如嫣就回來了,信北出來後,你也別急著回去,帶著信北讓如嫣瞧瞧。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好讓她也給我早點找個像樣的女婿。婉娟……」

    辛惠總算沒把八卦心思說出來,話到嘴邊,又改口道:「婉娟,你也多留幾天。這段時間,我總覺得閒得發慌,我們姊妹好久沒說上話了,怪想念的。」

    三女子在東拉西扯的時候,江信北被關押在保安團意見一間屋子內。

    趙春生倒是沒有為難江信北的意思,屋子有一張床,開窗不高,屋子裡條件不算糟糕。已經到了旁晚,軍營的晚飯應該早已經開了,但到這個時候,除了外面的崗哨,既沒人送飯,也沒人來遞話,更不可能有放走江信北的跡象。江信北不覺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是這樣,妨礙公務,放走人犯,私藏槍支,那一條都夠自己喝一壺的,如果再複雜些,把自己栽贓說成是共黨也說不定。

    與江信北的胡思亂想不同的是趙春生有點騎虎難下,焦躁不安。

    要解決交差事情,又不能得罪江信北,癥結在於首先要證實江信北的身份。雖說,江信北講他可以化解交差的事情,一路也找不到什麼江信北逃走的跡象,但不能江信北說什麼都相信,趙春生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就這麼糊里糊塗地交給江信北。去向劉琦求證,趙春生還不夠格,而且劉琦遠在瓜坪,那就只能先找楊生旺求證。

    趙春生把江信北帶回自己排的營房,把自己的單間讓給了江信北,萬一江信北說的是真的,也可以借此攀上交情,總會有好處。穩住江信北,事實上是把江信北軟禁起來,趙春生立即派手下去找楊生旺,可是這一去一個多時辰,到現在還沒消息。

    交差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無限期地拖下去,趙春生想起連長那陰森的臉色,就不覺打哆嗦。奉連長之命去抓人,人沒抓回來,交一個江信北給連長,肯定也說不過去。這麼沒腦子,有理無理,吃一頓皮鞭毫無懸念。而且問題更關鍵的是,江信北一路那麼鎮定,如果真的和劉琦有過硬的交情,或者什麼過硬關係,把江信北交給連長,江信北要是吃了什麼虧,自己肯定比交不了差還要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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