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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觸底反彈 文 / 一煙飛絮

    走夜路多了,總會遇見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麻煩來了。

    江信北和楊友寧有馬,理論上可以跑得更快,可此時卻是一個累贅。山高林密,根本就不是跑馬的地方。山中獵戶的馬匹,最大的用處是用來馱負獵物。現在,即便人可以隱身藏形混過村寨,但要想把馬匹也隱藏起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至少此時此刻,江信北腦子一蒙,丟失馬匹不是倆人可以承受的損失之重。

    好在倆人才開始下山,距離下面的路塘村還有兩里上下,山林之間,只有他倆能看到村中情形,村中人氏即便有心也難發現他們,他們倆還有時間從容思考。看來只好,看一步走一步。

    下面的人群漸漸集中到一處,幾個端著搶的漢子守住一角。

    這裡距離牛塔溝還有段距離,按道理應該不是楊再彬,但如果不是楊再彬的土匪,又會是哪裡的土匪?

    楊友寧跟楊全能打獵有時候也會走這一方,知道左近沒有土匪,當然,沒有土匪,不意味土匪不會客竄到此地。土匪的搶掠不會受到地域的局限,只要有得搶掠,距離不是障礙。只要有足夠的獲利,特別是冬天,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打劫的去處。

    已經是接近正午,光線足夠好,只有兩里路的距離,對視線沒什麼阻礙。只見一土匪走向人群,拉扯一個女子。那女子身邊之人緊緊拉住女子。那土匪火起,鬆開手,揚起槍托,朝人砸了下去。

    人群引起不小的騷動,幾個土匪端起槍便朝人群開火。槍聲過後,隨著幾聲淒厲的喊叫聲,人群又安穩下來。不過,那幾個土匪也沒再去拉扯那女子。

    看土匪能分出這些人手看管從家裡趕出來的人群。這次土匪來的人手肯定不少,而且看架勢,土匪的分工很明確,有人看守村民,肯定有人實施搶掠,那麼肯定也會有人放風警戒。山裡人家不會沒有勞力進山,萬一進山的人多,聚合到一起,很難料到會出現什麼變故。

    隨著火光中的揚塵加厚,對面遠山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辟里啪啦的火勢似乎不斷充盈於耳。江信北不知道這是真的聽到了火花聲,還是一種臆想,心口卻不由一堵,可惜自己和楊友寧的力量太過弱小,有心無力。

    等土匪搶掠過後再做打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兩人悄悄退回,找了一個背路的山溝,把馬匹栓在林中,人隱藏起來。繞道而過顯然不現實。別說繞來繞去有可能會迷路,不清楚土匪的佈置,萬一碰上土匪另有安排的土匪,那才是自陷絕境。土匪遠來此處。江信北不相信土匪沒有留出預防萬一的預備隊,畢竟做什麼事情,安全是第一位,無論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漫天飛舞的揚塵瀰漫在路塘村上空。這火勢沒有一兩個小時不會熄滅下來。

    路塘村中,二十多人正從一家大戶門院裡抬出穀物,木箱之類的東西。屋前空曠處。十多匹馬正在裝載這些貨物。

    聽到槍聲,一個頭目對一嘍囉大聲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隨著那嘍囉離去,頭目對搬運貨物的眾人道:「弟兄們,加把勁,動作快些。木箱布匹棉褥先裝,剩下的馬匹再搭穀物。」

    不久,剛才離去的嘍囉回來,對頭目說了幾句,頭目跑進大院。

    院內主樓一角瓦片散落一地,被拆下的板壁,橫樑,簷匹,門坊橫七豎八隨處可見,屋簷,廊簷接口處,夾雜著水汽,冒著青煙,剛被火燒過的痕跡格外醒目。

    十多個漢子,個個大花臉的模樣,被趕到院子一個角落,面對幾個荷槍實彈的土匪,敢怒不敢言。頭目跟看押的幾個土匪打聲招呼,沒多看一眼,快步走進內院正門。

    屋內的老者姓秦,人稱秦財主,外面的槍聲讓秦財主黑白相間的短鬚不經意間抖動幾下。「你們就是這麼講信用的?你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拼著我這條老命不要,你要的東西想也別想。」

    路塘村秦姓是一個大家族,秦財主是秦姓家族族長。本來秦家大院有十多個家院,十多條槍,土匪搶掠秦家也沒那麼容易得手,壞就壞在邊上的人家著火,火借風勢,點燃秦家柴房,眼見就要朝正屋漫延。這火來得蹊蹺,秦財主原來還心存讓家院十多條人槍戒備,現在卻顧不上這麼多,忙叫家院一同加入救火隊伍。

    沒料到,擔心什麼,偏偏來什麼。火勢剛剛得到控制,四十多個土匪衝進院子。秦財主一口氣歎了下去,再做無謂的抵抗,於事無補。

    堂屋內,坐在秦財主右邊首座的是匪首,本姓張,腰圓膀粗,臉色嘿呦,人稱黑張飛,據說張家共爺頭的族房兄弟以大小排序,黑張飛排行第七,又稱張黑七。山寨手下嘍囉稱之為七爺,倒是幾個結義兄弟還能叫一聲黑哥,或者大當家,名號為叫得久了,張黑七的本名卻沒有人叫了。

    張黑七嘿嘿幾聲,道:「秦大財主,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能向你承諾不害人性命,就已經是寬厚仁慈了。如果不是外面的人敢反抗,我手下斷然不會貿然開槍,一定是你們的人眼睛不利索。你家收藏的槍支彈藥,你拿出來最好,不然,掘地三尺我也能找到。到那時,你家,或者你們村,可就別怪我下手狠辣。」

    正在此時,兩個漢子扭住一男一女倆人走進屋來。男孩十二三歲的模樣,女孩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張黑七見秦財主的模樣,計上心來,笑道:「秦財主,我們做個交易還不好?」

    見張黑七不懷好意的神色,秦財主心頭一緊。秦財主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可以犧牲在屋內的所有親人下人,但滿兒滿女卻是心頭肉,現在被土匪拿住,由不得秦財主不膽戰心驚。之前之所以秦財主還有底氣跟張黑七談條件,很大的原因是滿兒滿女藏匿著

    ,不曾露面。心存僥倖。

    「什麼交易,我們還能有什麼交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

    秦財主外強中乾也只剩下嘴硬了。

    張黑七:「只要你拿出你那些存貨,我擔保放過你這雙兒女,怎麼樣?」

    那男孩掙扎幾下,剛叫出一聲「爹……」,便被那漢子掐住脖子,順手一個耳光,那女孩倒是硬氣一些,嘴唇咬得緊緊的,一臉憤怒。不發一聲。

    張黑七:「喲霍,這妹子該凹的凹,該凸的凸,做個壓寨夫人應該滋味不錯。呵呵,這樣一來,我可要尊你一聲岳父了,哈哈……」

    秦財主一陣莫名的羞愧,心中一慘一疼,幾欲目呲盡裂。瞪住張黑七,道:「你……」

    張黑七:「別你,你的了,我說了。我們可以做一項交易,你不願意做我岳父也不是不可以。」

    被人拿住命脈,作聲不得,良久。秦財主才擠出一句話:「我沒辦法相信你們。」

    張黑七:「嘿嘿,這才像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不大相信你。做交易嘛。提條件是必須的。你說,只要我們覺得合理,我打保證。」

    秦財主被噎的面目通脹,憋著紅臉,徐徐吐氣,緩緩說道:「你的保證?笑話,你一項一項地當場兌現,再說吧。」

    秦財主現在是案板上的肉,隨便怎麼砍,張黑七並不著急,呵呵兩聲,道:「也好。說說看,怎麼當場兌現法。」

    秦財主:「第一,先讓我這雙兒女離開村莊。」

    張黑七:「這沒問題。」

    說著,張黑七揮揮手,讓手下放開那倆姐弟,接著道:「有什麼,都說出來,別像貓撒尿似的,有一滴沒一滴的。」

    妹子叫秦玉秀,男孩叫秦玉華,似乎意識到一種不祥,緊走幾步同聲叫道:「爹……」

    秦財主嚴厲的眼神瞪住兩姐弟,倆姐弟打住,慌神當中,不由怒目瞪視張黑七。

    秦財主:「你先兌現這個再說。」

    張黑七道聲好,揮手讓手下走開,秦財主交過一下人,交代幾句,讓那人帶著倆姐弟離開堂屋。

    秦財主:「該搶的東西,你們都搶了,讓你的人閃開,讓村民們救火,等火熄滅之後,我們再說其他。」

    張黑七:「嘿嘿,哪能什麼都隨你所願?讓人救火當然可以,但你得同時把存貨拿出來,不然的話,你剛才出去的兩姐弟,放心走不出村子。」

    秦財主心一橫,道:「隨你,你敢屠村,想必你也不會好過,天怒人怨,閻王不收,老天也會收你的。退一萬步來說,村裡有不少人家早上就有人上山去了,等他們回來,遲早會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家人的後顧之憂,你自己想想吧。你我,不過是早走一步和遲走一步的區別。」

    秦財主所說,張黑七老早就摸清楚了。

    今洗劫路塘村,跟路塘人結仇是肯定的,人家要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一點,張黑七有這個心理準備,不怕路塘人報仇。但即便如此,張黑七目的在求財,不在殺人。如果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張黑七不介意殺雞給猴看,但要真正痛下殺手,滅村,恐怕其他手下也下不了這個手。即便下得了手,只怕真的會天怒人怨,官府無論如何也會大張旗鼓地圍剿一番,那些家眷盡亡的人沒有後顧之憂,和自己只能是個不死不休之局,終究是個禍患。

    不費一槍一彈拿下秦家大院,事情順利得很,如果因為秦財主死硬下去,陷入兩難境地,張黑七十二個不願意。但是如果順著答應秦財主的條件,等村民滅火,起碼得一兩個小時,就等也不是辦法,誰也難得說清楚,就等下去會出現什麼變故。

    「秦財主,難道你不想我們趕快離開你們村?你有什麼條件一起說出來,我估計,你能提的條件,我們也是能夠接受才會提的,何不爽快一些,一起提出來。我們也爽快,答應了,立馬就走。」

    張黑七心思急轉,既然答應了秦財主第一個條件,也沒必要糾纏第二個,盡快解決問題,離開路塘村,回到山寨就算大功告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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