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結網而魚 文 / 一煙飛絮
江信北方向感恢復過來,只見一抹黑影閃過對面屋角,剎那間不見蹤影。
走過狹窄的甬道,走上正街,借助從商家住戶屋內露出的橘黃的燈光,江信北總算能看到灰暗的周邊場景。
晚上和劉琦三人喝酒,江信北惦記著范勇的事情,不敢放開,酒雖然喝了不少,但還能控制,不過,一路走來,腳步仍然有些打飄,
范勇很沮喪,忙活了一個下午,最終失之交臂,徒勞無功。
張韶的一個手下在溶洞灘落了行跡,被范青帶著倆人,一路追趕。進入瓜坪鎮後,沒了蹤跡。下午,范勇得到范青的回報,只好先把江信北的事情放到一邊。
楊再彬的探子既然在溶洞灘出現,那就說明,不單是溶洞灘在打牛塔溝的主意,牛塔溝同樣在尋機反擊溶洞灘。這本身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暗的不行,明著來,就看誰的手段高明,就看誰的實力渾厚。但如果能逮住這人,無疑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范勇把自己帶來的人手在各個通往牛塔溝的路口布控。旁晚,果然在通往牛塔溝的山路上堵住那人。但那人也相當機警,見事不對,又回走瓜坪。
都是熟悉山林的漢子,山林固然活動餘地更寬闊,卻容易暴露行跡,被跟蹤,被鎖住路口,基本就是一個甕中捉鱉的結局。市鎮相對狹窄,大家都不熟悉,反倒是更容易隱匿行跡。四通八達的街弄。到處都是出口,范勇幾個人,無法封鎖所有的出口。畢竟范勇不能和官府相提並論,更不能和地頭蛇相比。
終於在旁晚又發現了那人的蹤跡,結果還是被那人接著黑夜逃脫,范勇只得讓手下再次守住出鎮的要道,剩下的就是比拚耐力和耐心。
江信北回到倉庫不久,酒精後勁發作,昏昏欲睡,懶得用心思跟楊友寧幾個說話。
不久。范勇來到。
楊友寧用洗臉帕浸過冷水遞給江信北。江信北抹了一抹臉,稍稍清醒,見范勇,道:「勇哥。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范勇:「別說了。流年不利。到手的魚,打脫了。」
見范勇明顯吃了不小的虧,江信北道:「要不要幫忙?」
范勇:「算了。這事不忙……」
江信北見范勇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有所顧忌。龐振民倒是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張才景最終可能也會知道,但倉庫左右是住家屋,難免隔牆有耳。
江信北:「這裡只有一個舖位,振民和才景就住在這,我和友寧另外去客棧開個鋪。時候不早了,還是早睡早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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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北離開保安營不久,劉琦接到葛俊輝的電話,愣了一會兒,讓手下弟兄去準備,等候命令。
力行社?劉琦從未聽說過,至於崔四清,更不知道是何許人也。今晚要保安營的弟兄聽命於崔四清,又不說是怎麼回事,算什麼事?
劉琦仔細回顧揣摩葛俊輝的電話,話雖然沒幾句,但總感覺有點什麼。保安團憑什麼要聽力行社的?名不見經傳,是哪路神仙?如果是軍政部或許有可能,但有必要麼?
使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縣府有令,都可以見機行事,便宜行事,應付了事。葛團長能打這個電話,是頂不住壓力,還是事先通氣?
劉琦左手沿腦門而上,用力抓住頭髮。酒精的作用還遠沒有消失,頭皮並沒有產生多大的疼痛。叫手下打來一盆冷水,劉琦將臉部浸入水中,腦子倒是清醒一些,卻頭疼欲裂。
何啟智和魯青山,把命令傳達給手下排長,集合待命後,久等不見劉琦露面,前來詢問劉琦是什麼任務。大冷天晚上,老實這麼等下去,終究不是個事情。
劉琦抓頭搓臉的神情,沒有正眼朝倆人,冷不丁地道:「說說,力行社是什麼東西?」
力行社去年九一八事變前後,才開始籌備,今年算正式成立。劉琦不知道力,魯青山和何啟智就更不用說。
事實上,力行社是一個軍人秘密組織,職能上主要是收集情報。既然是秘密組織,那他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它附屬於復興社,別稱藍衣社,這三個組織的稱呼一直沒有嚴格的區分。
力行社最初是作為革命青年會的外圍組織補充進蔣系派系裡的。作為新成立的組織,急需有影響的成果來建立在蔣介石心中不可動搖的地位。力行社召集的多是有理想的有志青年,基層軍官。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民族主義情結很重,最大的渴望就是中華民族能復興,重現歷史的榮光。
其實,就算是力行社基層軍官對力行社組織都不甚清楚,就更不用說劉琦等人了。劉琦能夠聽到力行社這個名稱,還是葛俊輝軟磨工夫磨出來的。
齊舒浩讓崔四清下瓜坪執行任務,求到葛俊輝,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力行社初創不久,力量相對比較薄弱,特別是在南河這樣的偏僻縣域,之前,如果不是這一方國共犬牙交錯,共黨游擊隊,地下組織活動活躍,力行社也不會在此設立據點。這次行動力量不夠,張網捕魚,魚大網小,只能求助南河保安團,誰叫保安團在瓜坪有一個保安營呢?
但葛俊輝並不買賬,齊舒浩只好通過上面給葛俊輝施加壓力,不得已而為之。這中間洩露點什麼,齊舒浩也就無能為力。
齊舒浩對力行社的宗旨意識持很堅定的立場。始終認為,中華積弱多年,國家就需要像德意日那樣的強力領袖,樹立和維護領袖的崇高威望,才能整合現在各方勢力,這個不二人選自然
是蔣公。一切妨礙領袖統一大業,復興中華的人和社團組織都是力行社必須根除的對象。
劉琦的問話,讓何啟智與魯青山心思急轉,莫非今晚的行動與力行社有關?這力行社是個什麼幫派,能讓上面下令出動保安營?
畢竟是軍令在身,劉琦稍稍沉思一會,說道:「晚上行動,想必不會是全營出動,啟智,你讓一個排做好準備,其他的人休息去吧。」
魯青山與何啟智求之不得,再等下去,下面的弟兄免不了會有怨言。沒好處,沒目的,天氣又愣,既不是練兵,又不知道具體任務,那簡直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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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勇把人手都派出去守株待兔了,到底有沒有效果,不知道。既然是難以預料的事情也就不去多想了,盡人力而聽天而已。
范勇帶著江信北和楊友寧進駐泰和酒樓,所商量的事情要防隔牆有耳,自然是酒樓越高級越好,但瓜坪就這個樣子,只要找一個比較偏僻的房間也是可以。
月黑風高,泰和酒樓大廳裡還有人就餐。
江信北第二次走進這裡,似曾相識感特別強烈,幾個月前,就是在這個大廳裡見到房家倆小姐,並且也就是從這裡開始,自己的命運,在這半年中彷彿折了方向。
就餐的人應該是商賈,卻不知道他們是要到南河去,還是要過寧新縣,不論走哪一方,土匪都是繞不過去的坎,江信北不由多看了他們幾眼。
范勇挑了間頂樓靠邊的房間,說是頂樓,也就四樓。
樓道兩廂是房間,所選房間是背面,不臨街,也算講究過得去。
三人進房間後,服務生跟進,打開熱水瓶,給三人各泡了杯熱茶,范勇道:「先給我們弄些吃的來,就沒你的事情了,不要來打攪我們。」
服務生退出後,三人閒聊幾句,江信北忍不住問起范勇今天下午的事情。
范勇沒有隱瞞,將下午事情的來龍去脈簡明扼要地說了幾句。
江信北:「勇哥,我看那人一定還在瓜坪鎮上,月黑風高的,走山路恐怕不可能。如果能逮住此人,以後的事情那就好辦得多。」
范勇:「我就是這麼想得,誰知道幾次圍住,還是給他逃脫了,真是晦氣。」
楊友寧道:「我看他們在瓜坪鎮上一定有窩點,要不也藏不了人。你們下午這麼一鬧,你有幾個人手,他們恐怕也一清二楚了。你那幾個人手,我看有些危險。」
范勇一驚,自己從來沒朝這方面想過,現在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
楊友寧接著道:「那人既然潛入溶洞灘踩盤子,絕沒有落了行跡的可能,而且恰恰是在認識他的人面前落了行跡,這不是古怪嗎?如果是你,你會這麼不小心?那還做什麼探子。拿我們打獵來說,獵物多,或者獵物不現身,我們就無從下手。只要摸清獵物大約的方位,完全可以以一部分人設伏,安排人手,打草驚蛇也好,敲山震虎也好,獵物自然會驚慌失措,露了行跡,那也就是它遭獵的時候。」
范勇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那人如果真想隱藏下來,自己幾個人,就算把瓜坪鎮翻個底朝天,沒有地頭蛇的幫襯,恐怕也無濟於事。而且,如果那人真的想進山,也不是沒有辦法,為什麼會和自己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