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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小千世界 文 / 一煙飛絮

    江信北三人走山路,山路比大路要近不少路程。

    跟父親打獵,很少走西流這一線,雖然沿途村寨倒是知道不少,但對寨中情形卻不甚了了。看到山下的村子,江信北順口就問著,開始時候,張才運和蘇炳還很正式地介紹,聊著,熟悉多了,便說起村中的人物來,自然牽扯到其他村子,還沒到的村子也不時出現在話語裡。

    而說的多竟然是這些村子裡有人在做土匪這行當。

    江信北好奇的同時,少不了要多問幾句,箇中情由給他掂量出了幾分。

    聽了這些,江信北就覺得自己村子就顯得平和多了,江信北想到自己和石新牧幾個之間的齷蹉,心裡有些自嘲。村與村之間,寨子與寨子之間,姑親表親的不少,就算親戚都有視如仇敵的存在,所以同村人之間有些摩擦矛盾,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人之常情。

    江信北忽然感到,以前自己對土匪的見識還真是太片面了,以前總以為是些窮凶極惡之人。但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總是個承受的底線,俗話說,不在沉默中低頭,就在沉默中爆發。說到底,突破了底線,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土匪還是人,只有做土匪行徑的時候,才是土匪,總之,什麼樣的人群都有良莠之分。

    江信北的見識或許不比兩人的社會經歷差,但江信北跟父親江敬林打獵或者做些木工,雖然跑的地方不少,道聽途說的也多,真正具體接觸的卻很片面。說不清楚為什麼,江信北竟然對土匪的懼怕大為改觀。

    蘇炳不知道是興趣上來了,還是作為三人一行年最長的,老大的語氣拿得十足十,說道:「信北老弟,你還別不信。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有些臨時聚集的土匪,其實大多就是像你我一樣的農民。他們多是在農閒,外出做土匪,這些一般被稱作流匪。說白了,農活忙是農民,農閒是土匪,有些村,根本就是土匪村……」

    見江信北好像不大信,張才景忍不住說道:「信北,事情的確是這樣的,每到農閒時候,各地都會有人出去掙錢,但有些人只是借這個名而已,他們借此離開本土,遠走他鄉,做臨時土匪。如果運氣好,發了橫財,就異地置辦家業;丟不下家裡的人,還可以更換行頭,高頭大馬的,回來時,充當一下臨時馬幫,一天搶他個幾十百把裡,你想想,誰認識他?當然,如果在本地,偶爾一回把,可能還行,次數多了,這那行?」

    這些不過是些穿插,更多話題是一些見聞和樂子,自然也少不了女人之類的調侃。

    沒多久,翻到山梁,這裡是分水嶺。有幾條山梁在此匯合,地勢平緩,有一座涼亭,不甚寬敞,但位置極佳。

    站在涼亭之外,那一段一段穿梭在群峰峻嶺的官道躍然眼前。目光到處,瓜坪鎮清晰可見。這一切看著很近,其實彎彎曲曲的山路,隱沒在崇山峻嶺之中,一算上,到達鎮上至少還有六里路。

    三人爬山,早就汗水浸透了衣衫,有此美妙的休憩之地,當然不能放過。

    一時之間,三人誰都沒有說話,任由清風吹拂,那涼爽勁,讓人從心底泛起莫名的舒泰。

    涼亭周邊多有高大樹木,枝葉繁茂。下面,可能是因為光照少的原因,平整多是枯葉,顯得很乾淨。包括涼亭在內,都置身於周邊幾棵大樹的遮蔽之下。只要略微有風,枝繁葉茂搖曳之下便成為一扇巨大的蒲扇。置身其中,說不出的涼爽,仿若融入這山這景,全身每個毛孔都在呼吸。

    江信北找個地方坐下,靠在柱子上,閉上雙目。暗道,這或許就是古人所說的天人合一之境吧。

    瓜坪鎮就在眼前,鎮上移動的物點,分不清是人還是什麼。此時,街邊的酒樓上,正有兩人舉杯對飲。粟澤貴好不容易能下山進館子一趟,范勇自然准許他在中飯時間喝點小酒。

    前兩天,范勇想派粟澤貴去打聽西林壁的情況。幸好,大當家的對這個也感興趣,自己算是誤打誤撞,對了大當家的心事,而得大當家的稱讚。雖然大當家的心思和自己的初衷不一樣,但誰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大當家的不一樣呢?

    作為獎賞,范勇今天特意帶上粟澤貴來到瓜坪鎮,享受一下花花世界的快意。

    范勇在巖林本來就是專門打探消息的頭目,只對粱靖負責,算是大當家粱靖的私兵。對於粟澤貴這樣的機靈小子,早就有從順剛手下挖過來的心思,只要得到粱靖的首肯,順剛就算有天大的意見,也只能藏在肚子裡。

    幾杯下肚,粟澤貴問道:「今天我給你說的那事情,你說,大大當家相不相信?準備動手不?」

    范勇笑了笑,說道:「不該我們管的事情,最好別問,倒是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來我手下做事?」

    以前范勇沒單獨跟粟永貴說道這事,一來沒證實粟澤貴是否真的可用,二來也擔心山上人多嘴雜,事情還沒眉目,走漏風聲,惹毛了順剛,就算有粱靖的支持,事情恐怕也是好事多磨。

    粟澤貴紅著臉應道:「想呀,整個山上,就勇哥手下最是自由自在,孫子才不想。」

    范勇哈哈一笑,有些得意,接著板下面孔,說道:「別給我打馬虎眼,我問的是願意不願意,明著說,想?哼,山上的誰不想?」

    粟澤貴紅著脖子,不知道是酒氣上湧還是被憋著的,不過很容易讓人想起大便不暢。

    「這有區別嗎?」

    范勇只是盯著他,有些戲辱的成分。

    粟澤貴見挨不過,只得說道「只要剛哥同意,我沒說的,勇哥說什麼是什麼,剛哥……」

    范勇知道粟澤貴想說什麼,擺手止住粟

    永貴,道:「又不是要你背叛剛哥,都是自家兄弟,你說那麼多幹什麼?有你這句話就行,來,我們乾一杯。」

    倆人說了些題外話,粟澤貴沉默下來,扭頭看向窗外,對范勇道:「勇哥,好像外面有好戲看嘍。」

    范勇順著粟澤貴的眼光看去,只見不斷有人跑向隔壁的街弄,多是年少者。也不放在心上,這年頭,這種景象多半是有好事者街頭打架,如果是其他的,想必躲都來不及,那會像這個時候,趕豬上架,湊上去挨刀呢。

    兩人酒足飯飽,興致泱然,走出旅店。

    三四分醉意,兩人走起路來輕飄飄的。

    特別是粟澤貴,在山上呆的時間長,難得下山一次,要不是范勇不讓喝了,恐怕還得灌兩杯下肚。

    山上弟兄有兩百來號人,僅僅平時開銷的糧秣就不是個小數字,真正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時候並不多。當家的幾個大哥可以有這個特權,但如果過於突出,就有虧欠手下嘍囉,不利於兄弟齊心,所以一般只能是有重大收穫,才會有如此的排場。

    范勇拍了拍粟澤貴的肩頭,粟澤貴瞇著眼睛朝范勇手指方向看去。卻見二十來個混混,左手臂纏著白布條,右手舉著砍刀或者木棍,向年紀差不多的**個年輕人逼近。

    兩伙人咋一接觸,那**人便左支右絀,分開逃散。略一停頓,隨著纏著白布條的大個子手一指,立即分出兩伙,兩路包抄,大個子帶著剩下的幾個追擊。

    范青和粟澤貴見過血,殺過人,身上多少集聚一些唳氣,對這樣的全武行,非但沒有任何不惹是非的自覺,反而饒有興趣地等待將要發生的事情。以范勇對瓜坪鎮的熟悉,那**人能跑掉的恐怕不多,果然,沒多久,有兩人繞過街邊的房屋,從屋角串出,朝他倆跑來,後面追著的三人,赫然有那為首的大個子。

    大個子其實並不高,只是體積大而已。不知道是武勇過人,還是什麼的,竟然跑在最前面,與後面兩人拉開不少距離。

    逃的兩人,沒幾步又要閃進側巷,大個子把手中的木棍擲出,生生擊中後面一人的後心。棍頭的衝撞之力讓那人狂噴一口鮮血,往前急串幾步,把前面的夥伴撞倒,自己才前撲倒地,雙手搓在石板上,劃出兩條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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