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背水一戰(第一更到) 文 / 執筆逐夢
「本月十五,都城一敘!」
請函內容並不多,共兩行八個大字。然而就是這簡單至極的八個字,卻讓葉開明與福伯神情一怔,面露驚容!
「這…這是二皇子的筆跡!」半晌後,福伯終是顫著乾癟的雙唇,驚聲低呼道。
葉開明深吸口氣,緩緩點頭。「沒錯,這的確是二皇子親筆所書,絕非他人仿寫。」
葉開明擁護二皇子多年,兩人間通過的書信早已不知凡幾。若這筆跡是他人仿寫,哪怕僅有丁點差池,都斷然瞞不過葉開明的眼睛。而福伯偶爾也會代葉開明拆信,對於二皇子的筆跡也是極為熟悉。因此兩人只一眼,便是斷定這請函定是二皇子本人所寫。
葉開明緩緩踱步,沉吟開口,「皇上病臥兩年,雖沒有明確傳位,但如今大皇子繼承大統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二皇子也知道力有不逮,主動放棄爭奪。但他早已遠走他郡,無意插手朝政。如今又怎麼會出現在都城大皇子府中?恐怕其中必有端倪。」
葉開明頓了頓,繼續分析道:「但既然二皇子已回都城,恐怕這事便沒有那麼簡單。想必,秦木還是不放心我等,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啊!」
「既然將軍已經看清,那更不能前往啊!」福伯眼中焦急,忙上前勸道。
葉開明擺擺手,歎息一聲,「二皇子寫下了這樣的信函,分明是已經被秦木等人掌控了,不用多說,他必然面臨險境,我又怎能坐視不管。想必秦木也正是看出這點,才會施此手段逼我前往的。」
「可是將軍,您這一去,怕是…」福伯一頓,後邊的『再也回不來』幾個字,生生的卡在喉嚨中,無論如何也難以吐出。他眼角不由濕潤,兩滴渾濁的老淚,緩緩滴落。
葉開明知道福伯要說什麼,但神色卻不見動搖,聲如洪鐘道:「那又如何,我葉開明忠膽一生,儘管如今遲暮,又怎可去背那膽小畏縮的罵名!如今舉國上下,誰人看不穿,大皇子擺明就是傀儡,待他登基,實際掌權者就是那秦木。既然國將易主,我葉開明還護這國有何用?天下大變之際,我索性背水一戰,也不枉我葉家三代忠勇!敗便敗了,了無牽掛。若是一旦有幸成功,那即便搭上我這條老命,也是值得的!」
「可是將軍啊,不提他秦家坐擁數十萬大軍,只看秦家秦卓如今已為仙人,您又怎麼爭得過他呀!」
「仙人又如何?」葉開明面皮一抖,但仍是咬牙哼道:「世人皆知,修行之人不得插手凡人事。若有違背,仙魔共誅。我倒是要看看,那秦卓有沒有這個膽子!」
思慮到這時,葉開明心中也是有著另一番打算。若秦卓不出手倒也就罷了,可若他真的出手了,那才更是求之不得。只要秦卓觸犯了修行之人的底線,那便是仙魔共誅,再無他立身之地。只要秦卓一跨,秦家的氣數也算是快到頭了。
哪怕這次失敗,真的讓秦家當政。但葉開明相信,只要沒有秦卓這個護身符,數十年甚至數年後,秦家的政權也定會被推翻的。
「可是…」
福伯還不放棄,但剛要再說什麼,卻已被葉開明揮手止住。「好了福伯,我意已決,你無須多說了。」
一語言罷,葉開明高喝一聲,將門前侍衛喚進來,吩咐了幾句。而後那侍衛退出,片刻後,一位身著甲冑的威武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末將林浩,參見將軍!」
葉開明微微點頭,看著眼前的男子,眼中不由露出些許欣慰。這林浩是他的親信,自小便跟在他身邊,如今二十年過去,早已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將才。
沒有廢話,葉開明自懷中拿出一枚軍符交給林浩,直接吩咐道:「林浩,你快馬加鞭前往蘭石城,調動那裡的三萬軍隊,喬裝改扮,化整為零,三日內務必潛進都城,聽我號令。都城的城門太守何巖是我舊部,我會知會他,讓他協助你等。」
林浩聞言,心中一動。蘭石城的三萬部眾是葉開明手中最後的部隊。一直以來一直以其他身份隱在暗處,除卻幾位親信外,再無人知道這支部隊是歸葉開明所有的。
而葉開明表面上的力量僅有邊關這數萬大軍,但若有大規模調動,必然瞞不過有心人。這次葉開明調用全部暗中部隊,顯然所為不小。恐怕都城這次,是要有大事發生。
但林浩是葉開明的心腹死士,即便葉開明讓他去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他收起軍符,半個字都沒有多問。一聲領命,旋即退出廳堂,大步離去。
見此事已成定居,福伯再也無力回天。他蒼老的臉上佈滿濁淚,望著葉開明堅定剛毅的側臉,無聲悲泣。
「福伯,你跟了我葉家一輩子,名為家奴,實則更似我父。這次我若是沒能回來…」
葉開明話還未說完,福伯已是老淚縱橫,「將軍,不,你一定能安然無恙回來的!你還沒能等到小少爺回來,怎麼可以…」
「福伯,你聽我說。」葉開明伸手止住福伯,微微輕歎,「這次都城一行,事關莫海國的命運,我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決心!我葉開明護不住自己的孩兒,已然是最大的失敗。如今,便讓我用這一口殘息,再為國家做些事吧。若我回不來了,還望福伯你打點好府中這些下人,給些錢財,遣散了他們吧。」
「將軍…」
「好了福伯,我還有些事,你先下去吧。」擺了擺手,葉開明獨自一人,邁步走出了廳堂。屋外,葉開明負手而立,微瞇雙目,眺望遠方。
「羽兒,既然今生不能再見,那便讓我們父子…泉下相逢吧!」
……
兩日後,忘川城城門打開,一隊人馬踏著滾滾煙塵,沿著寬闊的官路筆直而去,直奔都城方向。
直到這對人馬蹤影全無,許久後,從城門中又緩緩走出一人來。這人一身白衣,頭戴氈笠。長長的布紗垂落下來,擋住了所有面容。
他抬起頭來,透過面紗遙望著方纔那對人馬消失的方向。兩滴清淚滴落,一雙芒光漸凜!
他緊了緊雙拳,口中喃喃低語,「爹,你放心吧,只要有孩兒在,便沒人能傷得了您!十年之約,羽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