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7 今生良人 文 / 薄煙錄
看到今日女眷到這情勢，顧錦薇就知道今日的婚禮只怕是不會那麼熱鬧的，果不其然，真正到了新娘迎接過來的時候，就算是所有的賓客不論男女全加在一起也顯得有些冷清，雖然說，趙家給了趙君之不少的足以撐起門面的嫁妝，但是畢竟是嫁庶女，趙家若是真做的太過，那屆時嫁嫡女的時候，還能給什麼？
只能是斟酌了再斟酌，趙君之披著大紅色的蓋頭坐在轎子裡，她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一開始周煥文就告訴了她，他周煥文就是個不受寵的王爺，跟著他這樣的王爺，雖然說有吃有穿，但是日子也不一定會好到哪裡去。
但是，趙君之卻無所謂，「去在乎那些形式上的東西幹什麼呢？再說了，王爺也並沒有嫌棄君之只不過是個庶女啊。說起來，能嫁的王爺，我也算是高攀了呢！」
周煥文喜歡的就是趙君之的這份灑脫，遂也笑了，「瞎說，什麼高攀不高攀的，咱們是兩情相悅，能夠娶到心愛的人為妻，這麼說來，我不知道比我的那些兄弟們要幸運上多少倍。」
「看，這不就完了，」趙君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王爺羨慕他們婚禮盛大，場面壯闊，但是他們不一定能夠娶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啊。我也是，我羨慕長姐嫁妝豐厚，出嫁風光無限，但是她嫁得的未必也是她的良人。說起來，還是我們最幸運了。」
「嗯。」周煥文用力的點點頭。隨即感歎，「不過，我還是得感謝三弟，若不是他，只怕是我連婚禮都難得籌辦起來。」
趙君之聽到這裡，默默的將寧王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心道，若是有機會，定要與寧王府王妃好好親近。畢竟倆家確實也是親的很，再說。她聽傳聞寧王妃端莊賢良。溫和敦厚，確實是一個值得交的女子。
隨著禮樂聲的響起，周煥章見顧錦薇也帶著其他的女眷過來了。他走到顧錦薇的面前，牽著顧錦薇的手把她拉到了另外一邊。顧錦薇也乖乖的跟著過去了。其他女眷看了。都紛紛羨慕。寧王對王妃好是出了名的，今天能夠看到，也是一種福氣啊。
顧錦薇站在周煥章的旁邊。不動聲色的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邊，她就發現，成王和瑞王都沒有來。這是什麼意思？顧錦薇訝異，難道自家兄弟之前的婚禮都不用參加？這就是所謂的天家兄弟情誼嗎？
不過，顧錦薇轉念一想，想到自家那嫡庶的糾葛，遂也算是釋然了。像他們不過是世家，在自己的府裡還斗的你死我活呢。這裡到了天家，那感情自然是更加淡薄一些了。
顧錦薇又抬頭去看前面正在洋溢著滿面笑容的周煥文，他似乎完全沒有被這些糟心事兒給影響了，看著轎子越來越近，周煥文的笑容也跟著越來越大。
不過也是，聽王爺說，這端王和端王妃本就相識且兩情相悅，那日中秋晚宴上，淑妃娘娘便向皇上提出了給倆人賜婚的事兒，皇上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對於女子來說，一輩子別無所求，只盼嫁的一良人，便是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看來趙君之是真正的實現自己的這個夢，禮樂聲中，轎子越來越近，周煥文面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待轎子停下來的時候，周煥文將自己的紅綢帶堅定的伸了出去，侍女攙扶著趙君之從轎子內緩緩而出，顧錦薇發現周煥文的眼裡多了溫情和纏綿的情緒。
饒是現在還看到趙君之的面容，但是，那也不影響周煥文帶著愛和纏綿的目光牢牢的鎖定著這個身段姣好的女子。
隨著司儀拜天地的呼聲響起，顧錦薇有些恍惚，小的時候在學堂，她曾經學過一句詩。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時候，她曾經問過母親，真的能顧找到這樣的一個人和自己白頭偕老？
母親那時候只是笑而不語，眼神中的深意她到現在也未能全部理解，只是聽著母親在她的耳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什麼叫做良人呢？良人這個詞有沒有人能夠去真的解釋它？一直都沒有，不是嗎？所以，所謂良人，只是看你怎麼去看待你的夫君而已。」
顧錦薇恍惚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自己前方觀禮的周煥章，心道，這輩子，你就是我的良人了嗎？
不過，不是又怎麼樣？顧錦薇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心裡卻是發著有些哀傷的笑意，即便不是，那我也認命了。
禮成以後，新娘便被送入洞房，接下來的就是常規宴席了。
結束的時候，周煥文把周煥章一直送到了門口，真心實意的感謝他，「多謝三弟，要不是你，只怕是……今日的場面會更加難堪了……」
「自家兄弟，」周煥章拍了拍周煥文的肩膀，「何須說這些客套的話，如今你也成家了，平日裡讓她們妯娌間多來往來往，多親近，自然是比什麼都強。」
「是是是，這是自然的。」周煥文忙不迭的點頭，這個之前他就和趙君之說過了，所以他們以後的關係只會更近。
倆人又寒暄了一陣子，寧王夫婦這才坐上馬車走了。
周煥文站在端王府的大門口，見著馬車越走越遠，一直到看不到了，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總算是完了。
雖然說成王和瑞王都沒有來，但是他們也都送了禮物過來。對於這兩個不甚親近兄弟，他早就不抱著什麼期望了，只要寧王來了就行了。
管家走了過來，「王爺，您怎麼一個人站在這風口上？多冷啊，還是快回房吧，王妃還在等著您啊！這新婚之夜，萬萬不能叫王妃多等的！」
是了，他已經娶到自己心愛之人，還在乎什麼呢？
權利地位，金錢名利，對於他來說，都不如現在正端坐在新房裡的那個女子更加重要，周煥文的腳步越來越快。
周煥章坐在馬車上，顧錦薇給他倒了一杯茶，「王爺漱漱口吧。」
「嗯，」周煥章睜開眼睛，就著顧錦薇的手喝了一口茶，漱口以後說道，「別忙了，反正也不遠，待會就到了。」
「嗯，好。」顧錦薇把手上剩下的茶水倒進一個銅質的盅裡。自己也是端坐在馬車上，笑著說道，「今日見得端王妃的身姿，身段輕盈，約莫是個不錯的女子。過兩日等他們都忙的差不多了，妾就請端王妃到府上做客。」
「沒錯，」周煥章讚許的點點頭，他覺得王妃現在似乎比以前要會說話一些了，「二皇兄在宮裡的總是被忽視，好歹和我是同在母妃身邊長大的，平日你若是能多照顧，就多照顧一點。他們比不得咱們。」
「是。」顧錦薇垂著頭，收斂了目光，過了好一會兒才歎道，「不過，趙君之如今嫁於端王，於她來說，也算是嫁得良人了。」
聽到「良人」這兩個字，周煥章卻是沉默了。
他沒有去問顧錦薇這個問題，他從來也不會去深究這個問題。
想一想，他每日要操心的事情那麼多，府上的，宮裡的，禮部的，這京城皇家的各種錯綜複雜，盤根錯節關係已經是讓他頭大的很。
回家以後，他不過就是想找一個輕鬆的地方，什麼都不想，樂樂呵呵的好好放鬆一下而已。
顧錦薇是皇上賜婚的，母妃既然費盡心思，必然是有她的用意，周煥章也知道，所以他把顧錦薇當做了寧王府的正妻，拿著正妻該有態度去要求她，端莊、大度、有容人之量。
其實從這個層面上來說，顧錦薇可謂是做的相當不錯了。
想想成王府中妻妾不少，但是至今無所出，再想想瑞王府三不五時就傳出來的夫妻爭吵的事兒，自己家裡家宅安寧，並已有了一子一女，如今沈瓔的肚子裡又已經揣了一個，周煥章就覺得無比慶幸。
顧錦薇見周煥章不說話，便自己也不說話。
倆人沉默了一路，好在這段時間並不長，很快就到了寧王府。
周煥章自己先下了馬車，後又扶著顧錦薇出來，倆人走進了府裡，周煥章說道，「今日天冷，在外面受了不少寒風，回去讓小廚房給你煮一碗薑湯喝下去，仔細明日傷風。」
顧錦薇難得從周煥章的嘴裡聽到這些關心的話語，一時間眼睛眨的飛快，嘴角牽動，似乎要說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回道，「是，王爺也要多注意身體。」
「我自然知道的，好了，別在冷風裡受凍了，趕緊回去吧。」
「是。」顧錦薇自然知道他這個時候要去哪裡，雖然有些不舒服，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是福身道，「妾先告退。」
周煥章見顧錦薇走遠了，便說道，「走，去隔世軒，櫻櫻應該還沒睡吧？」
「沒呢！」李福安笑著說道，「小喜子剛才回來報說，隔世軒已經給王爺備好了醒酒湯和暖身的湯水，夫人就盼著王爺過去呢！」
看吧，這就叫做貼心，周煥章展顏一笑，「那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