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0 略勝一籌 文 / 薄煙錄
顧錦薇這話明面上是誇寧王思慮周全，雨露均沾，且對王妃關愛敬重。但是，話裡頭不正是在諷刺她孫梅清嫁進了瑞王府不得寵？
大婚才幾天，瑞王就自請去了漢中救災，而且去漢中就去漢中吧，居然還帶了一個寵姬去了！這事兒提起來孫梅清就是一肚子火，再加上瑞王府養的那些寵姬，就把成王府和寧王府的都加起來，還不及瑞王府的多！
孫梅清自從嫁進了瑞王府以後，除了圓房那日，剩下的每個月也就初一十五能見到周煥景的人，甚至經常連初一十五都見不到。周煥景是昭成帝最小的兒子，平日裡也是隨心所欲慣了，想怎樣就怎樣，加上皇上和柔妃對周煥景的寵愛，周煥景一直都是放肆囂張的。
孫梅清不滿，但如今也是不敢輕易去說，稍有不慎，周煥景便張口就罵，甚至若是趕上他心裡不痛快了，連打都是有可能的。
孫梅清自己也知道，自己嫁給周煥景不過是一個利益婚姻，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對於未來的夫君多少存在著一些幻想，加之與她在家也是被捧在手心兒裡長大的。
初進瑞王府的時候，那是萬分的不習慣，甚至和周煥景吵架。
周煥景最初見孫梅清這炮仗脾氣，還挺稀奇的，畢竟他後院的那些女人哪個對他不是千依百順的？怎麼可能還有和他作對的？
但是，時間長了，周煥景就煩了。
每次孫梅清鬧的時候，周煥景都直接砸了杯子只接出去。眼神中的陰翳讓孫梅清自動消音，只能看著滿地水漬和碎片傷神。
這事兒在京城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如今，顧錦薇這麼說，自然是不怕和孫家撕破臉的。
現在眾女眷在場，她顧錦薇代表的可是寧王府。這瑞王周煥景一向是隨心所欲，和哪個兄弟關係都好不到哪裡去，這是京城眾所周知的。既然寧王都囑咐她不必太顧及，那她何須隱忍？
在場的女眷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上前勸和，這是皇家的事兒。她們這些命婦又怎好插手？孫梅清的母親，孫樹茂的正妻坐在下面也是面色尷尬，雖然心裡著急，但是孫梅清現在是瑞王妃，此時此刻她是萬萬不能插嘴的。
孫梅清面色清白坐在位置上。根本就找不到話來反駁顧錦薇，畢竟是她挑起事端在前。她也萬萬沒有想到，原來顧錦薇看著溫和柔弱，骨子裡卻是一個厲害的角色，自己沒佔到什麼便宜不說，還被顧錦薇話來話外給羞辱了一頓。
躁的她恨不得丟下這個晚宴，直接回王府去。
這邊動靜很快就傳到了男人那邊，周煥章聽完李福安的耳語。面帶微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王妃。任何時候都不用受委屈，她是寧王妃。」
「是。」李福安心中竊笑，答應了就悄悄退了出去。
而那邊的周煥景則是面色難看，恨恨的在嘴裡吐出倆字，「蠢貨！」
其實，周煥章本就看不上孫梅清。空有一副才女的皮子，內裡其實一點兒都接地氣。偶爾清高什麼的他周煥景還能當情趣陪著她玩一玩，但是天天來這一套有什麼意思？他周煥景是堂堂王爺。盛隆朝最受寵的五皇子，還能天天順著她不成？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天天耍什麼脾氣？自以為聰明，內裡其實就是個草包。讀了一肚子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根本就沒見聰明到哪裡去。
那周煥章是什麼人？或許外人不知道，但是他們兄弟幾個能不知道？
那就是披著羊皮的老狐狸一個！看著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其實內裡黑著呢！這樣的人，娶的王妃又能差到哪裡去？
自己不知死活就往上撞，什麼叫做低調懂不懂？
越想越氣，周煥景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抬眼望去，正巧和周煥章看過來的目光四目相交，周煥景微微一笑，抬起就酒杯，頷首，一口喝了下去。
這下子，周煥景更加覺得胸悶了，那邊的周煥章卻是開心非常，反而站起身來開始和四周的大臣寒暄起來。
過了不多會兒，周煥文慢慢的晃悠過來了。
不過，大家也都沒有注意太多，畢竟和其他的皇子比起來，周煥文是最沒有可能繼承大統的，自然是沒有人去巴結他，他也樂得清閒，祭祖大典結束以後，便一個人在宮裡四處溜躂起來，晃悠夠了，才回到正殿。
周煥章見周煥文回來了，便慢慢地走到周煥文的身邊，「去哪兒了？」
「沒有，去湖邊轉了轉，反正離開席也早，在這裡也是氣悶。」周煥文對周煥章倒是實話實說，雖然他知道周煥章的心眼兒其實不少，但是絕對沒有害他的心思。
周煥章點點頭，沒有再多說話。
兩位王爺說話，其他的臣子自然也是不靠近了，漸漸的圍在他們的身邊的人也少了不少，周煥章和周煥文回到座位上，周煥章對周周煥文說道，「今日父皇或許會給你指婚，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周煥文一驚，「怎麼會？有這麼快？」
「這還快？」周煥章看周煥文的反應覺得也是有趣的很，「我們兄弟幾個就你沒有成婚了，母妃也是著急去求了父皇，前日裡錦薇進宮看望母妃的時候，母妃說或許會在中秋給你指婚。」
「這樣子。」周煥文低下頭，心裡有些明白了。
不過，生在皇家，婚姻大事向來不是由自己做的了主的，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接受起來也並不困難。片刻後，周煥文抬頭笑著說道，「辛苦母妃了。勞煩三弟替我向母妃表達謝意。」
周煥章知道他這是想明白了，遂也笑道，「母妃找的姑娘家，自然是一等一的出挑的，二哥不必擔心。」
「母妃關心。我自然是知道的。」周煥文見周煥章寬慰自己，當下心中也是瞭然，也放下了一小半心。
周煥章見周煥文沒有其他的情緒，便放下心來。倆人不再說話，而是倒了杯茶，各自品茶。
那頭的周煥章和顧錦薇忙著應付宮裡的那些關係。這邊的沈瓔也是不閒著。
倆日前，她拿著自己擬好的膳食單子找周煥章討論，周煥章卻說，「你決定就好了，這是你的院子。他們來者是客，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沈瓔點頭，心中也是瞭然，她有些明白了周煥章的用意。
這次吃飯，絕非是為了抬她的地位這麼簡單的目的，周煥章似乎還有讓她分擔家事的用意在裡頭？沈瓔猜測到，但是這又為什麼呢？
權利分攤，這對周煥章來說有什麼好處呢？說到底不過是內宅事物。這府裡的女人哪個不是依附著寧王生存的？估計，也就只有顧錦薇是和周煥章互相依存的。
因為顧錦薇的身後有一整個顧家做後盾，日後周煥章若是真的有什麼想法。那顧家就是他周煥章的後盾，這點毋庸置疑。
而且，顧錦薇管家以來，雖然說府裡是稍顯古板沉悶了一些，但那也是井井有條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職。也很少出現其他府裡的那些個陰私的事情。
就看石氏能夠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這點，就說明顧錦薇絕對不是氣量小的人。
但是。周煥章這麼做的用意在哪裡呢？沈瓔覺得還是不明白，難道是寧王對顧錦薇有什麼不滿？
應該不能吧。
周煥章對顧錦薇滿意不滿意。沈瓔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若是周煥章真的把權利分攤，那她沈瓔絕對又要被顧錦薇記恨上一筆了。
畢竟大權在握，雖然說掌權者會很累，但是那種說一不二的高高在上的威嚴感，也是平常人享受不到的。若是權利分攤，以顧錦薇的性格，她真的肯？
沈瓔有些不確定，雖然和顧錦薇接觸的不錯，但是她敢肯定，顧錦薇絕對的不是一個可以把自己已經握在手裡的東西能夠輕易讓出來的人。
這樣子……豈不是又要得罪人？
沈瓔扶額，王爺，你又給我找麻煩了啊……
但是，現在既然都接了這個攤子，而且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就算不願意也得繼續做下去。
早晨起來，沈瓔又把單子過了一遍，才交給李成福，「趙志海那邊沒什麼問題了吧？」
「沒問題，」李成福說道，「趙志海把西膳房的廚子給叫到一起了，說夫人這都是一些常吃的菜，所以讓西膳房的廚子也分擔一些，這樣子速度會快一些。」
沈瓔一聽就笑了，這個趙志海倒是挺聰明的。
分明知道今天的膳食不是給自己的主子吃的，自然也不會太上心。這也算是會偷懶，不過在沈瓔看來，趙志海其實在幫著她沈瓔做人。
若是，今兒這全桌子菜都是趙志海做的，那東西膳房的差異立馬就看出來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府裡會怎麼傳。王爺自己用最好的廚子不稀奇，但是一個侍妾居然和王爺用一個廚子？！
這事兒就有點兒過分了，若是在傳到顧錦薇的耳朵裡，只怕是她的罪名又要多加上一條了。
雖然說，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好好和這寧王府其他的小夥伴真的愉快的玩耍了，她的高冷形象已經定格了，但是沈瓔也沒必要上趕著去再多黑自己一把。
但是，今天若是東膳房的廚子做出來的菜，大傢伙兒一嘗，原來和西膳房沒有什麼區別啊。估計後院眾人的心思也就會平衡一些了，人在怨恨之下能做出什麼事兒，這個沈瓔還真不敢肯定。
確定好了單子以後，沈瓔用過午膳又小憩了一會兒，臨近旁晚的時候才開始梳妝打扮，雪玉站在沈瓔的身後，「主子，咱們是還穿去年那套嗎？」
「你主子我如今的身材能塞得下去年那套衣服？」沈瓔橫了雪玉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呃……」雪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但是，我覺得主子也沒有什麼變化啊，為什麼不能。」
「你啊，」沈瓔點了點雪玉的腦袋，「我拜託你做事兒還是用點兒腦子，別給我今晚出什麼岔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雪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雪飛和雪盞都跟著笑，隔世軒一派輕鬆。
沈瓔梳好頭，起身對雪飛說道，「把我那見藕荷色的緞裙拿出來吧，今兒就穿它。」
「可是，那個好素啊……」雪玉有些為難。
沈瓔笑了笑，說道，「如今我也不用穿給誰看，而且懷孕以後還穿的花枝招展，這不是給人話柄？好了，別婆媽了，趕緊給我去拿。」
說完，還推了雪玉一把，讓她去把衣服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