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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互殘 文 / 海的本色

    他手裡握著房卡,箭步如飛躥向電梯,等候中急得跳腳,上到九層,衝出電梯,0918房門口不見沈鴻濱人影,趕緊到盡頭察看,走廊空無一人。

    這次算徹底激怒她了!心裡一陣發毛,只得打開房間,插卡取電,進入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澆頭,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竟有些陌生,鏡中人雙眼迷離、疲態畢露,用手擠出來的笑輕浮且慵懶。

    他仰頭深吸一口氣,把頭埋進池子裡,三十秒、一分鐘過去,感覺有根管子不停往胸腔裡充氣,氣壓越來越大,窒息中,恐懼像天外飛來的一塊隕石,直奔幾欲爆裂的身子砸來……

    他猛覺背部遭受重擊,痛得慘叫一聲,奮力從水中挺身暴起,水珠四散飛舞,猶如見到鬼魅,驚得一時合不上嘴。

    「會游泳,淹不死的。」雙手握著藍色金絲絨圓筒的沈鴻濱,擺出擊打棒球姿勢,似笑非笑。

    「哎喲,骨架子被打散了。」他疵牙裂嘴,伸手夠背部傷處。

    「打死你,也不犯法,反正我精神不正常。」她作勢又欲擊打,「下次,就拎把菜刀,直接砍了你,葬在螺旋峰,拿幾件東西陪葬,再把消息放出去,讓你也嘗嘗死不安穩的滋味。」

    「那你最好現在打死我,趁你正瘋著。」他冷笑著坐馬桶上,頭伸向她,「照實了打,脆一點就行。」

    「以為我不敢?打成植物人,看你今後還跑不跑。」她用圓筒在他頭頂比畫,像在找準星。

    「不管成為什麼人,就這一次機會,你曬一生的太陽,我守永恆的黑暗。」他指著頭頂,剛才那股氣又在胸中激盪,產生甘願受死抵消一切恩怨情仇的衝動。

    「那好,你是咎由自取,沒人敢當面罵我,這是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眼裡盈滿淚水,始終下不了手。

    「你要是慈悲,讓我從這間屋出去,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從此,天涯海角,各守一邊。」他閉上眼睛,「我一聲神經病,殘了你的情感,你無情棍棒,擊毀我的承諾。」多少次他問自己,要是兩個女人只能選一個,最終會選擇眼前的她,在他心裡,她長達十餘年的畸戀,絲毫不影響她的純淨,而白嵐曾經有過男友。

    「咚」地一聲,圓筒滑落地上,又滾到他的腳邊,睜眼看著它,想不清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只清晰地感覺到心裡一片死灰,伴隨一種解脫的輕鬆。

    他拾起圓筒,順手扯下一條毛巾,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擠過,一聲不響擦拭頭上水珠,然後拉開櫃門,感覺她依靠牆角正看著自己。

    拎出箱子,又抱出兩隻圓筒,從箱子裡抽出一根麻繩,把它們牢牢捆一起。

    「要走,也是我走。」她終於發話。

    「嗯,誰走都一樣,等會我退房。」他慢慢轉身迎上她的目光,「取消計劃,你跟齊心眉講一聲,當然,如果你繼續弄什麼,我就不過問了,那些錢,你就留著吧。」

    「這算什麼?算臨終遺言,還是分手宣言?」她逼近至他身前。

    「趁沒造成更深的傷害,分開是最佳選擇,你一直想駕馭我,但我不是那頭你能訓服的毛驢,我倆就像屠龍刀和倚天劍,平時不在一起,相安無事,只要碰面對砍,不是你斷,就是我碎。」他把圓筒提到門邊。

    「看不出我在鬧著玩,只是沒把握好力道。」她抓住箱子,「當扯平了,用你背上的痛療我心裡的傷,我不覺得會互相傷害,只覺得刀劍合璧,無堅不摧。」

    「是啊!這就是你的癥結,總想著要摧毀什麼,掄來掄去的,出現誤傷也是傷,要是剛才我也硬來呢。」他走來走去,收集物品塞進箱內。

    「那讓你打一下好了,輕點就行,打成植物人,你還得侍候我。」她趴床上。

    他趁機拎起箱子往門口走,她尖叫一聲,如影隨形一把摟住他:「你是男人,被我碰了這麼一下下,就不依不饒,要覺得不解氣,你就娶了我,虐我一輩子,像那書上說的,成天虐待我。」

    「不知道你平時在想些什麼,總看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虐這殘那,結果連一句話都忍受不了,要是虐待才能證明情感,那很多人都會嫁貓娶狗,原本以為你已從過去陰影中走出來了,今晚才發現,你沒有,反而變本加厲,總想摧殘一切,來發洩積怨,我絕對不想再為那些事跟你爭執,爭一輩子,你,還是過去的你。」他想起離開申市前的爭吵,想起她無數次想漂洋過海探望那個女人的不顧一切。

    「那好,你去哪?我跟著你,要不把它們綁我身上?我一直馱著。」她把他的話當成喃喃自語,「人家都向你求情了」。

    他見沒法擺脫:「那好,你睡這裡,我睡裡面。」朝裡屋走去,「砰」地關上門,正想反鎖,她發了瘋似的撞入,差點撞歪他的鼻子。

    「不行,你到哪,我到哪,你睡哪,我睡哪,只有一個辦法,把我大卸大塊,裝箱子裡,再扔在哪個水溝裡,死活,你都是我的人,才不管你嫌不嫌棄,才不管你否不否認。」她推他坐床上,蹲他雙腿間,「一年多了,我沒想過那個人,說過我要結婚生子,誰叫你當初非得挽救我?始亂終棄,我告你非禮。」

    他一聲長歎,仰面倒下,想起朱子敬蛇能纏死人的話,麻煩的是,身邊這條蛇,只纏不吞,速死都是一種奢侈,它要從自己嘴裡鑽進去,把五臟六腑全部移位,活生生地受她虐待,結果變成自己虐待她。

    「今晚我侍候你,好吧?」她似乎把剛才的事忘掉,「不炒小旦了。」

    「炒了吧,連我一起。」他抓牢她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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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炒,也不再跟你吵,我乖乖地聽話,幫你很快掙到那一億。」她躺他身邊,像個嬰兒把頭藏在他胳肢窩裡,「哎,麝香味又出來了!」

    「汗臭味。」他一動不動。

    「就是麝香味,喜歡聞。」她爬起身,「都說女人聞了麝香味,就不生孩子了,我會嗎?」

    他哭笑不得:「正好。」

    「壞死了,只想著要那個,我也想,一聞這味,就更想了。」她又埋入他的胳肢窩。

    他心中那片死灰變成一片寧靜,奇怪風暴為何突然變成細雨春風,接著一陣竊笑,這次能平穩度過,全憑假戲真唱,如果論曲直、爭是非,說不定已經打起來,她這條蛇得拎起倒著擼,擼得骨節分開,自然更加柔軟。

    他閉眼,享受她的胡亂動作,心想自己不在時,由誰來照顧這邊,對齊心眉有些不放心,需要物色一個可靠的人,又想譚誠金沒打電話,說不定跟他媽已達成共識,甚至誇兒子墳遷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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