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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醉鄉樓聽音 文 / 風之靈韻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出了魏冰玉父親那檔子事時,先皇才會罰的那麼重。一方面是因為糧倉中空,不利於社稷安康,另一方面似乎對魏炳坤自說是為了百姓救災放糧,也有不信任的意思。

    一想到魏炳坤和魏冰玉,傅遙就覺心裡一陣痛,現在魏冰玉還是朝廷的通緝犯呢。

    她擦拳磨掌,「皇上既然要查,這事不如交給微臣吧。定能把糧倉查個清清楚楚,絕不使貪官貪污一粒糧。」

    贇啟微微一笑,「此事倒也不急,在出京之前朕就派了欽差,專查糧倉的。」原本他還沒想到用什麼名目,現在卻覺該拿賑災糧倉之事大做章。

    災要賑,糧要查,稅也要查,一個國家若無錢無糧,窮的叮噹響,他這個皇帝做起來也沒甚意思了。

    傅遙暗嗤,果然小皇帝藏著一手呢,早安排了欽差,卻半點聲色都不露。弄得她在這裡勞心勞力,卻原來白瞎了一場。

    她道:「不知這欽差是誰?」

    「是程平。這會兒他多半也快到杭州了。」贇啟慢悠悠說著。

    傅遙這才知道,怪不得這一路小皇帝走的不緊不慢,半點不急的。卻原來是在等欽差呢。程平身為奉旨欽差,自然要一路鳴鑼開道,大顯威風,這樣走起來肯定比他們慢。

    剛才在屋裡洗腳的時候,贇啟已經想好了,一方面叫程平查糧救災,另一方面要傅遙好好的把鹽稅查出個眉目來。

    食鹽是不可逾越的生命底線,是「立國之本」,是「國之命脈」。每年江南之地光鹽稅報上來的銀子就占國庫的四成,這筆錢哪怕是少一個百分點就是老大一筆。以前鹽稅數目對得上對不上他不清楚,可是今年從幾大鹽場那邊發過來的出鹽數目與國庫收上來的稅差了一倍還多。就容不得他不管了。

    那麼一大批。幾千萬擔的鹽,都跑到哪兒去了?

    他把此來的目的都跟傅遙說清楚了,她是從杭州任上調上去的。後來在西北也做過官,遜國幾個鹽場她也曾去過一二個。應該多少瞭解些內情。

    傅遙被他問起此事時頗覺頭疼,南方幾地最不好查的就是鹽,南方的鹽商富的流油,她就曾見過杭州商會的會長,家裡的錢都能堆成金山銀山了。說起來她在杭州任上就待了一年,當年在任的時候光替先帝整治貪腐了,對於鹽之一事並未過問,乍一查起來肯定是困難重重。

    各地賣鹽都是有鹽引的。每年各省開出去的鹽引數量都是要上報朝廷的,這其中若想搗鬼並不容易,可若真搗了鬼,那必然是一隻大鬼,牽連甚廣。

    她問道:「皇上打算如何?」

    「你明日先陪朕去鹽鋪轉轉,等程平來了再說吧。」

    「遵旨。」低著頭走出屋,總覺得皇上的目光放在她頭上,眼神古怪之極。

    回到房裡照鏡子才發現,髮髻挽的太鬆,不知何時已經散下來。那披頭的模樣媚態橫生,也難怪半個多時辰,皇上一直盯著她。

    心裡有些發虛。也不知這丫的到底有沒有瞅出什麼。

    ※

    次日一早,吃過早飯,贇啟就帶著幾個人出門了。

    其實這個時節看鹽鋪真不是好時機,老百姓連飯都吃不上了,哪有什麼心情吃鹽?

    在街上轉了一圈,市井雖不至於蕭條不堪,卻也有不少商家關了鋪門,倒是糧店門前是最熱鬧的,排隊等著買米的人。已經從這條街排到對面的街道了。

    贇啟攔著幾個人詢問米價,那些人都搖搖頭。「什麼米價,那是賣金子呢。一斗三百還不給夠。」

    贇啟對錢一向沒有概念的,也不知是貴是便宜,但傅遙卻知道,這價格比往常貴了十倍不止。

    那人又道:「這還是現在的價,再過幾天就是這個價錢也不好買了。」說著歎著口氣走遠了。

    他們到了店舖,就這一會兒功夫,門口已經掛出牌子,漲了五十,許多百姓鼓噪起來,一個留著兩撇鬍子的小子站出來,喝道:「愛買不買,今天這個價,明天就漲到四百。」

    老百姓都怒罵奸商無良,要砸了米鋪,小鬍子一見不好,慌忙叫人把鋪子關門了。

    這一切發生的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買不到米的百姓喊爹叫娘,有人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贇啟看到這兒,不由咬了咬牙,「這幫無良商人,居然發災難財。」

    他們在另外幾家糧店也逛了一圈,糧價都是高的離譜,讓人看著心裡著急。

    傅遙見他面色不愉,勸道:「皇上無需憂慮,這事並不難解,等程平來了平抑物價就是了。只要手腕夠厲害,叫糧價降下來不過一兩天的事。」

    贇啟看她,「你有辦法?」

    傅遙點點頭,對付這些商人她還是很有辦法的。商人為利,但要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利?市面上現在亂成這個樣,無非是朝廷管不管的事,只要當官的肯管,就沒有降不下來的。

    她與贇啟說了該如何做,贇啟聽得嘴角直抽抽,心道,怨不得別人都說傅遙痞,她辦事全然不按常理。不過這些招數雖是無賴,用起來卻很見效。她年紀就能立下大功,官居一品,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了糧店,又去到鹽鋪去看了看,杭州城的鹽雖然也高,卻沒糧高的那麼離譜。轉了一圈,除了食鹽的質量略低之外,其餘並沒查出什麼。

    傅遙提醒道:

    「其實只從鹽鋪入手是查不出什麼的,要想查,關鍵還是鹽引。」

    贇啟頷首,「要查官府開出的鹽引數目,此事卻不容易。」

    確實不易,若真容易查出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搞這麼大了。這小皇帝真是越來越上道了,她只說了一句便看出其中關竅。

    贇啟略思索了一會兒,對一個侍衛耳語幾句。

    那侍衛領命去了,傅遙猜測多半是給程平送信去了。欽差就是皇上的第一把刀,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由他做的。

    眼看中午,走了這半日也疲累了,他們便到杭州的有名的醉香樓去吃飯。

    與貧民巷的災民慘狀相比,杭州最繁華的幾處街道簡直就是天堂。這裡似乎並沒受到災情多大影響,依舊歌舞昇平,飲酒歡笑。他們進門時,正趕上幾個大鹽商在宴客,席面華麗的叫人咂舌,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全是稀罕之物,有一些連贇啟這一國之君也沒吃過見過。

    透過珠簾空隙,看見間裡奢靡的景象,贇啟心裡頗覺憋氣。

    他撿了不遠處的一個桌子坐下,傅遙很自覺的坐在他身邊,低聲道:「且聽聽他們說什麼。」

    她認出了其中一個,那個胖的可以媲美彌勒佛的正是杭州商會的會長馬如雲。當年她來杭州上任時,就是他給接的風。現在欽差馬上到達,這一幫杭州巨富們聚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豎著耳朵聽著,果然,馬會長開口道:「聽說朝廷欽差不日就會抵達杭州,這可是皇上登基派出的第一次欽差,大家以為此來是為何?」

    一個鹽商道:「南方災情嚴重,多半是來賑災的。」

    「就算賑災又如何,難道叫咱們拿錢出來給那些土棒子嗎?」

    有人嗤笑,「你以為呢,現在官府哪有多少糧食?」

    「那些糧呢?」

    「糧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不過昨日去見了知府大人,他要咱們在欽差大人來之前開個粥場賑濟災民。」

    說到這兒,在場的鹽商一半都翻了臉,有的大叫,「憑什麼要賑濟災民?那些土棒子吃糧純粹是浪費。」

    傅遙聽得咬咬牙,這幫混蛋,一個個為富不仁的,回頭得了空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馬如雲看眾人爭論半天也議不出個所以然,他開口道:「先放幾天糧做做樣子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你們照辦就是。府尊沒事,才能保得大家都沒事,不然欽差一來,先治府尊個賑災不利的罪就壞了。」

    有人附和,「那也是,咱們花了那麼多錢,好容易把一個頭貪得無厭的狼給餵飽了,若再換一任知府,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呢。佘點糧而已,換個平安也划算。」

    另幾人點點頭,都說回去就安排,從今日起把粥棚開起來,也算是給府尊造點政績了。

    他們商量完這事,又開始商量怎麼接待欽差,馬如雲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的宅子讓出來給欽差住,有的鹽商說要獻出美妾,還有的說是要把珍藏的古董珠寶都送上去。

    聽這意思,走一趟杭州就能成為大富翁了。傅遙暗自歎氣,這程平還真是好福氣。

    贇啟聽得冷笑連連,「朕倒不知道原來做個欽差這麼賺錢。」

    傅遙笑道:「這是自然,杭州是富庶之地,鹽商更是富中之富,對於他們來說孝敬這點錢,並不算什麼。」

    贇啟哼一聲,「看來你做了一年的杭州知府,也撈了不少了。」

    傅遙一嚇,立刻指天發誓,「臣可是清官,大大的清官。要是敢貪了一兩銀子,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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