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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入宛 文 / 九三六

    正平眼中的目光越來越邪越狂,好像要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屠戮掉一般……倩雪看了感覺不妙,大喊了一聲正平停手,但正平卻似乎是完全聽不見,繼續將劍下壓,要將朱俊的整條胳膊削下來。

    此時張仲景來到,見了這情形,立時明自,對倩雪道:「快,曹姑娘,抱住他!」倩雪與正平雖已為情侶,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許多人之前去抱正平,總會有些難堪。但倩雪顧不得這許多了,跑了過去,從後面緊緊的抱住了正平。說來也怪,正平竟真的停下了手。

    其實正平本人也為那股魔性所苦。他意志並未完全消失,但壓根兒控制不住那股邪氣,倩雪叫他時,他就聽到了,也想停下來,卻怎麼都停不住。倩雪從後面抱住他時,他感到一股厚重溫暖的力量從後心傳來,漸漸的與邪氣魔性相抵,才將它壓制了下去。

    回復意志後,正平忙收了劍,朱俊卻早已劍股入骨,鮮血直流。皇甫嵩嚇的在一旁瑟瑟發抖。正平這才有機會把之前的問題問出來:「朱將軍為何會突然對我們動手?」朱俊看了皇甫一眼,搖頭歎息道:「都是為了皇甫兄。」

    「此話怎講?」

    「我帶著皇甫兄尋訪華神醫,各處都找不到。忽一日,荀彧派人找到我們,說華佗此時正在軍內。我大喜,請求讓華神醫為皇甫兄治病,但他說,必須有一個條件。」

    「條件……莫非就是擒我們回去?」正平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不錯。為了皇甫兄之傷,我也只好如此。我想好了,只要擒你們回去,他們讓華神醫治了病,我就會再救你們出來。哪知,我卻根本沒有本事擒你。正平小友,你的力量十分奇怪。」

    「奇在哪兒?」

    「你的力量,說是將力,卻又與將力不同。打中你的那一下,本該讓你氣血翻滾,不能再戰的,但你竟然可以馬上調整氣血,雖受傷亦可再戰。這不似將力,而更像是『元戎之力』。」

    「元戎之力?」

    「正是。元戎之力與將力一樣,發自心宮,但卻有更強大的威力。不過,說你的是元戎之力,似乎也有些不對,至於哪裡不對,我也說不太上來。」

    二人的對話,算是說清了事情的原委。朱俊深以此為憾,一面是朋友之義,一面是對正平的道義,這令他兩難。正平說願意與朱俊一起回去,先騙得他們讓華佗治了病再說,可朱俊卻又不願意了。他說做這等事,本來就非他所願,現在正平可以打敗他們,這是天意,他無論如何不能再做。好在皇甫嵩瘋瘋顛顛也十幾年了,他就繼續這麼陪著他便是。

    「哼。」兩人嗟歎間,張仲景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世間大夫,也不見得只有華老兒一人。」

    這一聲提醒了正平,正平拍了一下頭,說道:「呀,我怎麼把張神醫在這裡的事情望了,沒有華佗,有張神醫,一樣可以治皇甫將軍的病!」

    朱俊目露神色:「張神醫?可是長沙張仲景?」

    「正是!」

    「在哪?」

    「這位就是。」正平指著張仲景說道。

    朱俊剛剛失望已極,聽到了這個信息,直如晴天霹靂一般。張仲景與華佗齊名,並稱當世兩大神醫,張仲景突然出現在眼前,他怎能不喜出望外?他驀地一下向張仲景跪了下去,請他無論如何也要治療皇甫的病症。

    「將軍快快請起,你為朋友至義,老夫一定幫你這個忙。來,老夫先為你止了血。」張仲景連忙扶起。

    張仲景打過藥箱,為朱俊裹了傷,而後上前看視皇甫嵩的病情。皇甫嵩睜著眼睛迷芒的看著張仲景,不敢伸出手,張仲景笑了笑,像哄孩子一般拍了拍他,他這才高興的把手伸出來。

    診了一會脈,張仲景道:「皇甫將軍這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頭腦便本能的忘卻了一些東西,以讓他不致大慟。」

    「如此說來,這倒是好事了?」朱俊道?

    張仲景點了點頭。

    朱俊這才明白皇甫嵩這些年瘋顛的真相。當年他一家被殺,鍾愛的孫子又為了救他而被砍成了肉醬,這些對他而言太過殘酷。是自己太執著了,一心要治好他的病,殊不知對他而言,或許現在這樣才是最好的樣子。以前的種種痛苦都已不在他的心裡。他會抱著好玉珮想像他孫兒小時的樣子,也會如自已小時一樣去和別的孩童爭搶糖人。這在外人看來是瘋,在他而言卻是最大的解脫。

    有時朱俊看到皇甫有些清醒,接著就又失心瘋,以為這是他會好的徵兆,只是沒有良醫治療而已,這時才知道,那一刻的皇甫嵩,或許早已經明白了一切,是他自己不願繼續明白。朱俊皇甫二人,都已是垂暮之年,早已不能改變任何事了。這樣的局面,只怕才是最好的選擇。

    朱俊決定了,不再強求治好皇甫嵩,他不再執著於此。他打算帶著皇甫嵩,去效外一處山林定居,他甚至還打算找一個老伴說說話,他心裡苦得其樂的笑罵著皇甫,好個老小子,你倒是為找享福的法子,一個瘋就什麼都忘了,害的我白白擔心了這麼多年。那可不行,到老到老,我也得享享清福。

    朱俊把想法告訴了張仲景,張仲景也很贊同,但還是開了幾副藥,幫皇甫嵩健旺心脈,以不受瘋時的失心之苦,朱俊再拜而謝。兩個老人就此悠然離去,正平再沒有見過他們。

    二人離去後,張仲景又複診了呂軒的傷勢,已無大礙。李清墨跑上去問剛剛受的傷有沒有事,張仲景只看了一眼,連診都沒診,就說你壯得跟頭牛似的,這點傷權當打磨了,什麼事沒有。

    正平又問及張仲景自己剛剛邪魔之性的事情,張仲景正色道那招式裡魔性太盛,威力雖然極大,但也會反噬自己,萬難控制,不可再用。正平思想既然如此,那九柳八陣裡為何會有這招,周瑜又怎麼會用,可惜周瑜將魂已不在身邊,他也不能相問了。眾人送走了張仲景,便按著正平之前打算好的,借地下賭坊之力,暗中出了關,向宛城而去。

    走在出許都向宛城的路上,正平與倩雪同騎著一匹馬,話題不離剛才的朱俊皇甫之事。這些日,眼見了這許多世間的辛酸,倩雪原本天真無邪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些憂愁之色,她靠在了正平的懷裡,自得的享受著這份寧靜。

    正平這時回頭看向了呂軒和李清墨。呂軒獨自騎著一匹馬,而李清墨則不住的在催動自己座下的那頭驢。原來這裡窮的很,湊不出三匹馬,所以只能兩匹馬加上一頭驢。正平倩雪同乘一匹,呂軒乘一匹,那頭驢就只能由李清墨負責了。李清墨身材高大,那驢卻瘦瘦小小,眼看李清墨的腳就能夠著地了。

    正平嘿嘿的笑了下,問李清墨感覺如何,李清墨抬頭望了望天,呆呆的說了句:「我是不是第一個騎驢的虎豹騎?」

    還有五十來里就到宛城之時,一路追兵奔了過來。來人約有二百餘人,為首三名校尉打扮的人,揚鞭怒喝,讓正平等人停下。李清墨問怎麼辦,正平說咱們現在不能殺人,越殺越說不清,不要和他們糾纏,快馬加鞭,到了宛城境內,他們必然不敢來追。李清墨深以為然,便策驢狂奔,然而那驢卻怎麼也奔不快,不一會兒就被來敵追上了。

    李清墨無法,只得連鞘伸出離墨劍,與追上的校尉作戰。驢馬相交,只三合,把那校尉打了下來。另兩名校尉卻也已趕上,共同攻向李清墨。李清墨怒喝一聲,兩腿使力,要調轉驢頭,左右手同擊二人。只聽「敖」的一聲,早已不堪重負的驢被這一轉,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李清墨心中想道:「以後上戰場,我說什麼也不能再騎驢。」

    驢子一倒,帶得李清墨也摔倒在地,兩名校尉和十幾個前面的士兵便要來擒他。正平搖了下頭,將倩雪抱了下去,讓她先上呂軒的馬,自己調轉馬兒,向李清墨方向奔去。奔到李清墨近前,連使兩招「九柳疾風襲」,將敵數人擊開,而後抓著李清墨,一把將他拽到了馬上,調頭便走。

    正平呂軒催開馬,著力飛奔,來人繼續追趕,幾個跑近的都被正平和李清墨料理了,餘人追的便慢了些。不多時,奔到了宛城地界,來人果然不敢再追,都撤了回去。

    現下,正平李清墨同乘一馬,呂軒倩雪同乘一馬。正平對李清墨道,你不覺的有點擠麼?李清墨道,是有點兒,正平道那你還不下去?快快,麻利兒的,和你家呂軒一匹馬去,別在這佔我的空。

    倩雪聽了這話,已從馬上跳了下來。呂軒臉上微微一紅,不作聲。李清墨跳下馬,卻紅著臉不敢上呂軒的馬,只幫她牽著馬繩,慢慢走著。這時正平已抱了倩雪上馬,馬鞭打了一下,說道:「還不上馬,跟不上別怪我啊。」李清墨這才上馬,卻使勁的往馬屁股上坐,不敢碰到呂軒。

    幾人在宛城中,打聽到了賈詡的府第所在。其時天色已晚,四人便尋一家離賈府不遠的客棧住了下來。

    當夜用過飯,各人便都回到自己房中,明日一早去見賈詡。李清墨洗了腳,正要上床睡下,卻聽隔壁呂軒房中一陣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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