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節 文 / 龍鳳珮
第一次離家這麼遠,雖然老媽近在眼前,但我還是想念廣州,想念武館,想念高中那幫兄弟。
人生總要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走過,緣聚緣散,潮起潮落,我們不得不接受歲月的更迭、時空的變遷。
宿舍就像一個新家庭,來保定前姥姥就告誡我:「百樣米養百樣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出門在外,和氣生財,別總打架。」如今山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二舅走後,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
當天晚上,宿舍的六個哥們兒就按年齡排了座次。
李海濤是老大,高傑是老二,楊國威是老三,我是老四,張良是老五,葛亮是老六。
晚飯後,大家一邊收拾床鋪,一邊閒聊。
每個人都在談自己的過去,從哪裡來,在哪裡上的學,自己曾經如何牛筆,一次談仨女朋友。
男人在一起扯淡,好像總繞不開女人,就像動物世界,配偶的多少才體現雄性的強弱。
那時不是每個宿舍都有電話,更沒有手機,整個樓道就一部電話,大家排著隊給自己的女友打電話。
張良比較現代,腰裡別著一個bp機,簡直牛氣沖天了。
後來大家又將話題轉到打架鬥毆上。
好像每個地方都有街頭痞子,都有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人們總是喜歡把道聽途說的東西揉搓在一起,然後激情四溢地講出來,講得腮幫子通紅,講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好像當初那個打架的主角就是自己。
後來葛亮這小子聊興奮了,從床鋪上跳下來,在宿舍有限的空間練了一套拳術。
行雲流水,煞是好看,我沒見過,問他這叫什麼拳。
葛亮笑著說:「巫家拳。」
「牛逼啊兄弟,以後咱們宿舍要跟別的宿舍打架,就靠你了!」張良興奮地說。
葛亮說:「我師父說過,莫狂妄,莫輕浮,莫惹事。」
山東高傑笑而不語,老大海濤也不作聲。我和國威對視一笑。
結果沒出一星期,果真跟隔壁宿舍起了一次衝突。
那天下午沒有課,宿舍的懶漢們都在蒙頭大睡。忽然一陣刺耳的薩克斯聲飄了進來。
吹的是世界名曲《回家》,但韻律根本不在點兒上,好像「回家」過程中出了車禍。
張良首先被震醒了:「操!什麼**玩意兒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去看看!」
這廝穿上鞋走了出去,沒30秒就回來了。回來後也不作聲,又躺在床上了。
葛亮問:「咋了,五哥?」
「你去看看。」
葛亮趿拉著鞋走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
隔壁的房門敞開著,一個彪形大漢正在吹薩克斯,看體型足有180斤,臉型下粗上細,整個腦袋就像個大柚子,臉上的肉都坨了下來,形成雙下巴殼,兩邊的絡腮鬍像鋼針一樣直立著,一張大嘴貼在薩克斯上,腮幫子一鼓一收,吹得忘情忘我。
最關鍵的是他旁邊還坐著四五個室友在聽他吹。
怪不得張良這小子瞅了一眼就跑回去了。
「回去商量商量再說。」我對葛亮說。此情此景,我也不敢輕易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