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節 文 / 龍鳳珮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大概9點多,學員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我、阿勇、志剛三個人幫著二舅打掃衛生、整理用具。阿勇和志剛都是我的同班同學,在這裡他們是我的師弟。我們約定整理完道館之後二舅請我們喝酒去。
幾個人正談笑風生,突然門外走進了幾個人,眼睛紅紅的。
我很納悶人的眼睛怎麼能紅成這個樣,佈滿血絲,後來他們走進後我一聞,原來都喝酒了。
這幾位「大俠」不知從哪兒喝的、何時開始喝的,總之滿身酒氣,晃晃蕩蕩地走了進來。
領頭那個長得特別壯實,剃著小寸頭,三十來歲,個子雖不高,但看著很結實,胳膊上有紋身,紋的是啥也看不清。
「誰是這裡管事的?」這哥們兒問。
二舅從檯子上走下來:「我。」
對方說:「按照慣例,在這裡開場子要收保護費。」
二舅笑了:「誰保護誰?」
對方一愣:「你傻啊,當然是我們保護你們!」
二舅說:「我們不用你們保護。」
對方也笑了:「用不用不是你說了算。咱來比試比試,閉門切磋啊,你輸了我也不會說出去,你照常開館,每月叫保護費就行了。」
二舅說:「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這套。真出了事我們有警察保護。」
「哈哈哈哈。」對方大笑,「我一個街區放上一把火,派出所的人忙都忙不過來。《便衣警察》看多了吧你(1987年的電視劇)?那首歌怎麼唱來著?」說著他對他手下的兄弟做了一個示意。
他手下的幾個人一起唱:「大衝擊那個大流行,信天遊唱給便衣警察聽,賣刀的牛二出來闖世界,管他是便衣還是炮兵,兵、兵、兵,招屁崩!」
我覺得這群哥們是一種作死的節奏,我也知道二舅的怒火已經燃起了。
但外公對二舅有言在先:「開武館可以,不許惹事!」
已經成了生意人的大舅也告誡二舅:「以和為貴。」
此刻的二舅強壓怒火,點點頭說:「這樣吧,我讓我徒弟跟你過招,如果我徒弟輸了,我就付費。」
對方點點頭:「行吧,給你留點面子。」
二舅看看我們三個:「誰上?」
「我上!」我和阿勇、志剛幾乎是同時喊出。
「小東上吧。(我的名字叫段曉東)」二舅指指我。
這是繼上次和同學打架以來首次真正實戰。我感覺肩上沉甸甸的。最關鍵的是我不知面前這個醉漢究竟幾斤幾兩,萬一真是個高手呢。
我們一起走到拳台上。
那哥們「哈!」突然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然後他端起雙拳晃了晃做了個競技動作,然後又喊了一句:「醉拳!」
我靠!我當時差點暈過去:哥們兒你夢遊呢吧?
既然人家說會醉拳,咱也不能低估。我當時也很緊張,心砰砰直跳,試探性地踢了兩腿,都「鞭」向他的左肋,他用手擋了兩下,啪啪兩聲響,他雖然忍著,但能看出來很疼。
就在他甩甩手稍微分神的時刻,我突然起了一個「側踹」,一腳蹬在他的腦門子上,這小子一聲沒吭光當一下倒在了地板上,不動了。
二舅蹭地躥上來,試探他的呼吸,而後又給他掐人中,五分鐘後,哥們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不知在什麼地方,儼然一種世事顛倒劉伶醉的感覺。
他手下的幾個人趕忙將他扶起,然後扔下那句混混們常用口語:「你等著。」之後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二舅一聲長歎對我說:「你不行。」
我說:「咋了?腳法不夠凌厲?」
二舅一擺手:「你根本控制不好力量,這樣會出人命的!這不是敵我矛盾,不是殺鬼子,你教訓他一下就行了,就你剛才那一腿,如果踢在後腦上,估計人就完了。」
收放自如,恰如其分,點到即止,這是武學的至高境界。殺人容易,打人很難,會打的打得對方嗷嗷待哺還不至於重傷,不會打得一拳下去自己就會變成死刑犯。
任何格鬥都有禁區,如後腦、眼睛、襠部,都是不能打的。除非是戰場上,或者是遇到劫匪、你死我活時。
現代競技比賽,包括散打、拳擊、泰拳、空手道、跆拳道、mma、k1,都是有比賽規則的,別看打得血肉模糊,一般不至於致命。
說到這兒,又引出一個熱門話題。
有人說:「中國功夫對外之所以經常戰敗,就是因為有一些狠招兒在比賽時不讓用,比如插眼、踢襠、掏心……」
我覺得說這種話的人基本屬於腦幹沒長全的一類。他也不想想,如果比賽規則放開,你能挖對方眼睛,對方也能挖你眼睛,你能踢對方襠部,對方也能捏碎你的蛋子兒,論速度、論體力、論身材結構,西方人不比東方人差,難道就因為西方人睪丸大就更容易被捏住嗎?
簡直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