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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宗師之約(四) 文 / 莫采

    夏湘是白玉京的東家,她是個用心的東家。若只是撩撥一下池水,能讓荷花更加美麗,能讓場地更加明媚,夏湘何樂而不為。

    可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卻錯愕不止。原本眾人目光凝聚在兩位御水師身上,這會兒盡數落在了夏湘的身上。

    難道這妮子不該張皇不知所措嗎?難道不該望著兩位御水師神色驚訝嗎?難道這丫頭不該急的團團裝,或者乾脆裝暈嗎?樓閣之上,李毅憑欄而立,望向夏湘目中有些癡迷,這才是他心中的那個湘兒,無論在哪兒,無論何時,都秉持著一顆安寧之心,淡然對待一草一木,一花一樹。夏湘的美是由內而外的,因她的淡然和果敢,這份美麗歷久彌香。

    夏珊臉色越發難看,同時,眼神卻越發堅定。長姐是女子,能惹得如此關注,自己為何不可?自己為何偏要被關在閨閣之中不得出?她忘了夏湘當初裝瘋賣傻的辛苦,忘了夏湘小小年紀就去廚房忙活的勞苦,也忘了夏湘被驅趕出夏府,面對一眾怨聲載道的佃戶時,心裡的為難。她只看到夏湘光鮮的一面,卻從不去想想,夏湘一路走來花了多少心思,又受了多少勞苦、白眼和流言蜚語。

    戴言站在不遠處人群中,微笑望著夏湘,眼中儘是寵溺。他喜歡這個姑娘,這個似乎與世俗不挨邊兒的的姑娘。這個存在於世俗之中。卻憑著自己的本事,守住自己那一處安寧的姑娘。

    美,極美!

    西風蹙眉:「你這娃子還真是膽大妄為。以為杜蒼老兒寵著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眾人吸了口涼氣,心道都說西風性子小氣乖戾,沒想到竟果然如此,跟個小姑娘也要寸毫不讓。

    「風老息怒,湘兒是這山莊的東家,看到哪裡不好。便會著急。如此也是為了大家賞心悅目,並無他意。」夏湘微笑。心裡卻有些忐忑,方纔的舉動確實大意了。

    「哼!既然丫頭這樣輕鬆,想必對比試成竹在胸了!那就出手罷,別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的了!」西風有些惱了。

    夏湘蹙眉。早晚是躲不過去的:「湘兒遵命。」

    西風臉上掛著輕蔑和嘲諷,古道卻是朝夏湘微微一笑,態度和藹可親:「姑娘可要讓著點兒我們這些老傢伙。」

    「哈哈,你這老匹夫就是虛偽!跟個小姑娘如此說,可別讓人誤會你是出言嘲諷。」西風狂妄,微微一頓手掌,水柱攀升到八米,同時,他臉色開始微微發白。顯然已經到了氣力窮盡之時。

    古道搖搖頭,沒應聲,他的水柱攀上了六米左右。

    夏湘整整衣裙。望著自己面前的竹竿,微笑中輕輕抬起手臂,動作彷彿托起一顆珠子般輕鬆美好。

    「起~」

    夏湘輕聲開口,水柱緩緩上升。場上一片嘩然,就連事先知情的皇帝也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唯有古道和戴言,面色不變。

    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夏湘的身上。沒有一個人想到,夏湘真的會御水。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突破六階武道修為,掌握了御水術?這不可能!

    遠處一棵大樹上,周玉年哭著張臉氣的直跺腳:「師父偏心!師父偏心!什麼只收一個弟子?我不是他弟子嗎?難道我就拿不出手兒?」等他再抬頭看到夏湘的水柱緩緩升起時,一時無言以對,自己還真是有點兒拿不出手。

    可……夏湘怎麼會御水?她明明半點兒武道修為也沒有!

    夏湘輕輕揚起手,水柱忽然加速,兩息的時間便超越古道攀上了七米。頓時,場上的寧靜瞬息打破,叫好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古道側頭朝夏湘苦笑了一下:「姑娘又長進了些。」

    西風徹底傻了,白著張臉望向夏湘,驚恐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追求了一輩子,身子幾乎埋進土裡才突破六階,問道御水。可夏湘這麼年輕一個姑娘,怎麼可能達到自己追求了一輩子的修為?這種打擊讓西風覺得不可接受,甚至有些荒唐可笑。

    他咬著牙,硬生生將自己的水柱強行升到九米多,看去大約三丈左右。這個高度,已經是有史以來宗師之約的最高峰。

    然而,就在他的水柱升上三丈高的時候,夏湘的水柱已經不急不緩慢慢超過三丈,且繼續攀升。

    場上嘩然之聲驟然升高。

    皇帝望著夏湘不斷攀升的水柱,瞠目結舌。雖早有所料,卻不想如此驚人。幾息的時間,水柱已攀升到四丈之高。

    西風錯愕當場,「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同時,他面前攀升至三丈的水柱砰然而落,激起大片水花。

    古道搖搖頭,水柱在距離三丈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後繼無力,也放下手臂。水柱跌落。

    如今,場上場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夏湘的水柱上,那水柱不斷攀升,而夏湘卻一直在微笑,且面不改色,那模樣兒好像十分輕鬆,毫不吃力。直至最後,水柱升到五丈高將整個竹竿沒過。

    嘩然之聲再起,來自晏國人的歡呼聲幾乎將整個白玉京淹沒。皇帝捋著鬍鬚,微微點頭,笑容洋溢。

    夏湘放下手臂,笑道:「竿子不夠高了!」

    這時,一直怔愣的西風忽然尖聲厲嘯:「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死丫頭,你作弊!你一定是作弊了!你那竹竿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場上晏國人一聽,頓時吵嚷開來,與西風辯駁。皇帝也蹙起了眉頭,對西風這種胡攪蠻纏的樣子頗為無奈。

    戴言笑著搖了搖頭,朝夏湘

    湘緩緩行去。場上人一邊跟西風辯駁,一邊將目光放到戴言身上。京都之人都知曉,夏湘……有個相好兒的,這個少年叫戴言。台上,李夫人和戴尚的目光也都停在了戴言的身上,表情複雜。

    「你怎麼過來了?」夏湘看到戴言,有些錯愕。

    「為什麼不能來?」戴言走到夏湘跟前,低聲道:「他若懷疑,便證明給他看,他不死心,便讓他死心。」說完,戴言拍拍夏湘的頭,微微一笑,同時,抬起頭望向不遠處閣樓上的李毅,片刻後,轉身望了眼古道身邊的古奇。這才轉身離開。

    夏湘眼睛亮了起來。

    西風還在嚷嚷夏湘作弊,場上眾人各持其說,一時混亂不堪,人聲嘩然。夏湘看看台上,看看台下,最後將目光落到了皇帝的身上。

    她朝皇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示意陛下安心。

    隨後,夏湘慢慢抬起雙手,池中驀然騰起兩股水柱,若龍一般在空中昂然騰飛,兩條水柱隨著夏湘兩隻手的律動,於空中盤旋飛舞,最後交錯成兩座相連的拱橋。

    霎那間,場上除了吸氣聲,再無聲響。

    夏湘微笑,抬起右手,水中慢慢浮起一個水做的人,樣子像個小姑娘,梳著雙丫髻。小姑娘緩緩走上一座水橋,站在那裡茫然四望。夏湘又伸手,緩緩托起,池水中又浮起一個水做的人,這是一個老頭子,微駝著背,也緩緩上了水橋。

    隨後,池水幻化的乳娘、戴言、柔姐兒、周先生、顧五爺……依次從水中浮現。這些水人一個個走上水橋,走到最先幻化的姑娘身邊,夏湘笑了,小臉兒煞白。能做到這種程度,她已然盡了全力。

    在場所有人都傻了,包括古道。

    只有戴言,深深望著夏湘,笑容不減。他看到橋上的自己,心中一陣溫暖。夏湘,把他放在了生命裡,他守其一生,甘願。

    老太爺眼睛紅了,乳娘哭了,許多人從橋上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有人都沉默著,心中五味雜陳。

    夏湘紅著眼睛,白著一張小臉,抬頭望向各處守衛的血殺眾人,朗聲笑道:「我身邊還有許多人,許多關心我在意我的人,我的御水術還不到火候,沒法子把所有人都幻化出來,可我知道,你們都在,都在我身邊默默陪伴著我。湘兒記在心裡,永生不忘。」

    說完,她猛地握緊雙手,面前的橋,橋上的人,乍碎開來,化作點點晶茫,於天光中散落,好一場大雨,讓每一個人都生出一絲恍惚。

    夏湘驀地轉身望向西風,笑吟吟說道:「風老,湘兒這也是作弊?」

    西風捂著胸口,陰鷙著臉一語不發,嘴角又溢出鮮血。夏湘望向老太爺,望向乳娘,望向戴言……

    咦?戴言的臉色不大對勁兒。

    戴言皺著眉頭,飛身掠至夏湘身邊,同時,夏湘才體會到體力透支的滋味。她朝戴言微微一笑,放心地倒了下去。戴言一把將夏湘攬在懷裡,搖了搖頭,喃喃道:「不用如此拚命。」他攔腰將夏湘抱起,朝乳娘和夏湘兩個貼身丫鬟那邊走去。

    沒有人阻攔,沒有人敢阻攔。

    大家瞠目結舌看著戴言將夏湘抱走,無言以對。只有三個人,表情格外陰沉:李毅、古奇和夏珊。

    夏珊腦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夏湘的果敢與聰慧,可她萬沒想到,夏湘小小年紀竟成了御水師!這怎麼可能?莫說夏湘沒學過功夫,便是學過又如何?哪有人在十幾歲便突破武道六階?自己拿什麼跟長姐比?拿什麼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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