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宗師之約(三) 文 / 莫采
「這位姑娘是……」李毅臉色微微發白,有些憔悴,目光裡透著一絲疲憊和戒備,望向身後緩緩走來的夏珊。
「我是誰不重要,我能站在你身邊才是最重要的。」夏珊走到李毅身邊,望向遠處荷花池邊的夏湘,目光一片平靜,看不出半點兒情緒。
李毅瞇起了眼:「你與湘兒有些相似。」
夏珊輕輕一笑:「那我在世子身邊,可否聊解相思?」
這話輕浮,可從夏珊口中說出,卻少了七分輕浮,多了三分情真意切。還有一絲頑皮和狡黠。這個模樣,與夏湘又有幾分相似。
李毅有些恍惚,怔怔望著夏珊。
夏珊望著李毅,不知心裡是何滋味。她是跟著父親和祖父偷偷跑出來的,她不願總是關在家裡,等待命運的安排,等待將來嫁給一個不認識的夫君。她知道,長姐會出現在此,既然長姐可以,為什麼自己不可以。她這樣想著,便跟了來。
於路上,她便見到了李毅。李毅只帶著木頭,騎著高頭大馬,朝白玉京疾馳。
夏珊一路跟隨,她認得,這個就是寧王世子,李毅。她記得,小時候,李毅曾來過家裡,嚷嚷著要娶長姐。而如今,似乎沒了動靜。她還知道,長姐跟戴言不清不楚,恐怕再難許給個好人家。
既然如此,自己總可以爭取一下。
一來。自己是庶女,若能嫁給寧王世子做妻,那是天大的福分。二來。也可證明一下,即便夏湘聰明如斯,在婚事上也是犯了糊塗,這一點,長姐不如自己!
「世子莫當真,我不過開個玩笑。」夏珊將目光重新聚攏到場上夏湘的身上。
此時,最後兩個武者上場。
杜蒼忽然「哎呦」一聲:「肚子……肚子好疼。徒兒徒兒,你在這坐著。一會兒需要做什麼你幫為師撐著,為師得去趟茅房。」
「哎……師……」夏湘剛說兩個字,杜蒼便匆匆忙忙離席,朝竹林館方向去了。
絕對是故意的!夏湘可不傻。從頭到尾她便有所懷疑,這會兒思路漸漸清晰了。師父選在這個時候公佈自己的身份為了什麼?呵呵,師父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她有抬眼望向大晏國的皇帝陛下,而此時,皇帝正有些緊張地望向夏湘。四目相對,皇帝竟是一愣。
呵呵,這也是個老狐狸!
夏湘咬咬牙,心想,反正身份也被人知曉了。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了。便是會御水這事兒被人知道又如何?反正師父方纔那番話也說的明明白白了,自己若出了什麼狀況,師父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就是了。
果然。兩個武者喝了酒退場後,杜蒼依然沒有回來。夏湘知道,蒼老一定躲在什麼陰暗角落望著自己偷笑呢!
她皺著眉頭揉揉額角,再抬頭時,瞧見古道和西風已經站了起來。
「怎麼?你們大晏國的御水師竟臨陣脫逃了?若實在害怕比不過我們,說出來就是。我們讓著他些便是。」西風眼中透出精芒,滿臉嘲諷。
古道瞥了眼夏湘。苦笑道:「風兄,咱們稍等片刻便是,何必動怒?」
西風不依不饒:「這說的什麼話?若他杜蒼躲藏一輩子,你我二人還要等到行將就木那一日不成?」
「咳咳……」皇帝握拳於唇邊乾咳了兩聲:「方纔來人稟報,說蒼老忽然病倒,無法前來,還望二位體諒。」
「誰還沒個病災?既然蒼老病了,今日便由我和風兄比試罷!」古道望向西風。
三個御水師中,西風修為最高,年紀也是最大。古道跟杜蒼時常往來,卻與西風少有交流,所以稱呼起來也客氣一些。
只是,古道如此一說,皇帝反倒有些著急,不由將希望寄托在了西風的身上,盼著西風拿出潑婦罵街的氣勢,好好鬧騰一場。
「忽然病倒?這叫什麼借口?方纔還坐在這裡飲茶,這會兒就忽然病倒了?若在你我眼前病倒,大家也可以做個見證,可他忽然離席,隨後便消失不見。當大家都是傻子還是怎麼?我西風千里迢迢趕來此處,杜蒼卻避而不見,你們大晏國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不堪麼?今日比試,晏國不可缺席!我西風不允!」西風桀桀怪笑,眼中透出殺氣。
他這一鬧,皇帝也就放心了:「風老息怒,息怒。」
夏湘歎了口氣,在皇帝期盼的目光中站了出來:「若非得有人出來比試,便由我來替師父比這一場罷!」
既然左右逃不過這一場比試,那就在皇帝開口前,自己主動站出來罷,也算體諒君心,
此話一出,台上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到夏湘身上。
片刻後,嘩然之聲乍起。所有人都於震驚中議論紛紛。也有人幸災樂禍,等著夏湘不知天高地厚惹出麻煩來。眾人以為,即便夏湘有些本事,可這樣大個爛攤子她也敢接,著實吃了熊心豹子膽。她妄然接下這次比試,注定要敗,注定要給晏國丟臉,要給皇帝抹黑。注定會撫了天子逆鱗。
看來,這小丫頭好運走到頭,注定要摔得淒慘無比。
「既然如此,也只有這個法子了。」皇帝微笑望向夏湘。
古道面露苦澀,西風卻斜眼看向夏湘,陰森森笑道:「小姑娘人不大,膽子倒不小。待會兒輸得哭爹喊娘可別怪我們欺負你!」
夏湘微微一笑,極為乖巧:「那二位老人家讓著我點兒不就行了,別讓湘兒輸得太慘,到時被師父責罰
可就不好了。」
此刻,有心人便開始好奇,夏湘不知輕重,難不成皇帝也糊塗了,竟就由著個小丫頭胡鬧!
皇帝再次開口,竟有種迫不及待的味道:「若二位宗師沒有意義,此番便開始比試吧。」
其實,比試的方法很簡單。取來三根足有五六丈高,多根竹子綁在一起做成的竹竿兒,立於池水中,三位御水師各動用御水術,讓池水上升,浸濕竹竿。最後將竹竿從水中取出,看哪位御水師讓池水上升的高度更高些,便是獲勝。
弄個竹竿兒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三位御水師使得池水上升的高度相差很少,亦或者三位御水師控水的快慢不同,一邊水柱快速升起,另一邊卻緩緩上升。等後者上升後,前者已經落下。所以,需要竹竿來測量準確的高度。
兩位御水師和夏湘站起身,望著各自眼前的竹竿。竹竿被粗布包裹,是為了更好顯示池水浸濕的長度。
「丫頭,甭說我兩個老頭子欺負你,讓你先來!」西風就等著看夏湘的笑話,看杜蒼的笑話,還有晏國皇帝的笑話。讓這些晏國人一個個灰頭土臉,再抬不起頭。
「不不,小女是晚輩,不敢造次,還是二位宗師先來吧。」夏湘笑容純真,還真就像個無知的孩子。
西風嗤笑:「既然如此,你就先看著罷。」
武道修為突破六階,並有所明悟才會生出御水的能力。夏湘不過十四五歲的光景,壓根不可能達到六階,也不可能成為御水師。所以,西風也懶得分誰先誰後,反正到最後,這妮子逃不出一個丟人現眼。
可古道卻是瞭然於心的,他看過夏湘御水,那不是突破六階有所明悟所生出的能力,那是天生自帶的御水之術,是被命運抑或上天認可之人。他知道,此次結果無疑是晏國拔得頭籌。只是,望向西風的時候,古道眼中露出一絲憐憫。
不知看到夏湘御水,西風的表情會是如何。
有禮部官員躬身問詢:「二位宗師大人可準備好了?」
西風和古道點了點頭,神色肅穆。禮部官員高聲唱到:「起~」
話音未落,西風與古道同時抬起手,對準各自竹竿下的池水。只見池水若泉眼一般汩汩而動,向上緩緩攀升。西風的速度要比古道快上一些,如今已經攀升了五米,古道的水柱攀升了四米。西風側頭看了眼古道,桀桀怪笑:「想不到,這些年你修為增進不少,可到底還是差點兒火候,哈哈。」
古道心境平和的很,任由西風挖苦諷刺,面不改色笑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從來都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在下並不奢求問鼎之能。」這話就給自己留了退路。
西風笑聲更大:「哈哈!問鼎則要有問鼎的力量,若力量足夠,如何不敢問鼎?瞧瞧杜蒼老兒,比試尚未開始,他便逃了。若他強大,又如何懼怕?哈哈,老夫便要尋這問鼎之能,倒要看看,誰能阻我!」
古道心裡更加同情西風了,把話說的這樣滿,待會兒可如何自處啊?
西風猛地抬了下手臂,水柱直攀上六米,而古道的水柱尚未達到五米。台上眾人驚呼,沒想到西風的水柱攀升如此之快。更有晏國之人已經忍不住開始抱怨夏湘不知輕重,丟她自己的臉倒無妨,卻要連帶著丟咱大晏國的臉。
然就在此時,夏湘卻跑到池水邊兒,撩起池水,潑向不遠處一朵荷花,同時,喃喃自語:「掛些水珠兒會更加美麗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