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甘示弱(二) 文 / 莫采
夏湘與戴言上山後,先遇到了周玉年。
「你……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周玉年站在白玉京匾額之下,火急火燎朝夏湘跑來,可瞧了瞧周圍的侍衛,便壓低了聲音,悄聲問:「蒼……蒼老來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夏湘愣了下,旋即笑道:「你們把御水師當神看,學生我可不這樣認為。好了,不說蒼老,我正有事要問您呢,聽說你師父也在山上,你師父是誰?我好帶點兒好吃的去拜見拜見。」
周玉年一甩袖子,有些氣急敗壞:「嗐!你早拜見過了,你……你還……嗐,這叫什麼事兒?」
夏湘懵了:「到底是誰啊?可別吊人胃口了。」
戴言湊到跟前,笑道:「如今,你該管周先生叫師兄了罷?」
「師兄?」夏湘乍聽之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周玉年正質問戴言:「你怎麼知道我師父是蒼老?這事兒全天下都沒幾個人知道,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夏湘拉著周玉年急急問道:「真的?您真是蒼老的徒弟?」
周玉年沒理會夏湘,繼續拉著戴言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戴言笑而不語,賣著關子,夏湘倒是湊過來說道:「師……兄,您不知道,他會掐會算,有點子本事呢。跟您這坑蒙拐騙的半仙兒可大不同。」
有李夫人的侍衛賊眉鼠眼在一旁聽聲兒,戴言便拉著周玉年低語道:「咱們去莊上再說,這人多眼雜,不方便說話。」
周玉年便氣哼哼地往莊上走,邊走邊跟夏湘嘀咕:「管誰叫師兄呢?還得叫先生,知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學生,這事兒改不了,什麼師兄……」
夏湘不住點頭附和著,卻滿臉竊笑,好似撿了多大便宜似的。
如今已入了秋,天氣格外爽朗,夏湘深吸一口氣,對周玉年笑道:「師兄,我要去拜見仇人了,您是跟我一起去,還是去伺候師父他老人家去?」
周玉年恍然:「對了,這長公主李夫人來了莊上,聽孫嬸兒說,你曾得罪過她?」
「何止我?戴言也……得罪了她。」夏湘抿抿嘴,雲淡風輕道:「總之,是做了死仇。她找上門來,肯定沒什麼好事。」
周玉年連忙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多少有個照應。那李夫人不是好惹的,身邊高手也是不少,今兒我就瞧見了幾個五階上的高手,咱們得小心行事。」
夏湘自是歡喜,連忙點頭:「那就多謝師兄援手了。」
「去,叫先生!」周玉年翻個白眼兒。
戴言和夏湘雙雙笑起來,笑的眉眼彎彎。
而生活館一處間,李夫人臉上的笑容越發冰冷了。她回頭問通報的探子:「你說……戴言和夏湘二人一同上山,有說有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探子不語,真是點了點頭。
「呵呵呵……」李夫人笑顏如花,聲音媚到了骨子裡:「本夫人還是頭一遭被人這般輕視,有趣,有趣的很。去,派個人將那小丫頭請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您是說……這莊子的東家?」
「還能有誰,快去。」李夫人放下手中糕點,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望著探子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這丫頭,廚藝還真是不錯。可惜了……可惜了啊……」
而此時,夏湘正坐在樹下,與周玉年閒話:「咱們是得去拜見她,可不能就這樣去,要等她來請才好。咱們得端著,拿著架子。我今兒還就不慣著她了,偏要擺這個譜兒。」
周玉年有些忐忑:「大小姐,你可想好了,李夫人可不同常人,先生我好歹在京都混了有些日子,這李夫人的名號可響亮的很,你若得罪了她。」
「怎麼?腦袋落地碗大疤。大不讓她殺了就是。」夏湘望著日頭的光暈,勾起嘴角露出個恬然的笑容來。
周玉年唬了一跳:「怎麼盡說胡話?好死不如賴活著,實在不行,讓咱們……咱們師父幫著搭橋說說,化干戈為玉帛得好。」
「不容易,這仇啊,做死了的。」夏湘望向戴言,笑了:「她敢動咱們莊子上任何一個人,我都要跟她拚個你死我活!」
周玉年聽不懂,戴言卻聽得懂,心裡越發溫暖起來。
正說話間,就來了兩個婆子並著幾個丫鬟。
「東家,原來您在這,我們找了半天才找著您,還真是不容易。」領頭一個婆子雖是笑著說話,可話語裡一口一個東家,一口一個我們,還真是少有敬重。
夏湘早有所料,李夫人興師動眾來一趟,總不會連自己和戴言的面兒都沒瞧見就無功而返吧。自己不去,她自然會派人來找。
「這位媽媽是……?找我可有什麼事?」夏湘明知故問,擺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婆子嘻嘻笑著,哈腰說道:「李夫人命奴婢來請東家去生活館說話。」
話倒是說的利索,一句話把來意說個明白,連李夫人去了哪兒都清楚明白。夏湘微微一笑,朝周玉年和戴言使了個眼色,轉而對婆子說道:「那有勞媽媽傳話了,夏湘收拾收拾,這就去生活館拜見李夫人。」
「有什麼好收拾的?」婆子依舊笑著,臉色卻有些不善。
夏湘笑意愈勝:「剛踩了狗屎,我得回去換雙鞋,否則,這味道衝撞了夫人可是不妙。」
婆子和丫鬟們一聽,立馬退後幾步,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來,戴言和周玉年卻忍著笑心裡犯嘀咕,夏湘這又演的哪一出?
「那東家手腳麻利些,夫人可還等著呢。」婆子扔下一句,就帶著丫鬟們去了。
夏湘卻又大大方方坐回到身邊的樹墩上,笑道:「既然得罪了,就得罪到底,讓她嘗嘗等人的滋味。咱們再坐會兒。」
戴言玩味地望著夏湘小佛爺似的坐在那裡,心道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包天,放眼望去,整個晏國,除了皇帝陛下,還真就沒人敢讓李夫人乾等著。便是蒼老,也多少要給李夫人些顏面,雖不是怕了她,卻只是對皇族的一份尊重。
而夏湘,對皇權的威嚴還有些陌生。
大約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一行侍衛跟在個婆子身後找了來。
「我說東家,您說去換鞋,怎麼這麼半天了,還在這坐著?夫人等著你呢,你這……這也太放肆了!」婆子越說越氣,最後索性挺直了腰板兒,尋奴才似的訓斥起夏湘來。
夏湘懶得與她口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褙子,笑得恰到好處:「我這就過去,你急什麼?」
一句話把婆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夏湘就帶著周先生和戴言大步流星朝生活館去了。
等到了生活館,發現裡裡外外站了不少侍衛,夏湘哂然,這李夫人出趟門帶這麼些人,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還是多些人多探聽些消息?
三人跟著婆子上樓,婆子卻在樓梯口將戴言和周玉年攔下了:「夫人說,只見東家。」
夏湘哪敢一個人去見那瘋婆子?她眼珠兒一轉,整個人靠在了周玉年身上,裝出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戴言意會,立馬從另一邊攙著夏湘。
「這位媽媽,最近我染了風寒,病得厲害,若不是夫人急著見我,我便是多大的膽子也不敢來見夫人,生怕風寒傳給夫人。媽媽,您看我這身子,若沒有他倆扶著,我怕是站都站不住。」夏湘說得有氣無力,卻順溜得很。
那婆子自然曉得她是裝得,便冷笑道:「我叫兩個丫鬟來扶著東家不就罷了?」
「那倒是好,就怕等丫鬟來了,我就暈了過去……」夏湘瞇起眼睛,擺明了你敢找丫鬟來,我就敢裝暈。
「罷了罷了!」婆子擺擺手,不再攔著。夫人帶了許多人手,便是放一個迂腐先生和一個毛頭小子進去又如何?更何況,夫人還說過,若有機會,也將這毛頭小子一起帶去。
婆子在前頭領路,夏湘朝戴言和周玉年笑了笑。
不多時,幾人就來到僻靜處一個間,門口侍衛入內通報,片刻後便開門放行了。
夏湘深吸一口氣,大步入了間。
這間位置並不大好,只是勝在偏僻安靜,李夫人穿著水紅撒虞美人亮緞粉紫鑲邊偏襟長褙子,坐在鋪了貂皮的太師椅上,把玩著手裡的一串珠子。
「來了?」李夫人輕笑開口,抬眸望向夏湘。
夏湘迎上李夫人的目光,瞬間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稍稍愣了下,旋即便定了定心神,大大方方應道:「回夫人,湘兒來了。」
「還帶了人……也好,帶來讓我瞧瞧也好。」
李夫人說的自然是戴言,她抬頭瞥向戴言,夏湘本能想擋在戴言前面,可側眸望向戴言,卻發現戴言面沉如水,笑容波瀾不驚,看不出半點兒惶恐。
似乎……從認識戴言那天起,他便是這樣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笑容淡淡的,讓人瞧著便會安心。
「夫人要瞧瞧的,是我家先生還是我家護院?」夏湘攔過話頭兒,越發從容了。
李夫人的目光便重新回到夏湘身上:「不管是誰?怎麼?你還敢不讓我瞧了?」
「您想瞧便瞧,湘兒哪敢阻攔?只是……不管是我家護院還是先生,都是儀表堂堂的男兒,怕污了夫人的眼……」夏湘自己說完都有些忍俊不禁了,儀表堂堂怎麼還會污了夫人的眼?這話裡意思便是你這夫人莫要覬覦我家儀表堂堂的男兒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