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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恐嚇 文 / 莫采

    夏姝可不想戴言知道,那日她身子被杜廣瞧了去。

    戴言聽夏姝的話,覺著不是味兒。被杜廣瞧去了不好,難道被自己瞧著了就是好事兒?夏姝這丫頭還真是口沒遮攔,膽子大得很吶。

    「那日碰巧遇到杜二爺,二爺問明白後,怕我唐突了二小姐,就將帕子接了過去。我一個下人,出入二小姐閨房也實屬不妥,想來想去,就將帕子給了杜二爺。」戴言望向夏姝,微微一笑,坦然得很。

    夏姝死死捏著竹傘,冷冰冰問道:「怎麼?你怕唐突了我,就不怕杜廣唐突了我?」

    「不是沒唐突麼?您不是穿戴整齊麼?」戴言挑了下眉毛,笑容多了一絲促狹之意。他自然知道,那日夏姝是泡在浴桶裡被杜廣撞見的,什麼穿著妥當,穿戴整齊,信口胡言罷了。

    夏姝無言以對,瞠目結舌望著戴言,半天沒說出半個字來。

    雨點兒打在油紙傘上,發出不絕於耳的沙沙聲。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杜鵑撐著把小傘,跌跌撞撞朝這邊跑來,一路喊著:「小姐,二小姐,您怎麼炮這兒來了?姨奶奶正找……」

    近了,杜鵑才看清夏姝對面的人,正是戴言。

    「二小姐,姨奶奶正找您呢。」杜鵑跟夏姝說著話兒,一雙媚眼卻瞟向戴言,水波瀲灩。

    夏姝看了眼杜鵑,咬牙切齒罵了句:「浪貨!」

    杜鵑臉上訕訕,有些窘迫又有些不忿。捏著傘的手臂都有些發抖了,眼睛也不再望著戴言,而是盯著腳尖兒,幾乎要迸出火星子了。

    夏姝又橫了杜鵑一眼。轉而對戴言笑道:「我先回去了,你……日後要常來府上走動才是。我悶在這府上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無聊得緊。」

    戴言正欲開口,杜鵑卻猛地抬起頭,呵呵笑了兩聲:「二小姐,您若缺說話兒的人,奴婢陪您就是!」

    「啪」地一聲。夏姝的巴掌扇在杜鵑臉上。留了個大紅手印子。

    戴言不由望了眼門口,心道夏湘怎麼還不出來,自己在這走又走不得。留在這裡看著這兩個女人爭執,真是煩躁!

    杜鵑被夏姝打蒙了,愣在那裡。

    夏姝貼過去,輕聲對杜鵑笑道:「你當母親寵著你。歡喜你,我就拿你沒轍。動不得你了?你覺得我夏姝從小到大怕過誰?」

    「怕誰?怕那個大小姐!」杜鵑回過神來,破罐破摔扔下這麼一句。

    夏姝正要發作,戴言卻輕笑出聲。

    主僕二人望向戴言,戴言握拳咳了兩聲。壓下笑:「大小姐向來寬厚,何需怕她?二小姐還是快回去罷,別讓姨奶奶等急了。大小姐進去也有一會兒了。估摸快要出來了。讓她撞見倒沒什麼,只怕老爺也跟著一起出來。」

    夏姝想了想。也著實忌憚夏安,便憤憤然跟著杜鵑朝趙姨娘住處去了。

    夏姝走了沒一會兒,夏湘便從夏安處推門出來了,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笑道:「父親,外頭還下著呢,別淋了雨。您好生歇在屋裡罷。等天再涼些,我那莊子生了地龍,就接父親去好好住上一陣子。」

    戴言離門口有七八步的距離,聽到夏湘的話,長舒了一口氣,看來事情還算順利。

    夏安送到門口,便聽了夏湘的話,沒有跟出來,站在門口好生囑咐了一陣子,才放夏湘去後罩房歇息。

    戴言朝夏安行了個禮,正要跟上夏湘,卻被夏安喚住。

    「你就是戴言?」

    夏湘看了眼夏安又看了眼戴言,問道:「父親叫他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只是想找他閒聊幾句。再者,他也不好隨便出入後罩房,不合規矩。你先去後罩房休息,或是去看望看望老太爺,這會兒,老爺子八成兒醒了……」夏安說話間看了看戴言,戴言一語不發,笑容恬然。

    是個心思沉穩的主兒。夏安心裡不由讚了一句。

    夏湘有些擔心:「父親,他是我的隨從,是我莊上的護院。」

    「我陪老爺說幾句話,你不用擔心。」戴言搶在頭裡勸了夏湘一句,隨後朝夏湘點了點頭,又望了眼天。

    巴葉盤旋而過,戴言是在告訴夏湘,若有危險,就打個響哨,讓巴葉報個信兒。

    夏湘點了點頭,示意戴言多加小心,輕輕一笑,表示自己也會小心,讓戴言放心。兩人一來一往間,笑容淺淡卻似心有靈犀。夏安看在眼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擔憂。

    等夏湘去了正房見老太爺,夏安將戴言迎入東廂。

    「坐,不用拘束。」夏安笑得客氣,又命人送了茶水。等下人都退了出去,夏安才抿了口茶水,細細問起夏湘的起居。

    戴言事無鉅細,一一回稟。

    「你跟湘兒……除了主僕的情分,該不會真如京都傳言那般,有什麼……不堪的腌臢事罷?」夏安忽然眉眼鋒利起來,盯死了戴言。

    戴言早知夏安會問起這事,便笑了,端端正正坐直了身子,鄭重其事地望著夏安,擲地有聲回道:「傳言如何我不管,我所在乎的……只是湘兒如何想,湘兒認為好的,自然是好,湘兒認為不好的,好也不好。」

    「放肆!」夏安一拍桌角,憤然道:「湘兒也是你叫得的?」

    戴言笑容不改:「湘兒覺得好便是好,湘兒讓我喊她湘

    兒,我便喊她湘兒。我是湘兒的護院,自然聽從湘兒的差遣和吩咐。」

    「好個膽大妄為的小子!看來京都傳言不假,你還真是狼子野心,覬覦上了我夏府的大小姐!」夏安氣的手都抖了。

    戴言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湘兒最難的時候,是您趕她去了莊上,湘兒好不容易折騰出個館子,可算衣食無憂了,您就同她斷絕了父女情分。如今,她順風順水,生意興隆,您就擺起父親的架勢來教訓我這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下人,您覺得……合適?」

    這一番話說的極其流暢,且沒有一絲針芒相對的味道,聽在耳中是說不出的柔和謙遜,可落在心頭卻字字誅心。

    夏安將杯子摜在地上,氣的渾身哆嗦:「真是翻了天了!」

    戴言也站起身,笑了笑:「老爺不必動怒,小心傷了身子。戴言希望您能明白,我戴言只聽從湘兒的吩咐,不會向其他任何人獻媚。其二,湘兒是個好女兒,聰明且孝順,萬望您能珍惜與她的情分。其三,若您對湘兒起了殺心……」說到這裡,他笑容放大,一字一頓道:「您儘管來試試!」

    夏安瞠目結舌,也不知是驚是怒,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戴言粗粗行了個禮便告退了。

    雨勢稍歇,戴言頂著小雨朝正房去了,半路卻遇到杜鵑撐著傘在一棵楊樹下來回踱步。等走近了,杜鵑也瞧見了戴言。

    她上前一步,將戴言拉到樹後。

    「你要去哪?」杜鵑眼角含春,媚的要滴出水來。

    「自然是去正房找大小姐,你怎麼等在這裡?可是姨奶奶找我有什麼事?」戴言實在是膩歪杜鵑這副煙視媚行的德性。

    杜鵑卻興味盎然:「姨奶奶找你能有什麼事兒?便是有事兒,也會交代我來知會你一聲兒便是。你隨我來,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兒,好好兒說說。」

    戴言沒說話,只笑著點點頭,跟杜鵑朝僻靜處去了。

    等夏湘出了正房,就見戴言從小樹林那邊兒走出來,衣著稍稍有些凌亂。戴言走近了,又瞧見杜鵑從小樹林匆匆跑出來,傘都忘了打,拎在手裡步履匆忙。

    夏湘不高興了!

    「……可別藉著探聽消息的借口……去偷腥!」夏湘一壁朝後罩房走去,一壁冷言冷語敲打身邊的戴言。

    戴言笑了笑:「杜鵑長得媚,我便是佔她些便宜又如何?反正我是男子,又不吃虧!」

    夏湘驀地停住腳步,一張小臉兒都氣白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戴言雙眸明亮,笑意愈勝:「我說我雖為男子,卻長得比姑娘還好看,若被她佔了便宜,自然是我吃虧。」

    夏湘「撲哧」笑出聲來,隨後問道:「那……你是沒被她佔到便宜嘍?」

    戴言垂頭笑道:「若被她佔了便宜,我這一身的功夫怕是白練了。」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後罩房。

    跨過月門,回到既眼熟又有些陌生的小院子。見院內空無一人,夏湘才問道:「父親與你說了什麼,你又同父親說了什麼?」

    戴言也未隱瞞,將事情明明白白說了一遍。

    夏湘抿嘴一笑,促狹地望著戴言笑道:「呦,沒瞧出來,咱們戴大人如今都敢跟御史大人叫板了,還真是勇氣可嘉啊!」

    「不是叫板,是恐嚇,提醒!」戴言倒是一臉嚴肅:「我不管你信不信得過夏安,我是不信任何人的。只要他敢動你,我斷不會手下留情。」

    夏湘嚇了一跳:「你還能殺了他不成?」

    「為什麼不行?」戴言瞇起眼睛,目光越發冰冷起來,凍得夏湘打了個寒顫。

    「當然不行!那是夏湘的父親!」夏湘脫口而出,等話一出口頓覺失言,一把摀住嘴巴,磕磕巴巴解釋道:「我是說,他是我父親,不能說殺就殺,嚇嚇他倒無妨,可別動真格兒的。只要讓他斷了壞心思便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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