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守候逍遙雲 文 / 籐蘿之夢
這段時間裡,銀河命人在門外的溝壑上建立了一架懸空的鎖鏈橋,然後放走了除被關在地獄之門裡的所有人,因為那些人暫時失去了所有的功力,所以必須要通過這架鎖鏈橋才能夠離開冥樓。
玄冥不失尊嚴的坐在書房的案桌旁,經過多日的休養,他臉上的疲倦之色已經全部褪盡。
冷漠的雙眸很快投向面前的銀河,問道「你,放了他們?」
銀河頓時低下了頭,回道:「是!」
「這倒失了你的個性!」憑玄冥對銀河的瞭解,他雖然不比自己殘暴嗜血,但也不是善良之人,不,應該說在冥樓裡,根本就沒有善良之人。
銀河依舊沒有抬頭,只語氣平淡的說:「屬下沒能阻止得了各大派入侵冥樓,又私自建造天橋放了他們,屬下甘願受罰!」
玄冥一隻手端著白玉茶杯,另一隻手拿著壺蓋輕輕刮著杯中殘留的茶葉,漫不經心地說道:「是本尊叫你看著辦的,至於你如何做當然由你說了算。只是本尊實屬好奇,你為何要這樣做?」
銀河慢慢抬起頭面向玄冥,在看到玄冥時不禁有種錯覺。這尊主的神態怎麼這樣像一個人?平時的他要麼一臉威嚴要麼一臉冷漠無情,何時有過這般肆意這般慵懶的舉動?
雖然好奇但也只是稍縱即逝,銀河立馬回道:「穆宮主說這些人只聽命於自己的主子,對於做什麼事他們沒有任何選擇。她說尊主的……」說到這裡銀河頓時一臉為難。
玄冥突然好奇的叫銀河說下去,他倒是想知道穆玲瓏到底都說了什麼?
「她說尊主身上的罪孽已經夠深,若屬下真心為尊主著想就應該放了那些人,以幫尊主減少身上的罪孽。」
玄冥頓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沒有想到穆玲瓏會說這些,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會關心他!
諾大的房間裡,穆玲瓏身著一件淡粉色紗裙,正坐在逍遙雲的身旁,慢慢的擦拭著他的臉頰。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是茶飯不思,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顧逍遙雲上。
每日都穿著淡粉色的紗裙,每日都梳著看似溫柔賢惠的髮式,發間也只插著逍遙雲送給她的琉璃髮簪。
這樣的裝扮他一定會很喜歡吧?穆玲瓏是這樣想的!
從他死去的那天開始,她一直守候在她床前,講述著他和她的故事。
直到玄冥突然間的闖入,她那沉寂的心立馬充滿了希望,忙一臉憧憬的對玄冥說道:「玄冥,你快看看,看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玄冥慢慢走了過來,將手搭在逍遙雲的脈搏處,微微皺了皺眉,然後看向穆玲瓏,沒有說話。
「玄冥,怎麼樣?你不是說血魄加冰魂煉成的丹藥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嗎?為什麼他吃下去這麼多天都沒有醒過來?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穆玲瓏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竟然失去了理智,只用雙手緊緊擒住玄冥的雙肩,不停地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
玄冥抬眸注視著穆玲瓏,說道:「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血魄加冰魂能夠令人起死回生!」
他只是偶然間在一本醫書上看到,用血魄的種子與冰魂同時煉成丹藥,再將其合二為一,會能令人起死回生,所以便尋來了血魄從不間斷的養殖。身為世上最強的用毒高手,他當然想要嘗試一下,看看究竟世間有沒有那令人起死回生的靈藥?倘若真的有那麼他便會毫無顧忌的將那顆靈藥餵給那個給他希望的小女孩,讓她可以繼續笑著活下去!」
穆玲瓏突然停止了動作,然後在一陣錯愕之後搖頭說道:「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他一定能夠醒過來的!」
看著穆玲瓏這個樣子,玄冥內心不由得萬般痛楚,「或許是因為母親因為救我用沾了藍霜的毒針射向血魄,而他卻被血魄不斷地吸食著,所以他的身體裡沾染了藍霜的毒性。也有可能是因為血魄與藍霜的毒性相剋,所以才失去了功效。」
當時穆玲瓏被血魄襲擊之時,倘若她及時發出七色玲瓏針,那也許就不會被血魄枝蔓纏住,逍遙雲更不會為了救她而忍受被吸食鮮血的痛苦而死去。她只是怕七色玲瓏針的毒性與血魄發生衝突,導致血魄失去了原有的功效,所以寧願被血魄吸食也沒有發出毒針,只想穆十七可以起死回生。卻不想竟然因此害了逍遙雲。
她那樣對他,而他卻兩次不顧性命相救於她……
此刻,逍遙雲正安靜的躺在床上,自他死後的這些天裡,穆玲瓏從來都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
玄冥來的時候,微微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她,還是一口未動,再這樣下去,她不是哭死就是餓死。不過好在他為他帶來了一個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她再重新振作起來。
漸漸地走了進來,玄冥微微開口說道:「你已經三天水米未進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餓死的!」知道穆玲瓏不會理會他,玄冥又說道:「你不是叫我幫你找尋穆十七的屍體嗎?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果真如玄冥所期盼的那般,穆玲瓏微微轉過臉,一臉探究的看著玄冥。玄冥見此,說道:「只要你把這些飯菜都吃了,我就帶你去見他!」
穆玲瓏停了一會兒,然後慢慢來到桌旁,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著碗裡的米飯。看她這幅樣子,玄冥的內心一片酸楚。
就這樣在玄冥的帶領下,穆玲瓏在一片荒蕪而又僻靜的地方,看到了穆十七的墳。只簡單用一塊木樁立了碑,上面用鮮血寫著「麒麟宮穆公子之墓。」
穆玲瓏只感到身子一軟,真個人便跌倒在穆十七的墳前,淚就這樣落了下來。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逍遙雲,失去了麒麟宮的所有姐妹,也失去了他……
明明知道麒麟宮將會有一場血雨腥風,他故意支開了她,以自己的生命結束了這場戰役。就像逍遙雲一樣,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與他在一起,卻還是為了她放棄了生命。
玄冥一點點走到她的身前,低聲問道:「看得出這座墳立的既簡單又匆忙,再看看上面的字,你認為會是何人將他埋在這裡的?」這裡如此僻靜遙遠,分明是有人不想穆十七被人發現。而這碑上寫著的署名,並沒有提到毒王聖手四個字。
被玄冥這一提醒,穆玲瓏再次朝那鮮紅的幾個血字看去,卻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她們全部慘死在麒麟宮的,每一個人的屍體,我都檢查過,不可能還有人活著!」雖然希望這是真的,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相信麒麟宮還有人活著,因為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玄冥慢慢地蹲下身來,雙手放在穆玲瓏肩上,放低語氣說道:「麒麟宮的人雖然不是我殺的,可我也親眼目睹過她們慘死後的樣子。可是,前不久銀河在杭州突然發現了一些形跡可疑之人,而根據他的推斷,那些人有可能就是麒麟宮的人!」
穆玲瓏急忙看向玄冥,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玄冥點點頭,穆玲瓏心中頓時思緒萬千。
回到冥樓之後,她便懇求玄冥把逍遙雲的屍體放在冰棺之中,因為那樣便可以永遠保存逍遙雲的屍體不會腐爛。正如前些日子她看到躺在冰棺裡的女孩兒般,雖然已經死去了十多年,可那小女孩看樣子還如剛剛死去般一個樣子。
玄冥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了穆玲瓏,既然這個小女孩再也醒不過來,倒不如,還不如讓她早日入土為安的好!讓她重新投胎做人,但願下一世,她可以平安幸福地長大。
穆玲瓏最後看了一眼冰棺裡的逍遙雲,然後方才凝聚內力,雙掌迅速向前揮出,逍遙雲的身影就這樣被蓋子遮擋住。
雲,我走了,等我到杭州把事情調查清楚後,就回來陪你還有十七,到時候,我們便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聚。雲,等著我!
美麗的身影就這樣飄然離去,望著那落寞的身影,玄冥心中滿是憐惜。但願她去了杭州以後,會重新振作起來,重新找回那個自信傲慢且又冷漠的麒麟宮宮主。
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想要陪同她一起去杭州,可是眼下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這,或許是他能夠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
荒蕪的空地上,兩匹快馬正不停地奔騰著。駕馬在前邊的邢烈不禁眉頭緊鎖,只不過是比衛顏晚了那麼一點,竟然被他拉出這麼遠!
雙腿用力夾住馬腹,頓時黑色的馬揚長而去,後面的藍鯨也頓時加快了速度。一路奔騰,終於在拐了兩個彎後看到了衛顏的夜風。
邢烈一陣欣喜之後,立刻下了馬,然後與藍鯨還有李菲兒大步朝夜風走去。很快便看到前面湖邊附近的一行人,在那一行人當中立馬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衛顏。
三人不禁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衛顏只冷漠的掃了一眼邢烈身邊的藍鯨與李菲兒,然後目光再次投向那一群人。
原本嚇得膽戰心驚的一群人在看到邢烈的時候,不由得為之一震,然後急忙開口喚道:「這不是殷教的邢火使嗎?」那些人不禁開始竊竊私語什麼。
見他們認識自己,邢烈不禁細細朝那些人打量起來,然後頓時驚訝的問道:「你們……你們不是上官世家和名劍山莊的人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見他們各個都是狼狽不堪有如從西北逃過來的難民般,邢烈頓時無比驚訝。再怎麼說他們也都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其中一個名劍山莊人突然說道:「邢火使有所不知,我們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拜玄冥所賜!」
「玄冥?」邢烈想了一下然後不由得問道:「前段時間聽聞名劍山莊、上官世家、十八門以及武林中的各大門派都去圍剿冥樓,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消息。難不成這其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人急忙回道:「我們本來都已經闖入了冥樓,破了所有的機關,雖說死傷人數多不勝多,可若是雙方動起手來冥樓未必會是我們的對手。可是,可是沒想到那個玄冥竟然耍了手段,不知怎麼的我們所有人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了毒。各大門派的掌門都被關進了地獄之門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我們也都被毒性吞噬受了嚴重的內傷。雖然後來被銀河解了身上的毒,可是內力還沒有恢復過來。」
衛顏淡漠的看向說話的男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有沒有看到雲教主?」衛顏才不管他們是如何逃出來的,之所以停止趕路就是想從他們口中打探教主的消息。
那人仔細的打量一下衛顏,然後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位是……」看他的氣質神態都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可是他們中的任何人都沒有見過他。所以才在他剛剛出現時,誤以為他是冥樓中來將他們趕盡殺絕之人。
邢烈掃了衛顏一眼,然後說道:「這位是我殷教的電使,也就是武林中人稱冷面流星的衛顏。」說到這裡,邢烈心中不禁有些納悶,這些人認識自己卻不認得這個聲名赫赫的衛顏。不過也難怪,畢竟衛顏這麼多年都在暗處,不認得他的樣子也算理所當然。
聽聞面前的男子就是冷面流星電使衛顏,那些人忙擺出一副崇拜的樣子。只見剛才說話的人立馬面向衛顏,一臉恭敬地樣子。
「原來是衛電使,在下是名劍山莊的林威,剛剛有什麼失禮之處還望衛電使不要見怪!」
衛顏依舊面容冷漠的看著林威,對於他的身份他當然早已知曉,雖然這些人中無人認得他,可是這裡的每一個人,他都十分瞭解。
見衛顏沒有說話,林威也沒有多想,早就聽聞這電使衛顏素來冷漠不愛講話,所以只略有哀傷的回道:「雲教主……他已經……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