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0暮鼓晨鐘 文 / 李四歎花
王伯當和夏子騰很快便小跑著回到了蘇游的身邊,蘇游看著他們臉上有些喜色,急問道,「想來是有什麼消息了?快說。」
王伯當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剛才的確有人五六百人衝向了碼頭,並對碼頭上屬於張家船行的中轉站進行了打砸。」
夏子騰馬上進行了補充,「船行留守在碼頭的人員並不多,他們看到見到來勢洶洶的人後便第一時間跑進城去了,目前並不知道是否出現了人員傷亡。」
「進城。」蘇游斬釘截鐵地說完這兩字,隨即舉步往半里之外的蘄縣城池走去。
此時太陽還未落山,蘄縣城門並未關閉,蘇游等人到得城門口時,從城門洞裡看向城內時,並沒感覺裡面上演過一場幾百人的追殺。
「請先出示貌閱。」守門的幾個將士看到蘇游等人鬼頭鬼腦地往城內看時,理所當然地伸手把他們攔了下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蘇游自然知道他們的辦公程序,出示了貌閱之後就是查看路引以及交城門稅了。
「本官是新任御史大夫兼東南經略使,這是我的內人,這是我的下屬。」蘇游此時憂心忡忡,也顧不得暴露身份,當即便把自己的命刺和腰牌出示給兩個上來收稅的士兵。
兩人哪見過這麼大的高官?當即便嚇得有些戰戰兢兢的,也不知站著好,還是跪著好了。
蘇游拉住他們,沉聲問道,「我聽說剛才有幾百人衝進了城中,他們都去了哪?現在什麼情況了?」
「那是半個時辰以前的事了,當時小的尚未換班」其中一個守衛戰戰兢兢地開口回答,第一時間卻是撇清自己的關係。
「好了,我不是追究你的責任,我問的是他們去了哪?你知道嗎?」蘇游當即打斷了他的自辯,如果他們一問三不知,蘇游也並不想多浪費時間。
「知道知道。聽說是因為張家船行的人打死了,苦主找來人報仇來著。張家船行的人得了風聲後便跑進了縣衙中,而那些人」剛才開口那守衛忙不迭地點了點頭,爾後喋喋不休地說道。
「得了,你該幹嘛幹嘛吧。」蘇游得知那些人去了縣衙後,拍了拍那守衛的肩膀便轉身離開了。
縣衙嘛,好找。一般都是在城北,那個房子蓋得最高,佔地面積最大的地方就是了。
蘇游轉身往縣衙去時,呂忠肅帶著一百來號人也到了城門口。
兩個守衛還沒明白什麼情況時,呂忠肅已是進了城門,隨即開口問他道,「蘇御史是不是進城了?我們是他的隨從。」
「他到衙門去了。」守衛聽呂忠肅等人是蘇游的人,繃緊了的心弦頓時放鬆了下來,隨後說道。
「多謝。」呂忠肅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領著一百來人迅速往衙門而去。
兩個守衛彷如做夢一般,待覺得這事有些不妥以後,呂忠肅早已去得遠了。
蘇游到得縣衙時,卻發現縣衙的大門正緊緊地關閉著,一看就知道這地方飽受了戰亂之苦。
「先生,怎麼辦?」王伯當顯然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種情形,這太陽都還沒下班呢!
「敲鼓吧。」蘇游無奈地說道。
「我來。」夏子薇顯然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敲響鳴冤鼓,這麼好的生**驗她怎會輕易錯過?所以說完她自告奮勇地說完這兩字時,也不等蘇游回答便逕自拿起了鼓槌。
剎那間,震天的「咚咚」之聲便響了起來,這聲音迅速蔓延開來,同樣無比公平地傳到了衙門的二堂。
縣令穆時這會還沒從剛才那些刁民衝擊衙門的驚慌中回過神來,此時聽鼓聲一響,竟差點讓手上的茶水灑了出來,於是賭氣道,「來人,去看看哪個不長眼的這時候還鳴冤。」
兩個衙役應了聲「喏」,滿臉鬱悶地打開了縣衙的大門。
兩個衙役看到還在擊鼓的夏子薇時,眼前不由得一亮,此時夏子薇雖然戴著紗冪,但看她的側身便能感覺她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子。
若是在平常,這樣的女子顯然不是他們當衙役的能搭得上話的,但現在顯然是個機會。
於是一人立馬拿起了官腔,喝問道,「何人擊鼓鳴冤?把狀紙拿來。」
說著話,兩個衙役不約而同地走向夏子薇,他們明面上是想搶下她手上的鼓槌,實際卻是想趁機吃豆腐,一人一隻鹹豬手明顯是向夏子薇的胸前襲去的。
王伯當便在夏子薇身邊,怎能放過這護花的機會?當即便伸出手來,一手抓了一個的衣領,頓時把兩人摜到地上。
兩人倒在地上之後才發現夏子薇身邊還有其他幾人,而最凶的莫過於剛才把他們兩一齊放到在地的王伯當,可惡的是,他還背著弓箭。
兩衙役雖然身手不行,但眼光總還是有的,他們知道自己在拳腳上佔不了便宜後便耍潑道,「你想幹嘛?信不信我告你襲擊官差?」
「喲呵,還挺有法律意識的啊。」蘇游笑著抓著其中一人的衣領把他拉了起來,又遞上一張名刺道,「告訴你們縣令,讓他趕緊滾出來迎接我們。」
「你是?」畢竟是形勢不如人強,被蘇游拉起的那個衙役低聲下氣地問道。
「本官是當朝三品御史大夫兼東南經略使,還不快去?」蘇游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隨即使得從不打臉小王子蘇游突然又發現了人生新的追求。
這一巴掌,是為他們剛才想要吃夏子薇的豆腐打的,更是因為當年他剛來到大隋的時候就受到了不良衙役的欺凌。——那一晚蘇游差點就被他們當奸細抓了起來,好在結果只是他們給他送了裝備。
兩個衙役跌跌撞撞地跑進了衙門,隨後便是穆縣令跌跌撞撞地迎了出來。
穆時一揖到地,中規中矩地向蘇遊行禮,「下官穆時迎接來遲,望蘇御史海涵。」
穆時年近五旬,頭髮已經斑白,因為剛才發生的時令他此時已是有些後遺症,又或許是因為穿得太少的緣故,不時還吸吸鼻涕,反正看起來就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蘇游看著他給自己行禮時,未免有些過意不去,再想起剛才出語讓他滾出來迎接自己之語,又不由得有些臉紅,於是趕緊虛扶了一下,沉聲道,「本官也是微服私訪,不知者不罪。」
聽說蘇游微服私訪,穆時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打起了鼓,試問哪個當官的不怕人查?
雖然這個時代的人還講究以「治國平天下」來贏得「身前身後名」,但更多的人卻發現了權利的好處,於是紛紛把名聲折現成了利益,貪墨之輩大有抬頭之勢。
「蘇御史請入內,只是衙門太小,若有招待不周之處,請」穆時鄭重其事地又對蘇遊行了一禮,隨即擺手請蘇游入內,但他一撇眼間,卻見街角處擁擠著百十人往這便匆匆而來。
穆時揉了揉老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匆匆而至的呂忠肅等人,心中卻悲哀地想到,「這些暴徒去而復返了嗎?」
「怎麼?」蘇游見他擺手請自己入內,卻愣在當地,於是下意識地轉頭,卻對上了呂忠肅的眼睛。
「蘇御史快入內,下官在此抵擋一陣。」穆時倒有些做下屬的覺悟,關鍵時刻也知「讓領導先走」。
他側身讓過蘇游,隨即也張開雙手攔住了呂忠肅等人,又忙不迭地讓兩個隨行的衙役頂住門。
呂忠肅卻沒有穆時想像中一樣衝擊衙門,而是好整以暇地抱拳而立,雙目卻很有誠意地望向蘇游。
蘇游看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穆縣令,雖還不知自己來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多少也算是了然了。
「穆縣令別慌,他是我的人。」蘇遊說完這話後,便往呂忠肅身邊走去。
穆時聽了蘇游之言,頓時鬆了口氣,他也不攔蘇游,只是不停地拍著胸口,一副差點就被你嚇死的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但蘇游此刻卻哪有功夫管這老傢伙?
「有事?」蘇游低聲問了起來。
呂忠肅點了點頭,隨即附耳對蘇游道,「我聽說他們剛才打死了三十多人,隨後便化整為零往南門而去了,我特意來此,是希望先生能大事化小」
「死了三十多人?」蘇游當時就驚呆了,這個時代也不知有沒有自己的任上事故死亡人數超過三十五人就降職調任的說法
「實在不行的話,老朽也不敢為難先生。」呂忠肅見蘇游猶豫,也知這人命關天的大事不是蘇游一句話就能了結的。
「你先別走。」蘇游拉住了欲要離去的呂忠肅,低聲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別人托你找我的?」
呂忠肅理所當然地說道,「自然是我的意思,我怎能將你的行蹤告訴別人?」
蘇游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都進城來了,就在這兒歇一宿吧,我不希望你和他們扯上關係。」
呂忠肅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蘇游,爾後說道,「我們去客棧打尖,希望盡早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蘇游揮了揮手,讓他們自去了。
看著呂忠肅帶著一幫手下如潮水般退去,穆縣令有些不解地問道,「他們這是?」
蘇游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剛才縣令不是說衙門太小嘛?我讓他們住客棧去了,我向你瞭解一下今天下午的情況,晚些也回客棧去。」
穆縣令導引著蘇游進入了縣衙的內堂,兩人分賓主落座後,來雁北王伯當等人都站在蘇游的身後。
穆縣令這才聲淚俱下地說起了下午所發生之事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