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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心歡喜 文 / 顧慕

    因謝琳琅有孕未出頭三個月,便也就只往娘家和舅家報了喜信兒。榮安侯府很快就送了東西來,由於侯府如今沒有正頭主母,謝晉打點人送來的多是些補品,倒是兩位姨奶奶——楊姨娘跟宛姨娘各送了些針線和小兒所用之物,玉府那裡暫時也沒送信兒過去,至於謝芳琅,謝琳琅也不指望著她能好心送東西來。

    提起謝芳琅,謝琳琅瞧著丫鬟們歸置東西,不由得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趙氏當初是如何教養女兒的,她就這一個親生的女兒,還是頭胎,嬌養些也是難免,但若為她好,也該教規矩明事理才對,但謝芳琅已經長到了十二歲,卻毫不懂人情道理。反倒是一直被趙氏搓揉著長大的謝秋琅,並沒有懦弱卑怯,而是個掌得起來的。謝芳琅的親事已經定下,若是平安侯府不願多等,即便不能圓房,想來明年也會迎娶,她這樣的性子,喜歡一個人或是憎惡一個人,都擺在臉上,雖不會主動陰謀去害人,卻也絲毫不會防人。

    不管趙氏曾待她如何,對謝芳琅,她還是盼著她日後出閣,見識多了,能長進一些。

    往襄國公府報喜的小廝也早就回來了,卻沒見襄國公府送東西來。謝琳琅擔心襄國公府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的陪嫁裡有一些原本就是襄國公府的老人兒,著人去打聽了,也沒打聽出什麼來。

    她如今倒是規律的很,午時正便準時犯困,因聽了太醫的話,不敢睡太多,醒來還會到院子裡略散散。早春裡,便是日頭正當中也不會覺得暴曬太過,碧桃卻小心非常,生怕曬久了日頭會犯頭暈。主僕兩個散了一會子,便就回了屋裡,剛才炕上坐下,便聽下人來報,說是衛夫人和衛大姑娘來了!

    怪道沒譴人送東西來,竟還親自跑了一趟。

    謝琳琅心中歡喜,忙站了起來,就要上外迎去。碧桃現今待她就像是捧個琉璃人兒似的,見她起來的快,唬了一跳,嚇得立刻過去扶住她。謝琳琅都覺得無奈,拿她沒法兒。

    衛夫人和衛長謹見進來時正看見謝琳琅站在門邊上,衛夫人忙上前道:「你這剛有了身孕,跑到這簷下來站著做什麼?還不快進去坐著。」

    謝琳琅笑道:「哪裡就那麼嬌弱了!你們都如此小心謹慎,倒弄得我緊張起來。」

    衛夫人還是一徑扶著她坐好,這才道:「頭三個月最是要緊的時候,萬不可大意了。」

    衛長謹掩著嘴笑道:「你可不知道,你如今就是個祖宗呢!祖母聽見你們府裡報喜信兒,連藥也不要喝了,立時就要過來!誰略勸一句,就拿鳩杖打誰,祖母那個鳩杖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把小墨打得嗷嗷直叫,我捂著肚子笑了半天,最後好容易才勸下來。」

    謝琳琅也抿嘴兒笑,「外祖母還吃著藥呢?身子可好些了?」

    衛夫人笑道:「說起這個,我心裡也鬆快了些,小墨神醫確實有些本事,他雖然說母親這病不能去根兒,如今卻也已經好了不少,每天陽光足的時候就在外頭走一走,雖還不可以久站,腿上倒也不常疼痛了。」說著一眼瞥見謝琳琅身上的束腰,忙道:「這個怎麼還束著呢,快解下來,雖說現在肚子不顯,小心些總是應該的,以後可不許再束了。」

    一發現了這個不妥當,立時就不放心起來,又把鄭媽媽叫來,把吃食和日常的注意事項又都囑咐了一遍,熏爐也都搬了出去。

    衛長謹笑道:「你瞧瞧我娘這樣兒,你如今可不就是個活祖宗麼!哥哥這兩天也要到京了,你就等再收幾塊兒好玉料罷!哥哥就跟玉料槓上了,送人東西,除了這個就拿不出別的什麼來!」

    衛夫人笑著瞪她一眼,「連你哥哥你也敢編派起來!」

    謝琳琅看著衛長謹,打趣她,「大表姐可見著阮世子了?大表姐覺得阮世子如何?」

    衛長謹臉上一紅,啐了她一口,扭頭不說話了。

    衛夫人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些,她只有這一個女兒,自是希望她能嫁個如意郎君,平安喜樂一生也就罷了。靖海侯和侯夫人都沒什麼說的,阮年性情雖粗糙些,品格兒卻是不錯,更要緊的是,是他主動提的親事,日後對衛長謹情份上應該錯不了。她唯一介懷的是阮年是個武將,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況且現今局勢不穩,也就更危險些。聖上又下旨意提前了婚期,雖說女兒的嫁妝她這些年一直在準備,但只一個月的時間,單喜服就難趕出來,唯一的一個女兒成親,竟如此倉促,她很難不介懷。

    不過這是聖上的旨意,是恩典,再不情願也不能說個不字,還要感恩戴德。

    謝琳琅見衛夫人神色並不十分開懷,一想到阮年下個月成親後馬上就要趕往西北,心中也有些鬱鬱。

    衛夫人不願再提此事,便換了話題,道:「如今見你跟王爺情好,我也就放心了,當初還怕你轉不過彎兒來,現在竟都好了。你們又有了孩兒,就一心一意的好好過。不過你有了身孕,難免有人懷了歪心思,咱們也不是小人之心,你府上還有側妃夫人,萬事小心也是應該的。你打小就聰慧,只別大意了才是。」

    這都是掏心窩子的話,謝琳琅鄭重的點點頭。

    幾個人說了半晌話,衛夫人倒底怕她乏累著,不到申正,也就準備回府了。

    謝琳琅送她們出去,剛到院子門兒,就見蕭慕急匆匆的大步走進來。

    幾乎是兩步並作一步,臉上鄭重其事的,一副緊張模樣。他身後跟著的墨煙差點兒就小跑了,他走得快,袍角翩翩,抬頭就瞧見謝琳琅在門上佇立,穿著蜜蠟黃通袖襖裙,髮髻上只右邊偏戴了一朵珍珠翠葉嵌的寶花,溫溫柔柔的衝他笑著。

    他竟怔了一怔,那一刻只覺得心中柔軟得不像話。

    衛夫人見他這樣急切,倒有些好笑,知道他是心中歡喜。瞧他看重謝琳琅與孩子,也感欣慰,攜衛長謹給他見了禮,他點點頭,「舅母不必多禮。」

    謝琳琅笑道:「舅母大表姐路上小心,等改日尋了空兒我去府上給外祖母請安。」

    衛夫人聞言忙道:「你就是不去,也沒人挑你這個禮,你月份輕,好生養著才是正經。」

    蕭慕在一旁立刻點頭道:「舅母說的是。」

    謝琳琅見他附和的倒快,只得笑著應是。

    等送走了兩人,蕭慕就扶著她問:「你感覺如何?可有不適當的地方?」

    謝琳琅抿嘴道:「沒有不適當,太醫也說了懷相很好,不必擔心。」見他額上覆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便道:「你慢些回來我又不會跑了,出了這麼些汗,再吹了風,仔細頭疼。」

    蕭慕道:「那些都是小事,如今什麼也比不上你要緊。」扶著她進了裡屋坐好,又道:「你想吃什麼?這就讓小廚房準備。」

    謝琳琅笑道:「這才剛用完午飯多久,有一盅烏雞湯已經燉上了,其它的都不必急。」

    蕭慕伸手在她小腹上輕輕摸了摸,想起今早之事還未與她說,便將西路營的事與她說明白,見她臉上現出驚愕,補充道:「這已經是幾天前的事,西北戰報快馬遞回也要四天時間,謝安琅四天前就從西北往回趕了,如今已經到了山西,再過兩日便能還京,他無事,你放心。」

    雖說無事,令人聽起來,也著實凶險。

    這一次是西路營中了埋伏,千人於山谷之中被巨石滾落下來埋於石下,只怕許多人早已肢首分離。想了想又道:「你之前不是著人打聽過祁弘錦,他也在右路營中。只不過祁家世代清流,如今在朝官職不高,與其他世家不能相比,不敢入宮哭鬧。」

    謝琳琅大驚失色,想起謝安琅曾說過祁弘錦也要往西北去的話,忙問:「成福郡主可知曉了?」

    蕭慕點點頭,「自然是知曉了。」又拿迎枕墊在她腰後,「你把身子繃那麼直做什麼,一會兒再腰酸。」然後喚墨煙進來,對他道:「把今天聽聞的嚴家之事再給王妃說一遍。」

    謝琳琅不由得詫異,「哪個嚴家?什麼事?」

    墨煙也機靈,見她如此問,立時道:「回王妃娘娘,這事兒原也不是咱們特意打聽的,只不過事情鬧得大,如今京裡大約也沒有不知道的了。嚴家雖說世代清流,都是靠讀書致仕,但這一代的嚴家老爺也是正六品的吏部主事,手裡握著些實權的,嚴大人共有兩個兒子,雖說都是嚴夫人嫡親生養,但兄弟兩個的脾性卻差到了天上地下去,嚴家大爺恭厚勤謹,中了進士,做了官,而嚴家二爺鎮日裡不學無術,若不是有老子跟兄長在上頭壓著,只怕家都能被他敗光了去。今天鬧了個全京城無人不知的小姐就是嚴二爺的嫡親女兒,在家裡不佔長不佔ど,大家都稱她八姑娘。」

    謝琳琅這才緩過神來,原來說的是成福郡主曾對她說起過的宅斗全才,與祁弘錦定了親事的那位嚴八姑娘。

    她知道這位姑娘不是個省事的,但是聽墨煙講完今天發生的事,她還是覺得過於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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