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情投意合 文 / 平房種
黎明，剛捲走夜色的黑紗，星星，還在眨著惺忪的睡眼，空裡沒有一絲風，空氣濕潤，夾帶著股股沁人肺腑的清香。谷部長與宋繼柳跨出八路軍一一五師部，在通東北軍五十七軍一一一師三三三旅部的大道上，急急地趕路的劉曼生接受了新的任務，心情十分興奮，思緒翩翩，腳步格外爽快。
羅首長談話雖然時間不長，但卻進一步點亮了他胸中的紅燈，磨利了鬥爭的矛頭，堅定了勝利的信心。他深信，只要按照黨中央和羅、陳等首長的指示精神辦事，緊密依靠群眾，不管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敵人，都會叫他們頭破血流、粉身碎骨！但他們時也深深地懂得，勝利不是可以輕易得來的。
正如大家所熟知的那樣：「革命的紅旗是鮮血染成的，勝利的花果要用汗水來澆灌。」「兵運」錯綜複雜的工作，更應該按中央和長江局的要求部署，積極、主動而又靈活地把各個階段、各個環節的工作切實做好。頑固派的反動口號已經喊了好久了，投降分子也被趕跑或抓到了。士兵要進一步動員，工作要進一步多大力度……
同行的繼柳心情也不平靜……
谷部長想起陳參謀長同他講的一段話：「大海的力量是無窮的，可是大海是由一滴滴水組成的，你們要把五十七軍成千上萬的士兵喚醒，同全國人民一起匯成一個抗日戰爭洶湧的大海，任何凶狠的侵略者也將被這個洪流所淹沒！」
太陽正南的時候，谷部長和繼柳來到了萬毅旅張文海住處。二人先後同張文海握了手，找地方坐下。
文海壓低聲音：「家裡叫我快回家。說心裡話，我是捨不得離開這裡的。不過也好，我順便把這裡的情況給家裡匯報一下！」
谷部長眼睛眺向窗外：「正在這節骨眼上，你卻要走……」
文海抑著依戀心情：「家裡的話不能不聽。我走後，你們要抓緊準備工作。但千萬別操之過急。李欣是山東派出後，來的最早的秘密黨員之一；我的意見，以後少讓他出頭露面。特委的工作你要好好地抓起來。要多通過常恩多去做工作。一旦事情不成功，你帶著常師長等人立刻逃往跟據地，李欣必須留下來。」
三三三旅三團三營，士兵們剛開過飯，坐在地鋪上閒聊。
一高個子士兵敲著破碗進來，向李大伸出一隻手：「連長，行個好，佈施一支煙吧!」
「煙？嘿，哪兒有呵！」李大翻了身上所有口，空空如也，「我自己都憋得慌呢！」
「媽個x的！」高大個子一丟破碗，「飯吃不飽，煙抽不上，這樣不死不活，不如當土匪去！」
李大：「你當土匪，我乾脆投奔八路去！」
王三一躍而起：「連長，你說話算數？」
李大：「誰要是瞎說就不是他親媽下的蛋！」
王三：「那我也給湊個數，還在你手下當個小排長。」
「怎麼排長還小呀？」眉間蘊藏著一團喜氣的常恩多和萬毅出現在門口。
王三：「喲。」地吸了一口冷氣，靈機一動，笑著道：「師長，咱們來這以後，伙食搞得太差了，天天都是霉地瓜干、爛蘿蔔頭，弟兄們熬得虛火上升，牙痛得不得了。剛才他們幾個合計著上哪搞一頓肉吃，解解饞。我趕緊說『還有我個小排長吶！』「呵！」常恩多和萬毅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原來你們要打牙祭，那還有我們吶？」
「哎！」萬毅歎了一聲，「咱們困守這裡，糧食緊張，吃肉更難，可是，聽那邊放回來的俘虜說，人家那邊一個星期還吃兩頓肉呢！」
「啊……」大個小兵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王三羨慕地：「萬旅長，這麼說，那邊的伙食比咱們強多了！」
「吃喝強點還是次要的。」常恩多聲音不大地，「主要的是氣難受，雖然趕走了大漢奸、大貪污犯繆澄流等人，可老蔣就是欠發軍餉。大家吃不好的原因就在這裡。」
高大個子插了一句，「那是委員長歧視我們。不把我們當人看。」
常恩多不置可否地：「咱們困守的是一片窮鄉僻壤地方。而人家那邊有老百姓的支持，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只要他們願意，想吃掉咱們的話，如同探囊取物一樣的輕而易舉！」
「這樣……」大個子小兵吃驚地說，「師長，旅長，這麼說，咱們只是人家板上的肉，愛怎麼吃就怎麼吃。依我說，咱們乾脆拉過去算了！」
「願望是不錯，」常恩多含笑地說，「是不是你聽人家說，那邊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你們這些小伙子，都還沒有成家，都想到那邊去『自由』一個！是吧？」
大家「哄」的一聲，都被逗得開懷大笑。
萬毅邊笑邊說：「你們接著聊，我們就不打擾大家休息了。」說著同常恩多一起向大家擺擺手走了。
銅鑼似的夕陽，依戀著大自然的美好，遲遲地倚在天邊，用柔和的蛋黃色的光輝，照耀著戰火中的黃海之濱，輕撫著萬毅旅旅部。
劉曼生、萬毅、李欣、曹建華、彭亮、吳龍發正在開會。
曼生：「常恩多的工作做通了。可現在起義有多大把握呢？」
萬毅沉思著：「除了我旅，另外常恩多有絕對把握的只有兩個團和旅直，加上師部執法隊，還有其他我們控制的幾個連隊頂多五六千人。」
李欣猶豫地說：「幾千人和幾萬人的起義性質是一樣的，但效果卻大為不同。要是能全軍起義的話，這才是最理想的！」
萬毅思考著說：「要想實現全軍起義，必須還要爭取一下才是。」
谷部長擔心地說：「可爭取孫胖子有把握嗎？」
「是呀！」萬毅不肯定地說，「有一點可以肯定，胖子同對蔣介石極已開始不滿了，另從目前處境來看，胖子旅除了投向八路，也別無出路，憑這兩條，我想我們可以試探試探他！」
谷部長思慮了一會：「可以！不過一下不要把老底托穿，以防萬一。另外，你最好和常恩多一起去找他。從探求五十七軍目前的出路人手，最好能讓他話先說出來！」
谷部長：「我們工委的意見，你們要首先從一致反蔣入手。從一致反蔣再到共同起義！沒有把握，千萬不能亮底牌！」
萬毅：「放心，我一定按黨的意思去做！好吧，我這就去約師長一同親往。」
五十七軍一一一師臨時籃球場。一籃球流星般地高飛起，落入籃圈。隨著一聲哨響，掌聲和喝彩聲響成一片。
人高馬大、精悍驍勇的常恩多，穿著短褲打著赤膊跑得滿身是汗。他不斷地吆喝，罵娘，惹得士兵哄然大笑，一個小衛兵穿過球場，奔向正要投籃的常恩多，指著場外，說：「報告師長，萬旅長來了。」
常恩多停住投籃，轉頭向場外看去。只見場外，萬毅遠遠地對常恩多領頓首微笑。
「你們接著打！」常恩多扔下球，跑到籃球下，抓起自己的上衣，擦了擦滿頭亮晶晶的掃汗珠，常恩多走去：「萬弟，有什麼新的情況嗎？」
萬毅指了指晴青朗的天空：「這幾天天氣晴暖，明天我想邀請你和弟我及孫胖子去打獵！」
「好呀！」常恩多高興之地大嚷，「難得萬弟有這樣的豪興，我一定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