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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軍令如山 文 / 平房種

    十月二十七日,日軍合圍留田,未逞。

    一日拂曉前,又在沂水以北的對崮峪對八路軍進行合圍,這時,朱瑞等人正被敵人包在這裡。朱瑞對仍然在身邊的李竹如說:「李秘書長,快帶『抗校』同志掩護非戰鬥人員向濱海方向衝!」

    「是!」李竹如接受任務後,向後一招手,「一隊向東,二隊向西,三隊向北,剩下的同志跟我衝!「衝啊……殺啊……」

    八路軍指戰員與日軍激戰竟日,斃傷敵人六百餘人,八路軍也傷亡三百餘人,日偽軍將集中強大兵力「掃蕩」併合圍南牆峪,省戰工會秘書長李竹如等英勇犧牲,山東軍區副政委黎玉在突圍時負傷。

    一會工夫,敵人的先頭部隊,在朱瑞的視線中顯現出來。這時,朱瑞的心裡,比在深山打獵突然發現了獵物還要沉著。講實情,目下的敵人,是正以最大的速度風快地前進著。

    可是,我們八路軍戰士們的心情,和他們的領導人朱瑞的心情一樣,卻覺著敵人就像爬行一樣,走得太慢了!因為這些小老虎似的戰士們,盼望打仗真是如饑似渴,恨不能讓敵人一下子就來到自己的近前,好跟他們痛痛快快地拚上一場!

    敵我的距離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縮小著。

    不多時,敵人的隊形,已看得清清楚楚了。

    只見,上萬多號敵人,擺成一溜長蛇陣,明火執仗地向山東軍區而來!看敵人的來勢,不像要來個包圍戰,而像是要來個挖心戰—一順著街筒子直插街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個中心開花,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朱瑞觀望著,思索著,覺著敵人採取這種戰術是有可能的。

    第一個根據是:這些天來,鬼子大頭目見偽軍們天天出去跑,天天放空回,光打雷不下雨,一直找不到山東軍區首腦,勃然大怒了。於是,偽軍頭子等漢奸頭子們,叫到他的隊司令部,大罵一通,狠訓一頓,爾後,便親自帶領著他的日本大隊和偽軍們一起出發了,這些情況,朱瑞通過我們的地下工作人員都已瞭解到了;

    第二個根據是:從前偽軍們出來「掃蕩」,都是採取「拉網」戰術,而又一直沒有奏效!這回鬼子大頭目來個獨出心裁,花樣翻新,搞個挖心戰,也是有可能的;

    第三個根據是:敵人人多勢眾,武器優良,他們憑借這些有利條件也有可能敢於冒險的;

    第四個根據是:從日照、臨沂、沂水出發突襲南牆峪不成,取捷徑而進是不用路過崮峪的。他們既然故意先到蛟龍停留,又轉道撲向崮峪,顯然是用的聲東擊西之計。

    敵人既然先來了個聲東擊西,繼而再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挖心戰,這是完全合乎邏輯的……朱瑞越想越高興。因為敵人這樣的戰法,這樣的隊形,對我們打伏擊太有利了。他心中這樣想著,又見同志們也都大喜過望。

    此時,同志們正在緊緊扣住扳機,握著手榴彈,首長一聲令下,準備給敵人一個出其不意的重大殺傷!

    時間,在焦急中一分一秒地緩慢地流逝著。

    敵人,在霧海裡一步一步地向這邊靠近著。

    又過了一陣。敵人的先頭部隊,已進入了朱瑞手下的有效射程。到這時,屏住呼吸的戰土們,身子全像僵住了似的,一絲不動,只是渾身的血液流得更快了。一顆顆鮮紅火熱的心,也正按照統一的節奏跳動著,就像共著一條血管似的。也許是由於太興奮的緣故吧?這時同志們那顆彭呀彭地跳動著的心,幾乎快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

    在殺李竹如的仇人來到了面前的時刻,在馬上就要殺敵立功報答人民的時刻,在即將把黨和**的偉大戰鬥號召付諸行動的時刻,我們這些人民的子弟兵,我們這些苦大仇深的孩子們,我們這些用**思想武裝起來的革命戰士,誰能不想起英勇就義、壯烈犧牲的戰友?誰能不想起屈死的爹娘和階級弟兄?誰能不想起把自己救出苦海、火坑的***、**?誰能不想起敵人所欠下的一筆又一筆的血債?

    這一切,在每個戰士的心頭上,燃起了一團團仇恨的怒焰,凝聚成一股股無畏的力量。仇恨結成的勇氣,氣憤產生的力量,使得戰士們面對著這一群其勢洶洶的敵人,信心百倍,勇氣十足!

    他們等待著,等待著,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朱書記那開槍的命令。身為指揮員的朱瑞,他的心裡完全知道,他自己率領的這伙戰士,跟我們八路軍的所有戰士一樣,當敵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的時候,要他們衝鋒陷陣是愉快的、容易的,而要他們忍耐,哪怕是忍耐一分鐘、一秒鐘,對戰士們來說也是痛苦的,對指揮員來說也是困難的!

    可是,他並沒有迎合著戰士們的心願立即發佈開火的命令!

    他在幹什麼?他在沉思著!

    在山東軍區戰士們的心目中,不管敵人的人馬多麼多,武器多麼好,我們也一定能夠擊敗他們。戰士們這種觀點,是黨給予他們的,是首長們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戰鬥實踐給予他們的。

    現在,朱瑞是怎樣看待這面前的敵人的呢?只見他在緊張地沉思著!

    這時節,在戰士們的戚覺中,時間行進得太慢了,一秒比一天還要難熬。他們把仇恨全凝聚在槍口上,心情如饑似渴,臉色憋得通紅,兩隻鼻翅兒掮動著,一對眉毛擰成了一條繩,握槍的手心裡都滲出汗來了。

    溝裡很靜,很靜,靜得使人的耳朵裡發出了各種各樣若有若無的聲音!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戰土們久久等待的命令,終於發佈了:「撤退!」

    這命令,聲音很低,很低。戰士們有的聽見了,有的雖沒有聽見,但也感覺到了。此刻,驚呆了的戰士們,大都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們的領導人——這位發佈「撤退」命令的朱瑞。

    伏擊陣地上,籠罩著令人呼級困難的悶氣。這悶氣,掩蓋著戰士們的失望和不滿。

    戰士們雖然沒人說出半句話,可是他們通過自己的眼把要說的話告訴給了書記同志。朱瑞向戰士們掃視一眼,將人們潛藏在眼神中的不滿情緒統統收撿過來以後,再次重申了他的命令:「順山溝東撤!」

    你說同志們該是多著急呀?而且朱瑞也知道,同志們想打仗都要想成病了!但是,目前的境況下不容許他作任何解釋,就連發佈命令,也只能是簡潔的,迅速的。緊接著「順山溝東撒」的命令之後,他又跟上這麼一句:執行!

    戰士們面對著這不符合自己心願的命令,心裡都急壞了!有的象渾身起了風疙瘩,癢得撐不住勁兒,用手搓著大胯。有的在嘟嘟嚷嚷發牢騷:「敵人來到眼皮底下了,為什麼不讓打?真不明白!」

    不通歸不通,著急歸著急,執行命令歸執行命令。這就是我們***所領導的隊伍的特點之一。我們同志們那種「一切行動聽指揮」的鐵的紀律,現在已經充分地表現出來了——你瞧!那些揣著失望心理和不滿情緒的同志們,這不全都提著槍、貓著腰、一個緊跟一個地向北撤去了嗎!

    朱瑞走在遭溝裡,眼裡著一個又一個的戰士們。他,只見,那些往日裡都賽過小老虎的小伙子,如今全噘著個嘴,帶著咕咕噥噥的聲音從他的身邊擦過去。

    這當兒,他不由得想起了同志們在討論問題時敢於發表自己的見解的場面,想起了在平時同志們敢於跟他爭辯的情景,心裡一陣高興,不由得話在心裡說:「我們的黨有了這樣既懂得**又懂得紀律的同志,世一界上還有什麼樣的敵人不能戰勝?」

    朱瑞在撤退的過程中,走著走著落在了隊伍的後頭,他是故意落在後頭的。而且每次撤退都是如此,這已成了戰士們人人皆知的老習慣。不過,走在隊伍後頭的,也並不是只有朱瑞一個人。在他的身邊,還有警衛員和通信員。他們,正在保護著自已的首長。

    朱瑞走著走著,忽然一側身向一參謀低語了幾句,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只見參謀點點頭「恩」了一聲,飛起雙腿朝前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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