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7.心底的聲音（二） 文 / 安意淼
「她可能會死。」這句話，是想蕭翎說出口的，他都都在害怕這個事情不是嗎？「所以，如果她能活下來，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情吧！」
慕冷天沒有辦法回答他，他不想要放開顧心然的手，他說出口的話，做過的承諾，都可以因為她而改變，他不介意做一個食言而肥的人，真的不介意。
蕭翎見他不說話，只覺得氣悶。「不過，我們一直都是敵人不是嗎？不管如何，我都會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的！圍」
在一系列的檢查之後，手術就定在第二天，顧心然很安靜，她不吵不鬧，似乎已經認準了這個結果，大家都陪在醫院裡，不希望她是孤單的一個人。
這個時候的她，的確需要朋友的陪伴。
張佳寧也從北京趕了過來，她什麼也沒有問，看到慕冷天那個樣子，她不忍心再去問別的，她始終都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慕冷天不會這麼做，她是相信慕冷天的。
兩個女人在外面，每人點燃了一根煙，在心煩的時候，抽一根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因為顧心然對煙味過敏，她們抽完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外面等待身上的味道的消散。
「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我比誰都希望他倆能好好的，我沒能得到的幸福，我希望他們能得到，結果呢？卻成了這個樣子！羿」
蘇檸檬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她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她們自己沒有實現的，總是希望在別人的身上能實現。
所以，才那麼習慣顧心然的吧！
慕冷天沒有在病房裡，他一直坐在病床外面的椅子上，因為她不想見到他，所以，他只能在外面守候，張佳寧回來之後，坐在了他的身邊。「你沒事吧？」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很白癡，他怎麼可能沒事啊！他甚至比然然還要難過！他怎麼可能沒事呢？但是，除了這句，她還能如何問？問原因嗎？他既然不想說，她也懶得去問了。
總歸是不好的原因，所以才做這樣的決定，知道不知道，其實壓根沒有那麼重要。
慕冷天搖了搖頭。「不好，我很不好，我很擔心！我甚至是害怕的！我害怕會失去她！」
見他這樣，張佳寧抓住了他的手。「不會有事的，然然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她不會有事的，我們大家都陪在她的身邊呢？」
慕冷天點點頭，他也必須這麼相信才可以。
雖然有危險，但是那不到百分之五的危險，一定不會發生在然然的身上的！她已經都悲慘的了，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在她的身上了。
張佳寧進了病房，顧心然是醒著的。
「寧姐……」
看到她，她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剛剛燒成灰燼的心，彷彿又看到了希望。「你幫幫我，你給他說，這個孩子，我自己會負責，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負責！我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她已經把自己放到了最卑微的位置了，難道還不行嗎？
說真的，張佳寧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害怕看到她那麼絕望的樣子，她抱住了她。
「然然，別胡思亂想了，明天就要手術了，你這個樣子，不行！放輕鬆一點，這個孩子，咱不要了，好嗎？」
每個人都這麼對她說，每個人都是這麼對她說的，他們都不要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不是在她們的肚子裡，她們感受不到她的疼惜。她們感受不到她的心痛。
「我知道了！」
她頓時安靜了下來，命中注定嗎？認識了慕冷天，這一切，就已經是命中注定了的！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一點也沒有的！呵呵呵……
「你們回去休息吧！醫院裡有這麼多人陪我，我怎麼可能休息得好！」她開始拒絕別人的關心，這些關心，不是她想要的，她一點也不想要。
張佳寧抓住了她的手。
「然然……」
「我真的沒事！你們都要我接受，那我也只能接受了，高級護士在這裡照顧我，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醫院不是一個好地方，我不喜歡，你們也不會喜歡的，快回去吧！你從北京飛過來，也累了！」
「寧姐，不要讓我為你們擔心，你們回去休息吧！你們在這裡，我的負擔真的很重！」
張佳寧只能出去，她是在排斥她，這個時候的她，對於她們，都是排斥的吧！這是肯定的了！她一個人在堅持著，別的人，都站在了慕冷天的這邊，她一定覺得很無助。
「她希望我們回去休息！」
「行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慕冷天點點頭。「她不喜歡麻煩別人，你們一直在這裡
，她也不能好好的休息！」
「慕，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裡陪她！」
慕冷天搖頭。「你們都回去休息，我會留在這裡，她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幾個人最後還是被送了回去，慕冷天一旦做了決定，根本就不會更改，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沒有人能改變她的想法。
顧心然知道他在外面，他不會離開的吧！他是怕她跑掉了嗎？為了打掉這個孩子，他還真的是不予餘力啊！
真不明白，他的心腸為什麼會這麼歹毒？
她甚至惡毒的想，要是這個時候，他死掉的話，就沒有人再逼她了吧？
只是，那些，也只不過是她自己的想像而已，根本不可能成為現實。
慕冷天坐在外面，像是一個傻子一樣，一步也不曾離開，這裡有高級護士，這裡大熊訓練出來的保安，他可以不留在這裡的，但是，他就是不願意離開。
他就是願意在這裡陪著她。
想要這樣，一直一直的陪伴下去。
在護士睡著了之後，顧心然從床上下來，她打開了窗戶，這裡是三樓，要是從這裡跳下去的話，她和孩子都會沒命的。
她閉上了眼，她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磨滅了。
最後，她只能走前門。
才一打開門，果然看到了慕冷天，她沒有硬闖，而是在他的身邊坐下。
「慕冷天，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愛你！」她想要做最後的努力。「
或許一開始，只不過是一個錯誤而已，但是漸漸的，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愛到我自己都無法收拾的地步……」
她的語調很慢很慢。
像是在述說著別人的事情。
慕冷天的心，更涼了。
如果她不曾愛過他，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吧！在他最殘忍的時候，她對著他說這些事，她是想要保住這個孩子，但是，他也相信，她是真的愛他。
她不是一個會撒謊的女孩。
「你知道的，即使我知道了你愛我，這個孩子，還是必須打掉！」
這樣的表白，如果是在別的時候，他會高興的，可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只是更加的難過，不是懷疑，而是無力。
他的話的還沒有說完，她的臉色已經是煞白。
他那麼殘忍。
「以後不會了，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你了！我會用我的一輩子來恨你！」
她起身，他抓住了她的手。
「恨我嗎？你以為我會在意？」
顧心然甚至連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怎麼可以這個樣子？還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她？
是啊！他本來就不在意。
他從來都不在意她的愛。
她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她一定要弄得他身敗名裂，用這個，來祭奠她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慕冷天，恭喜你，你又多了一個敵人，我一定會睜大眼睛看著你！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向失敗！」
不知道到底有多恨。
只知道，終其這一生，她都要與他為敵。
「進去休息吧！我不會進去的，我會一直在外面守著你！」
看到她充滿了鬥志，他才稍微放心一些，只要有這樣的鬥志，在手術的時候，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氣不是嗎？他想要看到她好好的走出這家醫院。
躺在手術台上，在打麻醉之前，她的嘴角，一直都有一抹怪異的笑。
「別緊張，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不會有事的！」主治醫生是一個外國的醫生，顧心然心想，不過是打個孩子而已，還找了專家來，他是多麼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啊！
打了麻醉劑之後，她已經沒有了知覺，只是陷入了一個好深好深的夢裡，夢裡，她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有一個深愛她的丈夫，他們在一起，是那麼的幸福快樂。
她看不見那個男人的臉，可是在他
的身邊，她是那麼的安心。
她想，那樣的自己，才是最幸福的吧！
「什麼？」
「大出血……因為顧小姐是特殊血型，現在正在聯繫本市內的血型人！」護士很冷靜，但是手術室外的人，卻一個一個面如死灰。
「我和她是同血型，抽我的吧！」
他們一起做過體檢，他們的血型是一樣的。
「好吧！你跟我來最最後的檢查！」
一系列的變故，讓大家目瞪口呆。
慕冷天被送進了手術室，一塊簾子隔開了兩個人，血不斷的從他的身體裡，抽到她的身體裡。
「怎麼辦？呼吸停止了？」
聽到這樣的話，慕冷天一下子從病床上跳了起來。「不可能的，她是我的女人，我不許她死，她就不準死。」
「顧心然，不許死，聽到沒有？你不是還要恨我一輩子嗎？你不是還要看我很淒慘的孩子嗎？你要是死了的話，我會回到林瀟的身邊，我會很幸福的過日子，而你的孩子，白死了，沒有人會記得你們！」
「所以，你給我醒來，你不是還要報仇嗎？我給你報仇的機會？你給我醒來，聽到沒有？」
「慕，你別這樣，我們還在搶救！」
「有呼吸了！」
護士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這就是意志力嗎？她是有多麼的恨這個男人啊？恨到為了要報復，竟然有這麼大的生命力。
搶救還在繼續。
慕冷天被安排躺了回去，血，還在繼續輸，他緊緊的抓著她的手。
他不允許她出事，絕對不允許。
一場手術，做了十三個小時，被推出來的時候，慕冷天的臉，比顧心然的還要白。
「慕，別擔心了，她沒事了，她已經沒事了！」
雖然一台手術，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但是，最後，她沒事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慕冷天點點頭。
他想，她這輩子，肯定是恨透了他的，因為，除了這個孩子，她再也不會有別的孩子了，就算懷孕，也太危險，他不會讓她去冒險。
顧心然，所以，你就恨我一輩子吧！
我願意給你恨一輩子！
顧心然清醒之後，又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只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她沒有力氣坐起來。
大家都在病房裡，他們都在這裡陪她。
只是，有這麼過人關心她，她只是更加難過而已，因為，她的孩子，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你們走吧！我沒事了！」
她的聲音好冷好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她是認真的。
「我不需要關心，我只想要一個人，所以，請你們離開好嗎？我真的只想要一個人而已！」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關係，她想要默默的祭奠一下她的孩子，難道也不可以嗎？
張佳寧搖頭。
「然然，你別這樣，孩子已經沒了，但是你還是好好的啊！你還要繼續生活下去，你的生活還要繼續啊！」
顧心然偏開了頭。
她們說的都是對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不到繼續快樂的活下去，這樣，也不可以嗎？
她只是做不到而已，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逼她呢？
蘇檸檬搖頭。「佳寧，我們走吧！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她需要休息！」
大伙走了出去，顧心然的眼淚，立刻掉了出來。
「寧姐檸檬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只是……」她只是什麼呢？她只不過是在遷怒而已嗎？難道因為她的心情不好，就可以遷怒了嗎？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糟糕透了。
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在孩子打掉之後，他終
於放心了，所以，也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呢？她不是一直想要這樣的結果嗎？終於，再也沒有任何的牽扯了不是嗎？
可是，心為什麼還會痛呢？心怎麼可以還要為那個男人而痛，他奪走了屬於她最重要的東西，他怎麼還可以去在意這個人呢？
不可以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是她的敵人，他應該恨他才是不是嗎？她會整理好一切的，她一定可以整理好這一切的。
而慕冷天來的時候，正好是她再一次的昏睡過去的時候，輸了那麼多的血，他一直躺在病床上，沒有動，他必須照顧好自己，才可以來照顧她。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也是悄悄來的，醫生根本不知道他來了這裡。
太好了，他第一次這麼的感謝上天，謝謝她還活著。
他抓著她的手，根本不願意鬆開，真的，這輩子，他都不願意鬆開她的手，他想要一直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然然，謝謝！謝謝你！謝謝你再一次的來到了我的身邊！」不管以前答應過他什麼，他只想要遵守這一點。
他本來就是一個卑鄙的人，他沒有必要去裝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他只需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
見她即使在睡夢中也在皺眉，飽滿的指腹輕輕的撫平了她的額頭。「不要怕，你什麼都不用害怕，因為我還在你的身邊！」
即使沒有了孩子，她也是他最愛的女人，這一點，根本不會改變，所以，她只需要大步的往前走就可以了，他會一直在她的身邊的。
不管需要付出什麼。
夜晚，接到了父親的電話，會接到父親的電話，他一點也不意外，他已經開始對林家出手了，父親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的。
「你決定了？」
他這個兒子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這個做父親的很少操心，所以，只要他做下了決定，他就會支持，這一次打電話，也不是要責怪什麼，只是確定一下而已。
「嗯！」慕冷天也沒有做任何的解釋，他的父親，會無條件的站在他這邊的，因為他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瞭解他。
「嗯，我知道了，對了，你媽媽一直關心你和然然的事，你們最近怎麼樣了？雖然你們離婚了，但是你媽媽還是很喜歡然然的，有時間的話，帶她回來看看你媽吧！」
這個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男人，對他的女人卻是非常的好。
這或許是慕家的傳統吧！
慕家的男人沒有離婚的，而慕冷天，的確是第一個。
「好，我知道了！」
他沒有反對，他知道他不會反對的，他看人一向很準，兒子對於然然絕對不是無心，他自己的兒子，他最是知道了，這也是他最驕傲的事情之一。
「掛了！」
慕冷天掛了電話，整個人貼在了牆壁上，暫時，他不能帶然然去見母親了，因為然然不會想去，不是因為母親的緣故，而是因為他。
不過，這個媳婦，是跑不掉的。
即使他們已經離婚了，但是在他的心裡，他依然認定了她是他慕冷天的媳婦，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顧心然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慕冷天在她的床頭睡著的樣子，她安靜的看著他，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不是嗎？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寧靜的機會了，因為，她要做的事情，是會讓他後悔的事情。
或許是太累了，被人這麼盯著，他也依然是睡著的，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天已經亮了，陽光照了進來。
人們都說，陽光代表的是希望，她卻是感受不到一點的希望，只是，她不會尋死，她這條命，還要活著，看到他痛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