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3第643章 打擾了?(2) 文 / 寫噫
何其進情急之下,已經顧不上措辭了,話說得有幾分重。
顧博堯權衡片刻,應是默許了。
低著頭,皺紋橫生的眼角,竟有幾滴渾濁的淚。
「你把電話給薄染,我有話要親自對她說。」
何其進一愣,半晌沒接話。
醫院走廊那端,同樣鬧得不可開交,他皺了皺眉:「薄小姐也受傷了,暫時可能不太方便。」
顧博堯本能的一凜:「你說清楚,淮安到底怎麼傷的?」
何其進歎了口氣,實話實說:「那些暴民本來是要圍攻薄小姐的,顧少一趕到,就不要命的衝進去,把薄小姐抱起來,那些原本衝著薄小姐去的,都打到了顧少身上。」
聽完,顧博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難道這就是報應?
他讓薄染去,就是害怕淮安親自去會受傷,如果薄染有個三長兩短,也正好絕了淮安對她的心思,如果薄染能活著回來,把這件事辦好,那就說明這個女人的能力足夠做他顧家的兒媳婦,他也不打算阻攔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結果淮安還是追了去,為了保護薄染而受傷。繞了一大圈,還是沒能躲過他開始最擔心的事!
他以為自己的肝癌已經是報應了,難道還不夠,還要報在自己兒子身上!
*
醫院走廊這頭,鬧得厲害。
薄染一身血污,醫生護士都勸她也去檢查一下,接受治療。薄染死死摳著牆壁就是不肯走,非要親眼看著顧淮安脫離生命危險才肯走。
連裴錦年都勸不動她,而事故過後,需要處理的爛攤子還擺在那。
他剛才在車上已承諾由裴氏承擔不足的賠償金額,所以原先薄染負責的撫恤事務自然而然的落到裴錦年肩上。再加上省委書記是饒起雲千里迢迢從省委請過來的,裴錦年也不能怠慢了,該謝的,該交待的,都得交待清楚。
還有饒起雲那兩名保鏢也受了不少皮外傷……
一切都亂成一團,聽到薄染聲聲叫著「淮安」,他的心裡煩透了。
一走廊的人陪薄染生生耗了四五個小時,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宣佈顧淮安脫離生命危險,她才終於鬆開摳著牆壁的手。
五根纖纖指甲都斷了,她像是突然被抽空力氣,豁的一下癱坐在地。
裴錦年使了個眼色,馬上有醫生護士把她抬起來,帶到旁邊病房,這次,薄染沒有再掙扎。
很快,林銳也趕到y城,協助裴錦年開始進行後續的撫恤工作。
裴錦年就坐在醫院走廊上,一隻腿敲在另一隻的膝蓋上,手裡夾著鋼筆,腿上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是一百多戶家庭的具體資料。
自從裴錦年從裴氏卸任後,林銳已經好久沒見他這樣凝神工作的狀態。
也不敢多問,默默把該做的做好,隨傳隨到。
一個晚上,裴錦年徹夜未睡,草擬出新的撫恤方案。
和原先一刀切,每戶都是一百萬的賠償方案不同,裴錦年要來了113戶遇難家庭的詳細資料,根據家庭成員的需求,每一戶都制定出不同的撫恤方案,並讓林銳親自去和遇難者家庭成員交流,務必使他們都滿意後,才交付給政府府施行。
該擔負子女教育金的就出教育金,該養老的就養老,確實家中婦孺過多失去生產力的,適當多補貼一些,而有手有腳有勞作能力,但賦閒在家的,由裴氏人力資源部根據個人情況安排就業。
其中一個二本畢業的遇難者子女,得知就業還沒著落,直接被安排到了江城裴氏集團總部上班。這個個例一經報道,不僅y城人民爭相傳播,連網民也羨慕不已。
關於礦難的民憤,似乎一天天消減下去。
另一邊,病房。
顧淮安脫離了手術麻醉,腰上,背上,頭上,都用紗布層層裹著,給他做手術的醫生說,他身上大大小小,共計十一處傷口,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醫生每說一句,薄染的心就疼一遍。
她在病房醒來後,就強烈要求退房,讓人在顧淮安的病房加了張床,要親自照顧他。
何其進也默許了,院方只好照辦。
顧淮安昏睡才幾天,薄染的手法已經快要比小護士還熟練了。
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他的瞳反,替他量體溫,自己洗漱完,就打來溫水,用濕毛巾一遍遍為他擦拭手臂四肢。
昏迷期間他無法進食,只能靠輸液葡萄糖補充能量,薄染就一直守在旁邊,隨時調節輸液速度快慢,冬季天干,缺水可能導致嘴唇脫皮開裂,又不能直接餵水,醫生囑咐她每隔幾小時就用棉簽蘸溫水為他濕潤唇部,連夜裡也不例外。
為此,薄染還專門設了鬧鈴,每天半夜爬起來兩遍。
因為薄染每天和淮安睡在同一個病房,醫院的小護士都以為他們是情侶,每天來查房,總關切的問:「薄小姐,男朋友今天好些沒?」
薄染也不否認,只是沉默的做好自己該做的。
這一切,何其進自然看在眼裡,一五一十的都向身在江城的顧博堯轉告了。
這天,何其進接完市長電話,直接遞到薄染面前:「顧市長要和你說話。」
薄染愣了愣,看了看床上安靜睡著的顧淮安,又看了看面前亮著的手機,接過。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薄染也不知該說什麼。她把人家的寶貝兒子害成這樣。
也許是經歷了太多大起大落,顧博堯的聲音顯得寬容滄桑:「不關你的事,這是意外。或者說,這是我的報應。」
「……」薄染微愣,抬起頭時,何其進已經走遠。
顧博堯頓了頓,又說:「這次撫恤工作能順利完成,你功勞很大。淮安在那邊,還需要你多加照顧。」
薄染點點頭:「淮安是因我而受傷的,我一定會負責到他恢復健康。」
「我相信你。小染,你這次幫我們顧家渡過難關,也算是我們顧家的恩人了,你和淮安的事……我不反對了。淮安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希望你也別辜負了他對你的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