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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2 左手和右手 文 / 雛禾

    柴郡主大為不甘心,大聲跟楊琪理論起來,「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給七郎推卸責任嗎,就因為他那一槍,宗寶差點兒丟掉性命!他明明看見我們在亭子裡練字,就不能到別處去練習槍法嗎!」

    「那我倒要問問郡主了,你為什麼不帶宗寶到書房裡去練字?你大概也知道我七哥經常在這個院子裡練習槍法吧,自己沒有防患未然,就不用總把錯推到旁人頭上!」楊琪與柴郡主據理力爭。

    見柴郡主與楊琪吵的面紅耳赤,二娘趕緊站出來當和事老,「好啦好啦,都是一家子人,別總是怪來怪去的。八妹……八郎啊,你六嫂可是郡主,你可不能這樣子跟郡主沒大沒小。」

    楊琪雙臂環在胸前,冷嘲熱諷起來,「是啊,她是郡主,所以咱們這一家子都得處處忍讓著她。反正我就這麼沒大沒小了,算是冒犯郡主了,我是不是也有錯啊?那好哇,走,七哥,我跟你一起罰跪祠堂去!」

    說著,楊琪便拉著七郎離開了。

    楊琪著人小鬼大的態度,還真真的讓天波府的人開了眼界。

    尤其是三娘,她目瞪口呆了一陣,不敢置信的笑出聲來,「我以為我是咱們府上嘴巴最毒的那一個,原來八妹比我還厲害啊!」

    四娘笑吟吟的搡了她一下,「是八郎!」

    五郎走去涼亭裡,單手卯足了勁兒才將長槍從粗柱裡拔出來。

    他從槍桿上蹭到了一些未乾的血跡,不由驚疑道:「宗寶受傷了?」

    「沒有。」柴郡主小聲回道。

    五郎低頭一瞧,石凳附近也有些許得血跡,血跡周圍隱約可見幾個手指印。他原本不打算說的,卻還是被走上前來的太君發現了。

    「八郎受傷了?」太君眼中閃過一絲疼惜。

    「這孩子怎麼也不說啊!」三娘跳上前來,與他們一起盯著地上得血跡瞧。

    「八妹打小就是這樣……」五郎說。

    三娘嘖了一聲,立馬糾正,「要叫八郎。」

    五娘款款來到五郎身旁,微笑道:「這又沒外人,叫八妹也沒關係。」

    六郎抱著宗寶,唉聲歎氣起來,「八妹很早以前就知道孝順爹娘,有病有痛,從來都是忍著不說,就是不希望爹娘看了傷心難過。」

    見自己的丈夫也一心向著楊琪,柴郡主更加不甘心了。他們這麼一說,相較起來,好像她多麼不懂事一樣。

    「我今天見八妹用左手寫字,我覺得八妹的右手受過官刑,被夾過手指!」柴郡主忍不住將之前心中的猜想給說道了出來。

    一家人是又驚又疑,他們耐將門世家,自然也與官場打交道,每個人都清楚十週歲以下的孩子無論受多大的牽連,都不會被嚴刑加身。

    太君又是心痛又是疑心,鑒於方才楊琪冒犯過柴郡主,她對柴郡主的態度小心翼翼起來,「不知郡主問過八妹沒有?她的手指是怎麼……」

    柴郡主點頭,「問過了,她只說是被門夾的。」緊接著她又說,「她還說如今她拿筷子都勉強,單單被門夾到,我想不會這樣。八妹的右手指骨只怕曾經傷得極嚴重,她現在兩個手掌的指頭都不一樣長!」

    三娘心眼兒多,察覺出是柴郡主對楊琪不滿,才將話說的這麼嚴重這麼誇張。於是她口氣酸酸道:「郡主,你可不要故意嚇太君啊!就跟宗寶是你的心肝寶貝一樣,那八妹也是太君的掌上明珠!」

    「我沒有,不信你自己去瞧瞧!」柴郡主信誓旦旦。

    五郎見太君憂心忡忡,便輕聲說道:「娘,醫術方面,六弟在行。等會兒讓六弟去瞧瞧。」

    太君頷首,她知道五郎與六郎自有分寸,便將此事放心的交給他們了。

    六郎攜著妻兒先行一步,一路上他不住的安慰柴郡主,就連宗寶也說了不怪他七叔叔的話。柴郡主若再斤斤計較,未免也顯得太沒氣量。

    走到遠處,六郎回頭朝五郎丟了一個眼色。

    五郎向他微微頷首,便背著手往祠堂方向去了。

    祠堂裡,楊琪正聽七郎講他以前咋闖禍咋受罰的事情,五郎進來了。

    察覺到有人靠近,楊琪與七郎不約而同收斂起玩笑,正襟危跪。

    「行了,你們兩個就別裝了。」五郎輕笑,他老遠就聽到從祠堂裡傳出來的說笑聲了。「七郎,你六嫂不怪你了,起來吧。」

    七郎如獲大赦,身子一歪,坐到蒲團上,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要真叫他跪上一天一夜,他還真的吃不消。

    楊琪撅著屁股爬起來,上半身趴在臭哄哄的蒲團上,不是她願意保持這麼醜的姿勢,實在是她腿麻的站不起來了。

    七郎背對著她蹲下,「上來,七哥背你!」

    五郎上前按了他一下頭,「你趕緊去給你六嫂和娘認個錯。」他將楊琪拎起來,往懷裡一抱,瞄了一眼她左右的手掌,果然見她左手掌上有擦傷。「你六哥在你房裡等著跟你上藥呢。」

    楊琪抬手看了看,不過是在地上蹭破了一小塊兒。

    五郎與楊琪回房,六郎果然已經準備好了藥等在房裡了。

    楊琪與六郎面對面坐著,方便六郎給她擦藥。

    六郎看過了楊琪的左手,又抓起楊琪的右手又捏又瞧。

    看他這

    般異常,楊琪一猜便知一定是柴郡主在他們面前說了什麼。

    「六哥,我右手又沒受傷,你抓著瞧什麼?」楊琪也沒收手的意思,就任由他這麼抓著。

    六郎乾笑了一下,帶有保留的說:「你六嫂跟我說,你的右手之前也受過傷?」

    「就是被門夾了一下。」楊琪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就是被門夾了一下,就這麼嚴重?你六嫂說你連拿筷子都勉強!」六郎故作難以置信狀。

    楊琪心裡抱怨,也不知柴郡主究竟說了什麼,搞得六郎跟五郎都這麼重視她的手指頭被怎麼樣過。

    「郡主該不會說我受了什麼夾手指的刑罰吧,那樣的刑罰不是兩個手一塊兒夾嗎!」楊琪向六郎伸出左手來,她左手的手指頭可是完好無損呢。

    六郎不由自主點頭,他從楊琪的右手也瞧不出什麼異狀。一般情況下,被手指受過酷刑之後,生長難免有些畸形。楊琪的手指卻好像恢復的很好,從外觀瞧不出一絲異狀。

    「大概是你六嫂想多了。」

    這之後,六郎就向太君報告去了。

    再之後,楊琪便被叫去吃晚飯了。

    飯桌上的氣氛不如今天中午,有一些緊張。

    主要是柴郡主不太高興,大家礙於她的臉色,都沒怎麼出聲。

    就連太君跟楊琪說話,都是低著頭,很小聲,「八妹,你手怎麼樣?」

    「不礙事,小傷。」楊琪抬起被包紮好的左手。她忍不住看了一臉陰鬱的柴郡主一眼,當時長槍飛來,柴郡主只顧著橫加指責七郎,對救了宗寶一命的她,可是一個謝字都沒說!

    「那隻手呢?」太君更關心的是楊琪的右手。

    楊琪看向太君,被她眼中滿懷的疼惜所感動。

    「其實我右手本來傷的不厲害,大概是我有心理陰影吧,右手總不好使喚。」說著,楊琪用右手端起飯碗來,只不過一小會兒,就看見她整隻手帶著碗一起顫抖起來。「就是這樣——天冷下雨的時候,手指也會因受風寒疼呢。」

    聽著楊琪與太君說話的四娘,轉臉對五娘說道:「五娘,你手藝好,改明兒給八妹做副護手的棉套吧。」

    「誒。」五娘對四娘應了一聲,然後對八妹說,「八妹,等會兒吃完飯到我跟你五哥那屋去。」

    三娘掃一眼大家,覺得奇怪,「怎麼都不叫八郎了?不是說好,不要叫八妹了嗎!」

    「不礙事不礙事,咱們這兒又沒外人,就是出去的時候在外人跟前注意一下別叫錯了。」大娘跟太君他們一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口。

    七郎瞅一眼大傢伙兒,忽然就扭扭捏捏起來,「五嫂,我也想要一副護手的棉套。」

    二娘拿筷子敲他一記,這才沒老實多大會兒,就又開始作起來!

    二娘嗔他,「你愛出手汗,還要棉套作甚?只怕你今日練槍的時候又是出了手汗,才不小心手滑把槍丟了出去吧!」

    「還是二嫂瞭解我!」七郎往二娘身旁粘近了一些。

    七郎之前給柴郡主道歉,也沒說緣由。柴郡主並非那種不近人情之人,從二娘口中得知,七郎失手丟槍,確實是無心過失,聽了之後,她面色稍緩,臉色好看了許多。

    不久之後,飯桌上的氣氛活絡起來。

    吃了飯後,楊琪跟五娘往她跟五郎那屋去了。

    五娘按照楊琪雙手的大小,裁了一些布料。

    鑒於楊琪現在只能是男裝的打扮,五娘不敢給她裁那些過於花哨的布料,只用了暗色的布料。

    五娘動起了針線,楊琪便坐在旁邊四處打量起來。

    五郎與五娘似乎新婚不久,這屋子還是新房的模樣。那門窗上貼的大紅喜字都還沒有拆除,就連那雙人床上都喜氣洋洋,連紅色的帷帳上都繡著鴛鴦好合的祥和圖案。

    這些繡工,大概都是出於五娘的手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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