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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呂氏掌國—第八節 戚姬的結局(二) 文 / 閒雲漫關

    辦完劉邦喪事後,諸侯王紛紛歸國,當然也包括趙王劉如意。

    劉如意離京前,戚姬多次向呂雉情求,希望能跟兒子到其封地度日。要說這種要求一點也不過分,然而戚姬卻沒能實現這個願望,呂雉一口回絕了她的請求,硬把她留在了長安。

    戚姬清楚,自己的苦日子到來了。

    劉如意前腳剛走,呂雉即下令將戚姬關進了永巷。

    「永巷」這兩個字實際上是需要做個簡單介紹的。

    永巷是宮內一條狹長的小巷,在秦時已有,起初是宮內供宮女、嬪妃所在的地方。後來,隨著宮廷戰爭的深入,永巷就成了單獨關押宮中女性犯罪者的監獄。

    到隨後的漢武帝時,一度將「永巷」改為「掖庭」,設置掖廷邵獄,並配備了專管女犯監獄的官職——掖廷令,由宦官任職,屬少府管轄。掖廷邵獄名為關押犯罪者,其實大都是政治鬥爭、宮廷之爭的犧牲品。

    當然,漢代的女囚監獄不止「永巷」、「掖庭」,還有一個叫「暴室」的地方,也隸屬掖廷令管轄。這個暴室是明定為拘禁懲罰有罪的宮女、皇后、貴人的地方,主要職責是為皇家製衣做被。由於漂染的紗布都要暴曬,故取名「暴室」。

    在永巷眾多被關押過的女囚中,最有名氣的也非戚姬莫屬。要說並不是她的身份有多麼特殊,因為在這個地方住過的嬪妃不勝枚舉,然而所有的那些人都沒能超過戚姬的聲名。原因其實很簡單,戚姬的結局太為淒慘,遠遠超出常人可接受的程度。這一切都拜呂雉所賜。

    呂雉把戚姬送去永巷後,開始了對她的折磨。先是讓她穿上囚服,剃光頭髮,在**舂米。

    戚姬的確是一個有才華的女人,在這陣悲催的日子裡,她竟然創作了一首流傳千古的楚歌——《舂歌》。

    「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里,當誰使告汝。」

    這是一首思子之歌,也是戚姬一生的絕唱。這個渾身藝術才華的女人,沒有一丁點政治智慧。深陷囚籠,大難臨頭,這首思子之歌,明白著要讓呂雉去找劉如意的麻煩。那個只有15歲的趙王,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果然,這首歌沒能打動呂雉,反而激怒了她。呂雉隨即下令,召趙王進京。

    使者屁顛屁顛跑到趙國後,抑揚頓挫地把呂雉的詔令念了一遍,此時的使者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難辦的事情,他認為只要跑到這裡練練嗓門,就能把劉如意給帶回去。

    可惜他錯了,因為有個人擋到了劉如意的前邊,這個人就是周昌。

    劉邦封劉如意為趙王后,就把御史大夫周昌派了過來,成了趙國的丞相,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劉如意。我在前邊是介紹過這個人的,這個人雖然有些結巴,但無比強悍,很多人見了他都恨不得繞道走。劉邦把他派過來是寄予厚望的,當然也是無奈之舉。

    周昌這一次表演,並不能算出彩,甚至沒有「易儲」事件中的表現搶眼。

    但請記住這個名字。

    為了一個曾經的承諾,他做了自己該做但沒人敢做的事情。他對得起劉邦,也對得起自己,就這次並不算成功的表演,把他的形象無盡的放大。這個人,是個有良心的人,也是一個強悍的人,其形象足可和歷史長河中的任何一位猛人相媲美。

    使者剛讀完詔令,周昌說話了:「趙、趙王有、有……有恙在身為,不、不……不能進京。」

    周昌的話讓使者半天沒回過神,使者這一輩子還沒碰到過這麼牛氣的人,竟然敢敲鑼打鼓的抗命。

    使者翻著白眼掃了一眼周昌,冷冷地說道:「太后令趙王即刻進京,不知道周丞相何故從中作梗?」

    周昌脖子一擰,狠狠地說道:「縱、縱……縱然我答應,侍、侍衛的箭、箭……箭矢也不答應。」說著一揮手,幾排侍衛衝進了大堂,拉弓滿弦對準了使者。

    使者囂張的氣焰被打壓了下去,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周昌竟然會如此的二百五。這種舉動,明顯可以用「造反」兩個字來形容。

    滿臉煞白的使者瞪視著周昌,「你不怕太后怪罪?」

    周昌亮聲答道:「請上、上……上稟太后,趙、趙……趙王身體有恙,不堪長、長……長途顛簸,如有怪罪,我、我……我周昌一人擔當。」

    看看周圍的場景,再看看眼前的這個人,使者明白,周昌這次是來真的了。如果自己再和這位二百五的周結巴叫板,說不定真會被射成個刺蝟。

    此時的使者有一些恐懼,但還滋生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他在心裡清楚,周昌是在兌現自己的承諾。

    使者佩服的向周昌投去一眼,一拱手,離開了大堂。

    使者返京後,把周昌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呂雉。

    呂雉耐著性子聽完使者的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周結巴放肆!」

    說實話,呂雉也真沒想到,周昌竟然敢和自己叫板。依著她的性格,一時三刻就想拍人過去把周昌抓過來。

    然而,等她熱情洋溢地問候一遍周昌全家後,突然回想起「易儲風波」時,周昌的那次抗命,如果沒有那個周結巴,也許自己現在應該和戚姬換個位。記得那一次,她還為周昌下過跪,當然,那是感謝的一跪。

    呂雉又慢慢地坐了下來,冷冷地對使者說道:「再下詔令,召趙王進京!」

    使者突然有些傻眼了,本以為呂雉會大發雷霆,甚至會派大軍過去,直接剿了那個姓周的。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呂雉竟然這麼能耐住性。

    使者明白,呂雉此舉是在向周昌施壓,當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再跑一趟肯定依然是一無所獲。

    但不管怎麼說,太后既然讓他去傳召,那也只好去了,不跑白不跑,反正是公費旅行,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再說他在呂雉面前,又不敢說一個「不」字。

    因此,使者硬著頭皮又跑去了趙國。

    使者這次趙地重遊,並沒有什麼新意,把上邊的故事情節重新上演一遍罷了。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位仁兄並不是跑這兩趟。史書記載「使者三反」,也就是說,這位仁兄最少跑了三趟。不過古文是很有意思的,實際上「三反」也可以理解為往返多次,不一定是確指三次。

    不管怎麼說,周昌這次算是和呂雉較上勁,苦就苦了那位使者,跑過來返回去,把兩條腿遛的不輕,還兩邊受氣、兩邊挨罵。攤上這麼個差事,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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