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活著 文 / 夏末漣影
一早打掃完拓跋奕的寢房他卻遲遲不歸,實際上不止拓跋奕,連玉兒,小白,大長老,二長老等人都沒有出過殿主的寢門,於是我只能把做好的午膳端到靜心池。
一路上都在猜想,如今天下太平,四海昇平,殿主在這個時候急召他們密會恐怕只有一個原因,為了他退位的事。
那次無意中探聽到殿主和夏陌末的對話,殿主是為了要壓制地魔,為了以防萬一才決定把殿主之位傳給拓跋奕的,雖然是以防萬一,未必要這麼急著傳位,但殿主此次的態度很是速度堅決,除非,有了什麼意外,才讓得殿主不得不提早把我這事安排好。
想到這裡,我心頭慢慢恐懼起來,放輕腳步踏入靜心池想用靈魂力探聽一下,可上次靈魂力受損的嚴重,靈魂力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煉得來的,我卯足了勁去探聽仍然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我更加放輕腳步,等我離房間約莫十米稍稍能聽清的時候,室內卻不再說話,我心下瞭然,這明擺著就不想讓我知道。
我把食盒中的菜一一擺在飯桌上,他們自然早就發現了我,不等我通知自覺的下了閣樓坐在飯桌旁。唯獨殿主沒來。
大長老把殿主的飯菜端到他的房中又下來與我們一起用膳,坐在飯桌上的每個人都一反常態,氣氛甚是沉鬱,大長老雖然依舊和藹,可是表情卻總有些不自然,二長老依舊莊嚴。可他視線時不時瞟著我,分不清公正嚴明的眼眸中透露出何種意義。玉兒更別說。褪去吵吵嚷嚷的常態,只顧著悶頭和清水白吃飯。最有異常的還屬拓跋奕,飯菜都幫他夾在碗中他卻絲毫不動一下,只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我看,不是嘲諷,不是戲謔,反倒有些擔心。
我吞下口中的飯菜,稍稍遠離一點他,才小心的道:「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我把你的寢房打掃乾淨了,乾乾淨淨的。不信你回去看!」
他依舊不說一句話,但好在終於有了動作,點個頭低下去心不在焉的吃飯。
我看了看眾人的神情,直覺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或許跟我有關,一想到這裡我開始不淡定,但既然他們要瞞著我,決計是不可能對我說的,我嚥下滿肚子的疑惑。想著要想個辦法套他們的話。
午膳過後,他們仍然沒有散會的意思,繼續密謀窩在殿主的寢房,直到用晚膳時才結束。
晚膳過後。我隨著玉兒一起回地殿,並且從後膳房帶上一瓶早就準備好的酒,打算今晚叫上朱朱一起敘敘舊。
地殿屋頂將近有五十米高。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三清殿,頭頂是銀白月光。微有涼風吹來。
算算日子,來到異界已有兩年。但像今天這麼清閒委實不多。早已經習慣奮鬥在訓練場,穿梭在山林中,激戰在後山坡,此時突然安靜下來坐在屋頂賞賞月,竟有恍如隔世的蒼涼。
月夜有些靜謐,突然生出的惆悵讓我少有的安靜下來,朱朱本是個淡靜的人,見我們一言不發,兀自躺在屋頂上看著滿天的星光,玉兒也是一反常態,一個人抱著酒壺毫無形象的大灌。
酒過三巡,玉兒臉上已經微有醉意,我搶過她的酒壺,故意嗔笑道:「可是想借酒壯膽,今日趁勢把七星反攻身下?」
玉兒口中的酒還未來的及吞下,聽到我的話,噗笑一聲,口中的酒立馬全部被噴出。
她一邊咳嗽一邊大笑,沉鬱的氣氛一掃而光。
我蓋上酒壺,跟著笑起來:「話說你們個個有情況了居然不告訴我,不道德。」說著用胳膊撞玉兒,調笑道:「來說說那個對你衷心不二,癡情浪漫,任勞任怨的七星是如何把我們的女王玉兒拿下的?」
玉兒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聽到我的聲音,立馬又裝作咳嗽的樣子想掩過,我拉下她的手,搶聲道:「別在我面前來這套啊,作為一個深資病人來說,這套真不管用,還是老實交代吧。」
玉兒雖然有些窘迫,但到底是三清殿的二師姐,大颯颯的甩開手,嬌俏的話也說的甚是理直氣壯:「雖然老娘平日裡要強了點,但好歹也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個善心的女人,是老娘看他眼界高,尋常女子他瞧不上,怕他一生孤寡才委屈自己幫他解決他的終身大事的,咳咳,說到底,老娘還是很溫良賢淑,落落大方的。就比如花前月下這類事,還不至於像某人一樣落荒而逃大煞風景,徒留大師兄一人望月悲慼長歎。」
玉兒說的有板有眼,十足的奚落味,我越聽越心虛,只得連忙打腫臉充胖子:「我那是沒做好準備,等我做好了準備,我一定得反攻他!」
這一聲玉兒還沒來的及回話,朱朱卻已經噗笑出聲,格外認真的指著屋頂的後方驚叫:「啊,大師兄!」
我嚇的立即彈跳起來,額上直冒汗,連忙轉過身去看,身後卻半個人都沒有。我自覺被朱朱騙了,哼著氣斜視她。這一幕把玉兒朱朱笑的差點滾下了屋頂。
我裝作惋惜的的樣子,歎息道:「沒想到我們溫柔嫻淑的朱朱竟也會學西涼糊弄人了,果然是夫唱婦隨,秀恩愛竟也如此高調,看來我一個人勢單力薄鬥不過你們了!」
朱朱眼看著我的魔爪就要向她伸來,立即側身一轉,轉到玉兒的另一側,我一招未得果,她已經嬉笑著反擊:「你不是有大師兄麼?憑大師兄那張嘴,就是加上整個三清殿的弟子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我表情立時僵在臉上,腦海中自動浮起他損人時的陰陽怪調,以及他獨有的拓跋氏毒舌**。想像著三清殿所有弟子單挑他一人時的場景,確實在前戲部分就很有可能被他氣得全員吐血。
我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附和道:「在這一點上,確實他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面癱十八號還是很
對的起毒舌這個稱號的。」
玉兒也跟著笑起來,笑著笑著臉上的表情卻突然一轉。她認真的看我,不解的目光:「為何你一直都不答應他?想必你比誰都清楚他對你的心思。」
我臉上的笑容慢慢降下來,這幾日碰到的每個人都要問我一遍,為何不答應他?為何不正視他?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為何,但有些事就是如此的莫名,就比如一個人在寒冬臘月,她左手握著一根冰凌,右手端著一盆火爐,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應該選擇火盆丟棄冰凌。但那個人卻突然貪戀起手中觸手的冰涼,從而慢慢忽視手中的溫暖。
沒有人可以解釋為什麼,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時間場面僵住,玉兒看我無言以對,也不強逼我,立即轉了個輕快的話題:「對了,朱朱,以西涼的資質,約莫明年就可以出師了吧?你是打算隨他回西國當王妃還是如何?」
玉兒的話適時的為我開脫了。當下我也摒棄之前種種的猶疑轉到關心朱朱這件事上。
三清殿的歷練一般來說是五年,意思是說只要在三清殿學習了五年就可以擅自離開三清殿,而沒有夠五年的弟子也有一個額外的機會,只需在天殿大比上晉級。這樣也可以離開三清殿的。否則所有弟子一律不得中途退出,當然,被逐出三清殿的自然另算。
天殿的弟子每年人數都不會很多。約莫一百左右,每次晉級大比都會有一部人離開。然後地殿的弟子才有機會填充進去。
前幾日天殿大比中有五十人通過考核,其中二十三人選擇離開三清殿回歸故人。另有二十二人被三長老的執法隊選去做後備弟子,另有二人被選為低級長老,剩下三人分別是玄武,玄高,金擊,他們選擇繼續留在三清殿。
天殿大部分精英退役,於是本來居於中游的西涼成為了天殿排行前五的高手,明年的天殿大比,他有絕佳的機會可以晉級,也就意味著他可以選擇離開三清殿。
他本是西國的皇子,前來三清殿本屬於歷練,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回西國去的,而西涼的去留也間接成為了朱朱的去留。
朱朱聽完卻並沒有特別擔心,頰邊露出一抹紅暈,軟笑道:「我和西涼已經約好,暫時不會離開三清殿,他本就無意皇位,現在落個清閒更好,所以我們目前還沒有打算離開三清殿。他可能會在殿內謀個長老的職位,等我也通過了考核,或許以後會出去闖蕩闖蕩。」
聽到這話,我立即附和著,「話說我也想出去闖蕩,我早就和周夜約好了,他說會帶我去看雪山,看荒漠,看煙雨江南,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一起闖蕩江湖,一起懲奸除惡,一起劫富濟貧,一起殺妖除鬼,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縱馬高歌,一起流浪天涯,多美好啊!」
說著說著,心內也不免開始澎湃起來,被牢牢禁錮的兩年,封鎖了我對外界一切美好的幻想,但並不代表它磨滅了我心中的追求,相反,它隨著一天一天的壓迫,更讓我迫不及待的想振翅高飛,想浪跡天涯。
朱朱眼底也湧上強烈的期盼之情,我們相視一笑,在眼底達成共識,玉兒卻在此時突然安靜下來,她轉過身仰頭望天,精緻的側臉竟有不忍。
她輕歎一口氣,語氣蒼涼如斯:「陌末,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夢想才能實現。」
唇邊的笑容慢慢垂下,我暗自揣摩她的話: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活著,難道接下來,我會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