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四章 心疼（三） 文 / 井中無花
喬爸爸聽說a市晚上有放煙花的，就在城市廣場上。
離家還是有些距離的，可喬爸爸覺得這機會也難得，每年只有元旦和過年的元月十五才會放煙花，便忽視了距離，想著帶著大傢伙兒去看看也好。
喬嵐清一聽這提議，條件反射性的便道，「能不去麼？」
喬爸爸還未來得及詢問原因，便聽雲暮影附和著喬嵐清，「叔叔，我也不大想去。」
「好歹也是個節日，放煙花熱熱鬧鬧的多好看啊，你倆怎麼都不想去？」
兩人對視一眼。
喬爸爸是喜歡熱鬧，可他倆卻同樣都不喜歡太吵鬧的地方，你想啊，平日裡城市廣場上的人就不少，今天放煙花，人一定更多。
「太亂了。」喬嵐清忽閃著大眼睛，賣萌做可愛狀，企圖讓喬爸爸放過他倆。
「沒事兒，走不丟的，爸爸帶著你們。孩子嘛，不是都喜歡跑著玩兒的嘛。」
不是因為怕走丟…喬嵐清無語極了，爸爸怎麼總將她看做要受人照顧的小女孩兒。
明明是不喜歡那樣嘈雜的環境。
「好了好了，別鬧了，快點穿衣服。」喬爸爸揉了揉喬嵐清的頭髮，弄得一頭柔順黑髮變得亂糟糟的，回身沖喬媽媽喊著，「楊瀟！把清清的外套拿出來吧。」在喬姥爺面前，他從來都直呼喬媽媽的名字，不敢弄些肉麻的稱呼，譬如老婆大人，寶貝媳婦兒之類的。
喬媽媽從喬嵐清屋裡出來，手中掂了一件嶄新的駝色牛角扣羊絨大衣。
去掉了衣裳的吊牌，遞給喬嵐清。
「穿這個。」
喬嵐清猶疑了一下。
「新年穿新衣，清清動作快點，快穿。」喬爸爸催促道。
「這還是你秦阿姨前幾天從英國捎回來的，別壓箱底兒壓得過時了。」喬媽媽緊盯著喬嵐清，「快試試，要是不合適了我們再穿別的。」
喬嵐清輕笑，「有什麼過時不過時的，好看就能穿。」
原諒她實在是搞不懂何為時尚。她只知道什麼是好看。
旗袍好看，唐裝好看，漢服好看，襯衣t恤牛仔褲都好看…
「一定要去麼？」喬嵐清套上一隻袖子，仍舊不死心，還轉過頭去可憐巴巴的看這雲暮影，期盼他能同她站在統一戰線。
卻沒想，雲暮影居然彎著嘴角衝她點了點頭！
萬分挫敗。
喬嵐清只能認命。磕著牙齒不情不願的穿上外套。
「速度快點兒，還想穿到明年啊？」喬爸爸看不得她的慢吞吞拖延時間，笑著打趣兒道。
喬嵐清和雲暮影沒有預料錯，今夜的城市廣場用人山人海形容都不為過。
八點開始放煙花，七點出頭，這裡就已經堵得水洩不通了，喬爸爸好不容易才到找了地方停車。
喬爸喬媽一人攙著一位老人，生怕人太多擠出點兒事故，也不往前排擠，反正煙花是在頭頂放的，總能看到。
兩人只顧著老人，反而把喬嵐清和雲暮影拋在了腦後，只叮囑了一句『小心點兒跟緊，別走散了。』偶爾還會回頭看一眼。
「哎，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天知道，她每天在食堂吃飯都是一種煎熬。
「還好。」雲暮影淡淡道，有些心不在焉。
雖說他平時說話就不算太多，態度也不太熱切，可是從沒像今天這個樣子，一下午主動開口說的話，兩隻手就能數的出來。
喬嵐清也是注意到的，看看前方的四個大人，拉拉雲暮影的衣角。
雲暮影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怎麼了？」
「這是我想問你的。」喬嵐清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他的眼睛，「你今天一下午都不太高興啊，也不說話，有什麼事兒麼？」
雲暮影笑笑，敷衍道，「沒事兒。」
喬嵐清不喜挖掘人**，可是有些事情，她知道，憋在心裡是不好受的，若是不說，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那是自己的秘密，不想也不能讓人知道，二是因為覺得面前的人並不可靠。
她也不知道對於雲暮影來說，自己算是哪種。
他們應該是朋友了吧，只是相對於霍景原那種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不知道在他心裡，對他而言，份量會輕上多少，總之，肯定是不一樣的。
他不說，她也不問了。
人流攢動，雖然前面幾人的速度很慢，可只是一不留神間，喬嵐清和雲暮影的腳步沒有跟上，人便不見了。
「咱們別往前走了，人太多了。」喬嵐清攔住雲暮影，蹙眉。
環境嘈雜，大人小孩兒統統聚集到這片廣場，還有各種賣東西的小販兒。
既來之則安之吧。
喬嵐清安慰著自己，反正一年的時間，出來的機會統共就那麼幾次。
還不如換一種心情，忽略掉這份喧鬧嘈雜，好好地欣賞一番這風景。
「你看。」喬嵐清拉著雲暮影走到一處畫小糖人的攤位前。
褐色的糖漿凝固起來，粘連在
竹籤上，立於攤位前。燈光一照，熠熠閃光。
可辨認出的形狀，有蝴蝶，猴子，馬和豬頭，還有龍，辨認不出的形狀，說不來是什麼東西。
是師傅的能力有限？抑或是圖形比較抽像？
「我要畫一個。」喬嵐清眼神中壓抑不住的歡喜和興奮。
「嘿，小姑娘，想要個什麼樣兒的啊？」大爺熱情的招呼著，抬眼，眼神極好的看到她身旁還有一個男生，呵呵一笑，「帶著男朋友來看煙花啊？」
男朋友？喬嵐清扭頭看了看雲暮影，一臉古怪，這大爺真是奔放。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澄清道，「我要一個蝴蝶的吧。」
看來看去，也就是這個小巧一些了，拿著也方便。
老大爺一笑，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低下頭畫著糖人。
「來，拿好了別掉了。」老大爺拿起竹籤遞給喬嵐清。
付了錢，二人又去了別處。
「棉花糖啊。」喬嵐清一臉的驚喜，這東西可是若干年都沒有見到過了，小時候吃過，還真是讓人懷念呢。
「你要不要？」她也只是問問，雲暮影八成是不會吃這個的。
果然，他搖了搖頭。
「啊，我要一個綠色的。」喬嵐清挑了半天，對小販道。
一手一個，舔一口棉花糖，吮一口糖人。
嘴裡是甜的，手卻已經凍僵了。為了能捏住竹籤，她早已將手套脫了下來交給雲暮影。
「你都不冷麼。」雲暮影套著短了半截的手套，在她面前晃了晃。
明明這手套戴在喬嵐清手上，是大了好多的。
雲暮影的手可真大啊。喬嵐清吮著糖人，點了點頭。
口罩也摘了下來，臉蛋兒像糊了一層的膠，僵硬的咧不開嘴。
「扔了吧，別吃了。」
喬嵐清都舔了半個小時了，手裡的兩個東西還是老樣子，並未見消減。
扔了又不捨得，喬嵐清躊躇著，沒想到雲暮影奪了她手裡的東西就扔在了地上。
「不要隨地亂扔垃圾啊。」喬嵐清蹲下身去，撿起被雲暮影隨手扔掉的東西，尋了個垃圾桶扔了進去。
接過雲暮影遞來的手套。
「這個也帶上。」雲暮影從自個兒的大衣口袋裡掏出折疊好的口罩，幫喬嵐清掛在了耳朵上。
一絲不苟的直視著她。竟是十分認真。
雖說臉頰已經凍得沒有了直覺，可冰涼的指尖觸到喬嵐清的臉頰，還是驚得她一顫。
心裡也忽的有一絲電流竄過。
不安分的騷動。
她硬生生的壓下心裡那股異樣的感覺，故作鎮定的與雲暮影對視。
「呀，真是有當哥哥的潛質呢。」喬嵐清揪出了被夾在口罩裡的頭髮，一臉認真地說。
「那就做哥哥吧。」他一笑，神思恍惚起來。
小時候看著霍景原有姐姐，他就十分的羨慕，那時尚未懂事，常鬧著媽媽，讓她再生一個姐姐。
生姐姐是不可能的，媽媽允了給他生個妹妹。
可那個妹妹，他等候了十多年，也沒有到來。
他還是孤獨的。
「哥哥？」喬嵐清嬉笑著，真的就那樣叫出了口。
妹妹？他一笑，摸了摸喬嵐清的頭。
相差二十多公分的身高，摸著她的頭頂，還是相當順手的。
「不能反悔了。」他沉聲說。
喬嵐清一笑，悠悠的道，「不反悔。」
兩人對望著，笑了起來。
半天，雲暮影突然開口問道，「你孤獨麼？」
恰逢一束煙花升空，巨大的爆炸聲蓋住了雲暮影的話語，喬嵐清被吸引了目光，並未注意到他說了什麼，只是萬分開心的仰望著巨大的煙花。
「好大呀——」喬嵐清指著下落的火花，仰頭看向雲暮影，眼中似有波光流轉，通靈剔透。
卻發現，雲暮影眼神迷離，剛才的一絲笑容已經消散，反倒有些沉重的樣子。
剛剛還笑著呢，怎麼突然又這樣了？一下午都是這樣…
他還說沒事兒…
喬嵐清看著他空洞的表情，忽的有些心酸，疼痛…
似乎剛剛的那一聲哥哥，已經串聯了兩人的心緒，他不開心，她亦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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