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大郎的懷抱 文 / 雲意遲遲
莊善若還沒來得及吃驚,便聽到一聲:「媳婦,你怎麼了?」她扶著牆掙脫了那個懷抱,微微低著頭掩飾道:「沒什麼。大郎,你怎麼起來了,快去躺好,小心別著涼了。」
許家安卻是動也沒動,只是看著莊善若,憨憨地問道:「媳婦,你哭了?」
莊善若不知道許家安是什麼時候聽到動靜下了床的,她的鼻子堵住了,只得嗡聲道:「我哪裡有哭,你分明看錯了。」
許家安卻是不依不饒扳過莊善若的身子,將臉湊了進來,盯著莊善若看。莊善若感覺到許家安的鼻息噴到了她的臉上,覺得有些不自在,忙側過臉,兀自強硬道:「睡吧,很晚了。」
「媳婦,你恁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元寶那樣,一個人偷偷地躲起來哭。」許家安咧了咧嘴道,「明兒我告訴娘他們去,看你到時候羞不羞?」
唬得莊善若忙拽住他的手臂道:「大郎,我不過是想家罷了,忍不住哭了幾聲。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去。」
「為什麼?」
「因為……因為……」莊善若哭了好一陣腦子裡是昏昏沉沉,實在是編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了,驟然她看到許家安下床也沒披件衣裳,只穿著貼身的小衣,而且還光著兩隻腳。這十月中旬的天氣雖然還不算太冷,但是半夜裡熱身子撲了寒氣可也是了不得的。
莊善若趕忙連拉帶拽地將許家安推上了床,又嚴嚴實實地給他蓋好了被子,這才吁了口氣。這兩日許陳氏剛消停點,萬一許家安凍出病了,又是她的不是了,她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沒精神和許陳氏周旋。
莊善若自己也在床上躺好,雙腿還是微微的有些麻,在外面呆得久了,雖然是披了衣裳,但手腳還是冰涼,即使躺到被窩裡一時半會也暖不過來。
莊善若正在懊惱晚上沒控制住情緒,這一雙眼睛哭得是又紅又腫的,又熬到後半夜,不知道明天該如何見人呢。突然感覺床動了幾下,自己冰涼的身子竟然被摟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不禁又羞又怒,低聲喝道:「大郎,放開!」
許家安又將身子動了幾下,反而將她樓得更緊了,雙手搭在她的腰上,雙腿糾纏著她的雙腿,下巴抵到她的頭上,這姿勢要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莊善若的身子僵住了,心中一時警鈴大作,這個許家安,該不會是……
莊善若正要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掙脫這個懷抱,突然聽到許家安幽幽地道:「媳婦,你身子這麼冰,我給你暖暖!」
莊善若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柔情:「嗯?」
許家安又將莊善若摟得更舒服了些,手腳卻也規規矩矩的,沒有往敏感的地方亂動。莊善若雖然名義上嫁為人婦一個多月了,卻從來沒有過這樣親密的舉動。她原先冰涼的身子竟然也漸漸地暖了起來,許家安的鼻息噴在她的耳側,讓她心裡是一陣悸動。
莊善若向來孤苦慣了,甘苦自知,少有人安慰,此時她竟然貪戀起許家安給予她的一絲溫暖,想要推開他的手竟然就遲疑了。
「媳婦,你竟和秀兒一般愛哭。她惱了我,常常要哭上半天,哭累了,我便摟著她。」許家安的聲音又輕又柔,彷彿是從遠處飄過來。
「她每次哭後,眼睛總會腫得和桃子一般,偏又不許我笑她。」
「有一次,我掉了她辛苦繡給我的帕子,怎麼也找不到。秀兒知道了,哭了老半天,賭誓說不給我做媳婦了,急得我作揖賠罪,隔了三日才重新理我。這三天我根本沒心思看書,師傅考的什麼都不會,被責罰打了手心,腫的老高。秀兒又是捧著我的手哭。」
……
莊善若窩在許家安的懷裡聽著他娓娓地講起和秀兒的往事,這個聲音又飄又輕,充滿了柔情蜜意。莊善若的身子雖然暖了過來,但是心裡卻是冰涼了一片。不知道怎麼的,她開始有點嫉妒那個叫「秀兒」的女子了,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讓人在癡傻之後的午夜夢迴還是念念不忘。她現在在哪裡?她知道嗎?她後悔嗎?
莊善若告訴自己,就這一回,暫且貪戀那一絲借來的溫暖。她就在許家安的呢喃聲中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莊善若因為手腳酸脹而醒來。剛一睜開眼睛,她便羞紅了臉,自己竟然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許家安的懷裡,兩隻手還攀在人家的胸膛前,額頭幾乎就貼到了他的嘴唇邊。她忙不迭地從許家安的懷裡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將被子重新給他蓋好。
許家安兀自睡得香,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莊善若想起夜里許家安和她說的與秀兒的種種,不禁苦笑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拂過他濃黑的眉毛。
莊善若將自己拾掇好,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還好,眼睛紅腫得不算是太厲害,只要不留神,是看不出來的,只是沒有睡好睡足,眼睛下面是青青的一片。莊善若想了想,從梳妝匣子中找出一盒茉莉粉,淡淡地敷了一層作為掩飾。
吃飯的時候,莊善若有些不好意思和許家安的目光對視,只是低著頭匆匆地給他盛了飯,遞了筷子。
童貞娘眼睛毒,一邊給元寶餵飯,一邊在莊善若臉上掃了兩眼,笑著道:「今日可是有什麼喜事,我見大嫂往日是從來不抹粉的。」
莊善若心裡只叫晦氣,這個童貞娘真是吃飽了閒的,成日裡和她過不去,有那力氣,倒不如學學針線活,多給元寶做幾件衣服。嘴上卻只得答道:「哪裡,不過是早上翻出了一盒茉莉粉,白放著許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壞了,就試了一試,倒叫弟妹取笑了。」
許陳氏聽著兩個媳婦磨牙,不耐地朝莊善若臉上瞟了一眼,這個大郎媳婦本來就是長得艷麗的,平日裡不施脂粉也是艷光照人,這一存心打扮,是要給什麼人看嗎?
「女為悅己者容,我們都是女人,哪有不懂的道理?」童貞娘覷了眼木木呆呆只顧低頭吃飯的許家安,打趣道。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還當這個莊善若真是什麼貞潔烈女把持得住呢,才不過個把月,就要露出馬腳了。
許陳氏不由得又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眼莊善若,心裡也存了個疑惑。自家男人都病成了這般模樣,大郎媳婦還有心思打扮,可見也不是個省心的。也不知道他們倆有沒有做那件事,日子還長久著,這活寡可是不好守的。這大郎媳婦看著端莊穩重的,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到時候可別給大郎掙頂綠帽子回來。這樣一想,許陳氏的目光便有點凌厲起來了。
莊善若倒是有點佩服起她的妯娌了,這唯恐天下不亂,四兩撥千斤的本事可不是三天兩頭能練成的。許陳氏探究的目光已經在自己的臉上轉了好幾圈,她只得苦笑了幾聲,沒有作答,只是給大郎夾了一筷子的菜。
「娘,我今天想出去逛逛。」許家玉突然道。
許陳氏被轉移了注意力,看著唯一的女兒,這個女兒一向是讓她省心的,她本也寄予了厚望,卻沒料到出了那門子醜事。姑娘家的整日裡窩在家裡不出門也不是個辦法,可是出門,萬一……
「可有約好了姐妹?」
「女兒不過是想去繡莊看看,買些絲線,學些時興的花樣子,一個人倒也不礙事呢。」許家玉哪裡不瞭解自己的娘,如果一開始就說和莊善若一起去,恐怕不會答應。
「一個人?這哪行。」
「要不,就請大嫂陪我走一趟。」許家玉彷彿不情願地道。
「也好。」許陳氏點了頭,兩個人出門,又是在家前面的幾條街,總不會出什麼岔子,大郎媳婦也不是好欺負的主,總能夠照顧周全。
「大郎媳婦,你就陪你小妹出去逛逛,記得早點回來。」
「娘放心。」
莊善若趁人不注意微微朝許家玉頷首,沒想到小姑子倒是個七竅玲瓏的人。本來是自己請她陪著,現在倒變成了自己陪著小姑子。不過這樣也好,少了些麻煩口舌。
童貞娘也沒在意,她本來就和許家玉只是表面上客氣,她針線活就不在行,更不耐煩去什麼繡莊。
許陳氏看著許家安安安靜靜地吃了一碗飯,放下筷子正要回房,臉色倒還好,只是這眼睛底下青青的兩塊,看來是昨兒夜裡沒睡好,不由地道:「大郎,你身子弱,學問上別太用功,夜裡也早點睡。」
許家安卻嘻嘻地笑著,轉頭看著莊善若道:」媳婦,我抱著你睡了一夜,哪裡能夠睡好。"這一句話,是說得眾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