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房事 文 / 雲意遲遲
「大郎媳婦,大郎媳婦。」
莊善若驟然一睜開眼,一時恍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到旁邊依舊睡得正香的許家安這才回過神來。
莊善若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毫無防備地睡過去了,而且還睡得這麼沉,萬一這個許家安存了心思,對她動手動腳的話,她根本是無力防備。
「大郎媳婦,大郎媳婦!」許陳氏繼續在房門外高聲地喊叫。
莊善若看了看天色,應該還早,今天也不用她當值做飯。許陳氏不知道搞什麼鬼,以後該不會每天一大清早地來叫她起床吧。
莊善若只得起身披上衣服打開門,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對著門口打扮得整整齊齊的許陳氏,道:「娘,早!」
「不早了。」許陳氏的眼睛在莊善若的臉上身上轉了一個圈,不由分說地推開她進了房間,「大郎呢?」
莊善若還來不及回答,便感覺到有人在她的腳邊,小聲小氣地喊道:「伯娘!」
莊善若低頭一看,只見元寶拽這自己的裙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莊善若愁苦的心因了這個小小的人兒而變得柔軟了,她笑了一笑,道:「元寶,你也起得這麼早啊?」
莊善若留意到許陳氏一進房眼珠子便滴溜溜地亂轉,特別是往床上看了又看。她心裡明白,偏過臉只當沒看到。
許陳氏又轉過來,訕訕地笑道:「元寶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一大早的就不睡,吵著鬧著要來找大伯,二郎媳婦忙著做飯。沒辦法,我只好帶他過來了。」
莊善若不語,這許陳氏分明打著元寶的幌子來刺探。莊善若抱起元寶,嫩嫩的軟軟的,還帶著股奶香味,柔聲問道:「元寶是不是最喜歡大伯了?」
「是。」
「為什麼呢?」
「因為只有大伯會陪我玩啊。」元寶打了個哈欠,粉嘟嘟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我也喜歡伯娘,伯娘又不凶又好看。」
莊善若莞爾,孩子總是能讓人開懷。
許陳氏道:「元寶乖啊,去叫大伯起床吧。」
「好。」元寶乖乖地應了一聲,馬上從莊善若身上溜了下來,兩條短短的腿跑得飛快,吃力地爬上了那張跟他差不多高的拔步床,嘴裡喊著:「大伯,大伯,起來,起來,太陽曬屁股啦!」
許陳氏笑道:「這孩子,沒大沒小的,也是大郎平日裡寵著他。要說起來,這張新床那天還是元寶給滾的床呢。」
莊善若不語,看著許家安和元寶在床上鬧著笑著。許家安的半癡不傻從另一層面上來說是重新恢復了一顆赤子之心。
許陳氏生怕自己說的莊善若聽不懂,便故意對元寶說:「元寶乖,你是想伯娘給你生個妹妹還是生個弟弟啊?」
元寶倒是呆住了,他噙了一根手指歪著頭想了半天,才下定決心般地道:「妹妹!」
許陳氏的臉色僵了一僵,馬上又笑開了,道:「妹妹?妹妹也好,先開花後結果,也好也好!」一邊將眼睛瞄向了莊善若平坦的腹部。看大郎媳婦的胸,再看看屁股,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倒是比連家那個弱不禁風的丫頭強上許多。兩人夜裡分明是一個被窩睡的,再看大郎那副睡不醒的樣子。嘿嘿,誰說大郎傻了,男人就是傻了,那件事閉著眼睛還能做。
莊善若有些哭笑不得,這個許陳氏明示暗示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只得裝作害羞地垂下了頭,道:「娘倒是太心急了些。」
許陳氏拍拍莊善若的臂,笑得不見眼:「不急不急,你們慢慢來,慢慢來。」
在許家安和莊善若進耳房梳洗的時候,許陳氏飛快地來到床前,將被子掀開細細地看了又看,她幾乎將眼睛湊到了這床富貴呈祥的大紅錦被上了。
「奶,你在找啥?」
「沒什麼,沒什麼。元寶,你快去看你娘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元寶嘟著嘴怏怏地邁著小短腿出去了。
莊善若故意在耳房裡磨蹭,留時間讓許陳氏將想看的看個夠,半晌她才換好衣服出來。
許陳氏眼前一亮,大郎媳婦穿了一身煙霞色的四喜如意雲紋錦緞,盤了個隨雲髻,錯落地插了那兩支寶慶銀樓的銀簪子,端的是好顏色。不由得道:「這一身雖然喜慶,但還是素淨了點,應該多戴些首飾,畢竟是新娘子回門。」
莊善若今日是特意打扮得隆重了,知道今日回門代表的是許家的臉面,聽許陳氏這麼一說,倒是有些為難了,道:「我也沒有別的首飾了。」
同樣穿戴一新的許家安卻沒頭沒腦地道:「媳婦,你等著。」言畢,跑到房外去了,回來的時候手上卻擎了一朵還帶著露水含苞待放的大紅月季。
許陳氏撫著掌笑著道:「大郎倒是個心細的。」
許家安將那朵花苞細細地簪到莊善若的髮髻上。莊善若本比許家安矮半個頭,許家安湊得這麼近,她一抬頭就能扎到大郎的懷裡,況且他的氣息癢癢地呼到她的臉上,一時惹得她心跳不已。
許家安將花簪好,退了一步細細地端詳了一陣,道:「媳婦,你真好看,真的是比秀兒還好看呢。」
許陳氏本是笑瞇瞇地看著,聽得這話沉了臉道:「大郎,別胡說。」轉而又堆著笑對莊善若道:「看你們倆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然後許陳氏又囑咐了幾句回門應該注意的,又催著莊善若將那支赤金的鐲子戴到腕上,折騰了大半個早晨,才心滿意足地出去了。
直到日上三竿,莊善若和許家安才坐上了許掌櫃早就定好的馬車。
這輛馬車比那日劉福嬸租的要舒適許多,趕車的小哥看起來也老實本分,輕易不多說一句話。
莊善若看著馬車裡已經備上了一些回門的禮物,細細一看,有兩罈子上好的梨花白,兩罐的上好茶葉,兩扎的松子糖,另有一些南北貨之類的,也都是成雙的,取個成雙成對的好兆頭,滿滿當當地放了半車。
許家安自從上了車之後便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偶爾掀開布簾都看看西望望。莊善若琢磨著該怎麼哄著他到了王家閉嘴不說話。正想著,突然聽著許家安道:「不對,是不是走錯道了?」
莊善若掀開簾子一看,是回榆樹莊的那條路。
「怎麼往西南方向走了?不是該往西北邊走嗎?」許家安嘟囔著,「往日我去見秀兒都是走另外一條道的。」
莊善若一想往西北走不就是連家莊?這榆樹莊,連家莊和縣城正處於三個角,離的距離都差不多是十里遠。看來這個秀兒是連家莊的人。是了,老根嫂不也說了許家原來就是從連家莊搬到縣城裡的。
「大郎,我們去榆樹莊,自是走這條道。」
許家安沉默不語,眉心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莊善若趕忙道:「大郎,我們昨晚不都說好了嗎?今天去我姑媽家做客,自然是有好吃好喝好玩的。」
許家安的目光轉到了莊善若的臉上。
莊善若輕輕一笑道:「大郎喜歡我這個媳婦嗎?」
「喜歡。」
「那想每天和我在一起嗎?」
「嗯!」
「那你今天就要乖乖地聽我的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要看我眼色,能不說話最好就不用說。」
「為什麼?」
「因為……」莊善若也不好直接說因為你是傻子,怕被我娘家人看出來就不要我跟你回去了,她想了想道,「因為我姑媽家有兩個表哥,性子脾氣都很暴躁,他們生怕我嫁到你家吃了虧,恨不得將我留在娘家。」
許家安趕忙按住莊善若的手道:「媳婦,你可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眼中竟有惶惶之色。
「好,那你可要聽我的話。」
「媳婦不讓我說話,我就不說話。」
莊善若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喜還是憂,這個許家安有時候真的就像是比元寶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莊善若心裡很矛盾,一方面她既不想讓王家人知道許家安的病情,怕是節外生枝,毀了她和許掌櫃的約定;另一方面,她也怕自己一回到王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到時候反倒是自己露了馬腳,不願意回許家再去挨這半年了。
莊善若望著對面坐得端正,面皮白淨,衣著光鮮的許家安,心裡閃過一絲惆悵,如果他是個好好人的話,這趟回門該是有多幸福。只是天不遂人願,老天似乎只有看她苦苦掙扎才樂意。莊善若鼻子有些發酸,她略略偏過臉去,抹去了眼角的一星淚痕。
「媳婦。」許家安突然道。
「嗯。」
「你昨晚沒吃嗎?」
「什麼?」
「嘿嘿嘿,你胸口怎麼還是鼓鼓的,不是說今天去榆樹莊有好吃好喝的嗎?你怎麼還藏著那兩個冷饅頭?」許家安將目光停留在莊善若高聳的胸口,不解地問。
莊善若臉上一片飛紅,她生怕被趕車的小哥聽了笑話,趕忙將手指豎起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道:「如果大郎今天聽話,回家我就告訴你這裡面藏了什麼。」」好好!我一定聽話,到時候也給我嘗嘗,這白面饅頭好不好吃。」許家安喜得眉飛色舞。莊善若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斷,自己怎麼就口不擇言講了這些,到時候又該如何將大郎哄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