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偶遇 文 / 雲意遲遲
姑侄倆尋了集市東頭的一個肉鋪,肉賣的差不多了,倒還剛剛剩上一塊上好的五花肉,割得方方正正的,足足有兩斤的樣子。
「肉怎麼賣?」
「豬下水五文一斤,肥肉十二文,瘦肉十文。」賣豬肉的漢子半敞著懷,拿刀刮著一塊帶毛的豬皮,頭也不抬地道。
「那就要這塊五花肉吧,你給稱稱。」
那漢子瞟了一眼,道:「不賣!」
王大姑奇了,問道:「為啥不賣?」
賣豬肉的漢子懶懶地將那塊豬皮丟到了案上,道:「除了這塊肉,別的都賣,你看看別的吧。」
案上統共沒剩幾塊肉,不是太柴就是太肥,還有一堆豬下水和幾根豬筒骨。莊善若皺著眉頭掂量來掂量去,也沒個合心的。肉可不便宜,花個大價錢買個不合心的實在是不爽快。莊善若越看那塊五花肉越滿意,不肥不瘦,又新鮮,炒蒜苗晾風肉做紅燒肉都是極好的。
王大姑還是不服氣,道:「我就要這塊,你不賣幹嘛擺出來?」
莊善若見那賣豬肉的漢子生得膀大腰圓,一臉橫肉的,怕生事端,便悄悄扯了扯王大姑的衣角道:「乾媽,算了,去別的地方看看。」
王大姑看了看這周邊的攤子,皺眉道:「今兒大集,人多,肉也賣得快,恐怕都挑不上好的了。」
姑侄倆正商量著,見那賣肉的漢子丟下刀,咧開大嘴喜道:「阿彪,我等你等了半日,估算著你今日一定要進縣城送藥。這不,早早地就給你留了塊好肉。」
莊善若回頭一看,只見那在善福堂裡有一面之緣的孝子伍彪正背著竹筐站到豬肉攤旁,依舊露出那雪白的牙齒笑道:「賀六哥,難為你惦記了。」
賀六哥將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滿不在乎地擦了一下,拍了拍伍彪的肩膀:「你小子,跟我還客氣啥,啥時候和哥喝個酒?」
「行!」
賀六哥說話間便將那塊五花肉用荷葉包了,道:「伍大娘身子好點了吧?」
王大姑看著那塊用新鮮荷葉包著的五花肉惋惜地「哎」了一聲。賀老六不耐煩地道:「這位大嬸,你看也看了半晌了,要買啥利索些?我也該拾掇拾掇收攤了。」
王大姑撇撇嘴道:「除了那塊肉,也沒啥好買的了。」
伍彪聞言看了王大姑姑侄一眼,這兩人他看著面善,彷彿在哪裡見過般,便沖兩人微微一點頭。莊善若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也是微微頷首。伍彪突然想起他剛剛在善福堂見到過這兩人,似乎還和劉郎中談得熱絡,這個年輕姑娘出眾的容貌也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賀六哥,要不這肉我不買了,讓給這位大嬸吧。」
「這……」
「我娘剛能下床,腿腳還不大靈便,不是說吃啥補啥,我尋思著給她買兩根豬筒骨燉湯喝補一補,身子骨也利索些。」伍彪指著那堆豬筒骨道,「給我包上兩根。」
「好勒!」賀六哥依舊拿荷葉裹了豬筒骨,搖頭道:「阿彪,你這個性子讓我怎麼說你好呢,?悖?p>王大姑忙道了一聲謝,生怕伍彪反悔,忙不迭地排出二十四文銅錢,將那包五花肉抓在手裡。
伍彪將那包豬筒骨丟到竹筐裡,道:「賀六哥,我先走了,我娘還讓我給捎點東西。這帳月底我再和你算。」
「好說,好說。」
莊善若看著伍彪背著竹筐的挺拔身影隱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不知怎麼的,她又想起了他那雙沾滿了污泥的雙腳。
時辰不早了,王大姑姑侄兩個沿著原路,慢慢地逛回到善福堂。這一路兩人慢慢地看著,縣城裡的女子時興什麼樣的髮式,時興裁幾幅的裙子,時興在帕子上繡什麼花,一邊看一邊說著,倒也頗有興味。
待出了善福堂的時候,除了那些大小包袱,王大姑的手上還多了一扎涼茶。
劉春嬌攜了莊善若的手,翻看著她新買的絲線,一邊低聲嘀咕道:「呀,這絲線好看,早知道我也和你逛去了。」
莊善若悄悄笑著打趣道:「你哪裡捨得丟下你那小女婿?」
劉春嬌霎時紅了臉,又羞又喜地捶著莊善若道:「我讓你說嘴,我等著看你找什麼樣的小女婿。」
莊善若一邊笑著避著,一邊心裡暗想,她可沒劉春嬌那樣的福氣,能嫁個正經莊戶人家就得了。
王大姑難得看到莊善若笑得那麼開懷,便和劉福嬸道:「這兩個孩子倒是合得來,只可惜春嬌沒幾個月就要嫁到縣城了。」
劉福嬸還回味著中午善福堂準備的佳餚,那些酒菜她可一輩子都沒做得那麼精細過,還有親家母手上耳垂上那明晃晃的金鎦子,看來這劉家的家底倒是比她估量得還要豐厚。
還沒待劉福嬸說話,劉春嬌便俏生生地道:「這有何難,要我娘給善若姐在縣城裡說個婆家,到時候我倆回娘家也好搭伙做個伴!」
劉福嬸嗔道:「你這個丫頭,還知不知道羞?還回娘家,我看你是急著想嫁了吧。」
「娘,你先別管我羞不羞,你就說我的話在理不?」劉春嬌是真的喜歡莊善若,正後悔沒早和她來往,「看我善若姐,哪點都不比人差。」
莊善若責怪地看了劉春嬌一眼,這丫頭嘴裡沒遮沒攔的,看來是從小沒吃過虧的。
劉福嬸心裡嘀咕了聲,就是家世差點。當著外人的面,她也沒好意思說出口,就一把拉過劉春嬌,輕輕地給了她一巴掌:「都要出閣了,還這樣沒個規矩,好好給我走道。」心裡暗忖道,她可不做這檔子傻事,把老王家的侄女說到縣城裡去,到時她的春嬌可就不是榆樹莊的頭一份了。
大姑做夢也沒想著將莊善若嫁到縣城裡去,只當劉春嬌說笑話了,岔開了話題道:「劉郎中真是客氣,還送了這幾帖涼茶,倒怪不好意思的。」
「給你就拿著唄!」劉福嬸儼然將善福堂當做了自己家,「後天不也得遍施涼茶,給誰不是給呢?」
王大姑聽著這話裡不對味,只是笑笑也不說什麼。
四人到了縣城門口,這劉老漢早在那裡等著了,那匹拉車的灰色的騸馬也熱得噴著響鼻。眾人依舊是踩了那小板凳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擺擺地往榆樹莊趕。王大姑和劉福嬸明顯是累了,倒是劉春嬌精神倒好,湊在莊善若耳朵便嘰裡咕噥地不知說些什麼,一邊說一邊笑。
莊善若有點心不在焉,想著自己迫在眉睫的婚事。劉福嬸和王大姑說到她侄子劉全的時候,她倒是聽了一耳朵。也不知道這個劉全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家裡有多少人口。如果像那個連家莊的伍彪一樣是個既孝順又能幹的,家裡即使窮點,倒也是無妨的。
莊善若想著,不由得羞紅了臉,她是想到哪裡去了?」咦,善若姐,你莫名其妙地紅什麼臉?」劉春嬌奇道。莊善若用手撫撫臉,只得掩飾道:」沒啥,就是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