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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善福堂新姑爺 文 / 雲意遲遲

    四人拎著大包小包出了錦繡布莊,夥計送到了門口,陪著笑臉道:「幾位走好。」

    劉春嬌親親熱熱地拉著莊善若的手,道:「善若姐,我們去集市上逛逛,有很多賣首飾玩意的。」

    莊善若點點頭,她進縣城本來就不是為了買什麼的,就是想走走看看,長長見識。

    劉福嬸道:「你這閨女,拿著這麼些大包小包的怎麼逛,倒不如剛才就寄存在那布莊裡。」

    王大姑見自己的手上除了原先家裡帶出來的又多了兩個包袱,劉福嬸手上的更多,帶著逛集市恐怕真的不方便,想了想便道:「你們去逛吧,我也走累了,不拘在哪個茶攤喝點茶歇歇腳等你們回來就是了。」

    莊善若搖搖王大姑的袖子,家裡事情多,下次再來逛縣城大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劉福嬸也急道:「這可怎麼行,好不容易來趟縣城,哪有不逛讓你給我們管著包袱的道理?」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拍大腿笑道:「瞧我熱得昏頭巴腦的,倒忘了這一茬。」

    「怎麼?」

    「?悖?飫錮肽巧聘l煤芙??└?惶踅志偷攪恕n頤歉紗嗑腿Э聘l米?蛔??缺?瑁?訊?鞔嬖諛搶錚?緩笄崆崴傷傻毓涔淙ャ!?p>王大姑一琢磨,這善福堂不就是春嬌的婆家嗎,這不打一聲招呼就過去似乎不妥當,她不由躊躇著。

    劉春嬌倒是跺了跺腳,紅了紅臉,嗔道:「娘!」

    「有啥,難不成你說給了善福堂,今後娘有個頭痛腦熱的連藥房裡也去不得了?話說回來,這天氣熱得魔怔,得去親家那裡討碗涼茶喝喝去去火氣。」

    雖說劉春嬌秋收後就出閣,可這榆樹莊民風開放,少些禮教束縛,也沒有婚前小兩口不能見面的風俗,況且這善福堂本來就是個人來人往的藥房,倒也不用特意避諱什麼。

    王大姑也有意看看劉福嬸嘴裡的那個好姑爺,便從旁道:「說的也是,我也順道抓幾帖涼茶回去煎著喝,都說善福堂的藥材好,稱頭足,價格也公道。」

    這番話說得劉福嬸的胖臉放光,有意在王大姑面前顯擺顯擺,恨不得就將善福堂就當了自己的家來招待,忙拉著劉春嬌往善福堂方向走去。

    劉春嬌嘴上雖然不樂意,腳步子卻也輕快。

    莊善若抿嘴一笑,這個劉春嬌怪不得那劉姑爺一眼就看上了,這樣討喜愛嬌的性子,哪個男人能不愛?

    劉福嬸帶著她們朝對面的一條小巷子穿去。路上有人好奇地朝她們看了又看。也難怪,莊善若穿紅衫,艷麗得就像是一朵玫瑰花;劉春嬌著綠衣,嬌俏得就如一蓬芍葯。兩個妙齡的美人結伴而行,不引人矚目才怪了呢。

    穿過了這條小巷子,沒幾步,便來到了另一條大街。這條街又與剛才那條街不同,開著的大多是藥房,南北貨店,雜貨店還有幾個首飾店。

    莊善若的茜色的褂子有點厚,不遠的幾步路走得是汗涔涔的。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沁出的細密的汗珠子。幸虧莊善若沒有擦粉的習慣,要不然這張小臉可就花了。

    「?悖?攪耍?駝舛?!繃醺i敉o鋁私挪健?p>莊善若打量了下這善福堂,兩間門面大小,門口豎立著一個古舊的牌匾,上書三個燙金的大字「善福堂」。店面一排的門板都推開,倒是顯得店堂裡寬敞亮堂。店堂裡正對著大門擺了一排的桐木櫃檯,上著光亮可鑒的黑漆。桐木的櫃檯後面靠牆擺著的是一排一排整整齊齊的小抽屜,立得像山高,每個小抽屜上面都釘著個黃銅的把手,上面還貼著個小白紙片——恐怕這一個個的小抽屜裡裝著的便是藥材了。櫃檯外有幾個人等著抓藥,櫃檯裡有個年輕白淨的夥計正在忙碌著。

    櫃檯邊的一方長條桌旁擱著一張太師椅,坐著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四五十歲郎中模樣的人,正單手端著一隻紫砂壺,靠在太師椅上,愜意地喝著茶。

    劉福嬸提起裙角,一抬腿跨進善福堂的門檻,臉上便放了光,她直奔那個郎中模樣的人去,迭聲道:「劉郎中,可好?」

    劉郎中定睛一看,忙放下紫砂壺,站起來,道:「老嫂子,進縣城咋也不早點招呼一聲。」

    劉福嬸拉拉身後的劉春嬌,輕聲道:「還不快叫人!」一邊笑道:「這不和村裡老姐妹來縣城趕集,天氣熱得慌,想到劉郎中這裡討碗涼茶喝。」

    劉春嬌紅著臉兒,也不知道訥訥地說了句什麼,矮下身子給劉郎中福了一福,便站到了劉福嬸的身後。

    劉郎中呵呵地笑著,將幾人引到靠牆放的那一溜椅子旁,然後高聲喚道:「阿昌,阿昌,快看誰來了!」

    櫃檯裡的那個年輕白淨的夥計的眼睛早就從面前的藥單子上移開了,在那個翠色的身影上看了又看,聽得老爹叫喚,忙將手裡的抓藥單子交給另一個夥計,自己一偏身從櫃檯後面出來了。

    莊善若在王大姑身後,好奇地向這個張昌打量了幾眼。只見他中等身材,稍稍嫌瘦弱了點,白淨的面皮,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見人更是未語先笑。莊善若心裡暗暗點頭,就是不看家世,單是看人才,劉春嬌和劉昌也是一對佳偶。

    「嬸子,你來了。快坐快坐!」劉昌眼睛從劉春嬌身上瞟過,馬上招呼起准丈母娘來了。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對於這個姑爺,劉福嬸實在是滿意得不得了,這個劉昌從頭到腳,沒一處可挑的。她嘴裡應著,一邊拉著王大姑坐下。劉春嬌也紅紅著臉兒挨著莊善若坐下,有外人在,她們只敢把半個屁股擱在椅子上,坐得拘謹。

    劉郎中也將那張太師椅移了過來,他看了看劉春嬌圓圓的喜慶的小臉兒,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小兒媳婦看著就有福相,不像家裡那個大兒媳婦,成天苦著個臉,讓人看著心裡也不痛快。他忙將那些不爽快的事情拋到腦後,拈著山羊鬍子道:「酷暑難耐,倒有好多人中暑發痧,你們曬了日頭,也得濃濃地喝碗涼茶才好。」

    「可不是!」劉福嬸笑得瞇縫了眼睛,道,「我們在前面買了些布,尋思著離善福堂也沒幾步遠,天氣又熱得難耐,早上出門也急,也沒帶上點水。這不,就厚著臉皮到劉郎中這兒討碗涼茶喝喝。」

    「老嫂子這話說的!」劉郎中忙道,「阿昌,去儼儼地倒四碗涼茶來。」

    張昌應了一聲,道:「嬸子們慢坐。」轉身進了後堂。原來這善福堂前面是藥店,後面便是住家了。

    王大姑在一邊察言觀色了半日,見這個劉郎中也是個和藹好說話的,便也陪笑著道:「我在莊裡也總聽說縣城裡的善福堂最是樂善好施,每年夏天的時候總會在鋪子外面遍施涼茶,又說起善福堂的涼茶方子最有效果,一帖喝下去就清心明目,連著喝上三帖,再熱也不會發痧中暑。」

    「謬讚了,謬讚了!」劉郎中不住地點頭道,「善福堂從我爺爺那輩傳下來,得有個七八十年了,還能開下去,靠的全都是十里八鄉街坊們的抬舉了。這日頭一天比一天的毒,我剛還和阿昌商量著呢,過個兩天每日煎兩大缸涼茶放在鋪子外面讓人取飲。」

    「這是積功德的好事啊!」王大姑真心讚道。

    劉郎中道:「我年紀也大了,也該享享兒孫福了。這個鋪子早晚得交到阿昌的手裡,讓他多歷練歷練。阿昌生來是吃這碗飯的,我這個給人診病的手藝十成倒有個八成被他學了去。」

    劉福嬸更是得意得臉上大放紅光了,她心裡估量了下這樣的一個口碑好的藥房,一天的收入刨去人工雜費少說怎麼得也有個七八百文吧,這一個月的收入總抵得上莊戶人家大半年的了。這鋪子到了阿昌的手裡還不和到了自己閨女手裡一樣?到時候,榆樹莊裡誰還敢小覷她劉家。沒想到,這春嬌倒真是個有福的。

    正說著,劉昌捧了個托盤匆匆從後堂出來,上面放了四碗茶湯。他將茶碗小心地放到眾人旁邊的几子上。

    遞給莊善若時候,莊善若低著頭微微欠身接過來,口中輕聲道謝。她注意到劉昌的手指白皙細長,指甲修得圓潤光滑。劉昌靠近的時候,身上還傳來淡淡的藥味。

    劉昌也留意到和春嬌挨著坐的這位姑娘舉止落落大方,雖然一直低著頭,但也能看到容顏明媚姿色動人,不由得也多打量了幾眼。也沒聽春嬌說起過有這樣的姐妹,有心事後問一問又怕春嬌起了小性子,倒也作罷了。莊善若舉起涼茶,見這涼茶湯色清澈,呈微微的褐色,自有一股甘香之氣。莊善若想著煎制涼茶的不外乎是些金銀花,野菊花,夏枯草之類的,也不知道這善福堂的涼茶為啥有這奇效,倒是得喝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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