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6 太子中毒 文 / 聰心
程穗神色一凜,用力一咬牙,嘴裡緩緩流出鮮紅的血液來。一旁的宮女見狀,驚惶道:「娘娘,程穗自盡了。」
太子被毒害,不是程穗她一人認罪自盡便可以解決的,我急忙下去,扶住程穗急聲問道:「程穗,你為何要這樣做?」
只見程穗把聲音壓到最低,苦澀笑道:「娘娘,木宇他終究取了別的女子為妻,奴婢心裡實在太痛苦了,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去,一了百了。」聲音小得擁著她的我都得側耳聆聽。頓一頓,程穗又道:「太子若去了,八阿哥天智聰穎又得皇上歡心,日後就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了。奴婢能為娘娘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話落,便去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程穗,她毒害太子的原因居然是因為這個,我實在太震撼了。可程穗已然自行了斷。我只得放下她,吩咐道:「去處理掉吧。」
進了寢房,我對康熙道:「皇上,貼身照顧太子的宮女認罪後自行了斷了。」
康熙怒道:「一個宮女,為何會毒害太子,給朕查,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康熙心裡著急太子我是知道的,如今下令追查,程穗又已自行了斷,若此事真是程穗所為,康熙這樣追查下去,得有多少無辜的人受牽連呢?但康熙盛怒至此,我亦無可奈何,只得把有關人交由刑部審問。
兩天後午間,李德全進了來,見得我,恭聲道:「皇貴妃娘娘,皇上請你到上林殿。」
待得我來到上林殿,見康熙面色鐵青的坐於上首,眾嬪妃均面色凝重的分列而坐。正殿中央跪伏著幾名宮人。我行禮問安後,康熙道:「皇貴妃,現下有人指證是你唆使宮女程穗毒害太子,可有此事?」
我打量一眼跪於地面上的宮人,見得木宇在,心頭掠過一陣不祥,深呼吸口氣,嘴裡淡定道:「回皇上,臣妾不曾做過。」
康熙冷聲道:「木宇,你說。」
木宇聽得,戰戰兢兢的磕一記響頭,道:「奴才木宇與程穗是同鄉,程穗向來心許奴才,可是奴才自知宮人間不可有私情,便總躲著程穗。誰知那天奴才無意在梅園著見程穗,程穗又對奴才糾纏了起來,正好被皇貴妃娘娘碰到了。那時,奴才以為必死無疑了,誰知,皇貴妃娘娘卻只訓責了奴才幾句,便讓奴才離去了。至於後來再發生什麼事,奴才就不可得知了。只是自那日之後,程穗便沒來糾纏過奴才了。奴才以為是程穗自個兒想開了,也鬆了一口氣。誰知兩天前卻聽程穗毒害太子的消息。開始時,奴才還以為只是謠言,直到今天梅園的宮人找來奴才,奴才才不得不相信程穗的心思居然壞到這種地步。」好一個負心漢,他負程穗在先,程穗死後,他非但不痛惜,反而誣蔑程穗,實在可惡。
康熙問我道:「皇貴妃,可真有此事?」
我抬眸看一眼康熙,只見他一臉的陰冷,我深呼吸口氣,答道:「回皇上,的確有此事,不過並非像木宇說的,是程穗糾纏他,而是木宇要另取,負了程穗,那天剛好被臣妾碰見。臣妾就訓責了木宇與程穗,便讓他們離開了。」
德妃聽得,連忙問道:「那就是說,你的確在梅園裡見到過木宇與程穗了。」
我不理會德妃的話,對康熙道:「還請皇上明鑒。」
康熙又問道:「聽說程穗生前與有你說過話,可說什麼呢?」
我聽得,心頭冷冷一笑,暗忖,當真無孔不入。道:「當時因為事涉太子,臣妾見得程穗咬舌自盡,心裡一急,便到程穗身邊去想要再問清楚了,至於當時她嘴裡喃喃自語的,臣妾並不曾聽到。」程穗已去,我若把她生前最後的話抖出來,於我,是百害而一益的。
這時,跪在地上的一名宮女磕一記響頭,戰戰兢兢道:「皇上,請容奴婢一言。」
康熙眼神犀利的瞥向她,她見狀,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康熙冷聲道:「你說。」
宮女道:「奴婢與程穗是同個寢室的,這段時間,程穗每天下工回來,都是唉聲歎氣的,且心情很是低落,奴婢問過她幾次,程穗也只是說,她的日子許是不多。只說這一句,便淚流滿面了。奴婢見著程穗傷心至此,便不再問了。後來,一日在睡夢中,程穗卻作開口夢哀求說,求皇貴妃娘娘不要再逼她了,她真的下不了手,這樣的話。」「奴婢當時聽得,以為程穗說的只是胡話罷了,誰知,幾天後卻出了這樣的事,奴婢心裡雖害怕,但事涉太子,奴婢不得心裡實在難安呵。」
康熙問我,道:「皇貴妃,這是真的嗎?」
我冷冷一笑,道:「皇上,臣妾的當確不曾做的。」頓一頓又道:「皇上,這麼多年來,臣妾一直視皇上的孩子為親生,又怎麼加害太子呢?」
德妃聽得,忙道:「太子是大清的繼承人呵,若有什麼事可怎麼好呢?」德妃言之意下,暗示著眾人,我毒害太子是試圖想謀奪太子之位,當真是適時的一句感歎關懷話。
果然,康熙聽得,聲音毫無熱度的道:「皇貴妃,現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若你無法證明清白,朕便只有把你禁足起來,待得真相明瞭的那天了。」
我聽得,身子不自禁的癱軟一下,容夕說時遲那時快的扶住我,我對康熙道:「皇上,只是幾個證人所謂的證詞,就將臣妾禁足,臣妾實在不服。」
康熙聽得我的話,眸上亦掠過幾絲不捨,頓一頓,依然冷聲道:「太子乃一國之根源,太子中毒,朕不得不謹慎。」
我欲要再出言,只見德妃連忙跪拜下去道:「皇上英明,臣妾與良妹妹同為六宮姐妹多年,臣妾相信娘妹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轉而又向我道:「良妹妹,你且放心吧,皇上向來清明,會還你清白的。」
我直直的看向康熙,他又道:「皇貴妃禁足其間,六宮一切事務交由德妃處理。其餘人押到大牢審問。」說罷,便去了。
因我禁足,德妃調派了一隊侍衛來看守。可每天依舊派內務府按皇貴妃位分應得的吃食用度送來。
這日,容夕領了吃食回來,道:「娘娘,這兩天的吃食比以往的都多呵。」
我冷冷一笑,道:「吃食的確是多,可看門外那些侍衛,一個個往死裡盯著毓慶宮,生怕有會只蒼蠅飛進來呵。」
容夕亦道:「德妃的心思,奴婢又怎會不知呢?太子中毒一案,皇上如此重視,層層查下來,只怕到了明年都查不清呵。德妃這次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我道:「她之所以派按了我皇貴妃位分送了吃食進來,不過就怕落人口舌告發到皇上面前去罷了。」
至清聽得,岔聲道:「皇上怎麼就這麼塗糊呢?這些年來,娘娘是如何對等待眾人的,難道皇上忘記了嗎?」
容夕聽得至清說及康熙,連忙訓道:「塗糊的東西,怎麼可輕易評論皇上呢。」
至清聽得,頓一頓,不服氣的低聲道:「奴婢實在為娘娘感到不平呵。」容夕見得她再說話,瞪了她一眼,她立馬噤若寒蟬的止聲了。
我淡淡道:「你下去吧。」至清聽得,行一禮下去了。
我站起,對容夕道:「天天呆在裡面,出去走走吧,縱然走不出毓慶宮,可依然能到毓慶宮走走。」
容夕道:「好。」
屋外的天氣甚好,縱然入冬了,可陽光依然燦爛。冬日的枝頭變得光禿禿的。我禁足,自然不會再有時宜的鮮花送進了。再加上像門神一會的侍衛守在那裡,毓慶宮顯然蕭條了起來。
來到後院,遠遠的,便見得綠蝶送來的那盆蘭花開了。
我好奇的問容夕,道:「這蘭花怎麼開了?」不由自由的走近一看,蘭花雖未全開,可在這光禿禿後宮裡,卻是一枝獨秀。
容夕道:「這是寒蘭,現下這時節,剛好是寒蘭開花的時候呵。」
我輕輕的捧起花盆,因只栽著一顆,且蘭花枝葉嬌細,所以花盆不大,捧在手裡,感覺不重。當初綠蝶送來時,因心情煩燥,對這蘭花沒多看。現在細細一瞧,心頭卻不自禁的歡喜。輕輕的撫摸著半開的蘭花,想起綠蝶說的,這是她與常寧一同用心栽培的。心頭不由得一陣絞痛。若當初,我跟他走了,又將會是怎樣的生活呢?可如今他取妻了,是他心甘情願請求康熙賜婚的。
把盆栽捧在手裡,看著它,恍惚間,感覺常寧就站在我對面,那冷漠的臉突然對我笑。捧著蘭花的手不自禁的一鬆,紫砂花盆「啪」的一聲,摔至地上瞬間裂開。
而那棵寒蘭,和著泥靜靜的躺在碎瓷間,與此同時,我的眼淚水也莫名的淌了下來。我輕輕的合上眼,任由兩行淚水肆意淌下。一會,睜開眼睛對容夕道:「回去吧。」頓一頓又道:「把這些東西清理了,本這宮不願再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