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5 蘭花 文 / 聰心
回到毓慶宮,我靜靜的坐在正殿,直至深夜。至清與元冬臉上溢滿不解,但見著我臉色不好,便小心冀冀的侍候在側,大氣不敢喘的。
夜深了,容夕輕聲問道:「娘娘,已經很晚了,要不去休息好嗎?要是休息得不好,明天黑眼圈就出來了。」
我深呼吸口氣,苦澀道:「宮女的女人就像遍地的花,本宮把容顏保持得再好又如何?」曾經,康熙許諾,我在他心中只是良兒,我信了,結果於他終究不只是良兒。而幾個月前,常寧摧毀我的心理防線,讓我再次相信人間有真愛,可幾個月後,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便又另取。
容夕聽得,對至清與元冬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我侍候娘娘就好了。」至清和元冬得令下去了。容夕轉而對我道:「娘娘,再怎麼樣,奴婢都會永遠的跟隨娘娘的。」
我苦澀笑道:「或許本宮這一輩子,真的只有你永遠在本呂身邊了。」於康熙,我只是康熙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於常寧,我終究只是他曇花一現的女人。而月嫻外嫁狀元府,八阿哥現在雖小,但長大後終會有屬於他的人生與伴侶。
容夕道:「娘娘,別想太多了,早點休息好嗎?奴婢看著你這樣,真的很心痛。」
我抬眸看向容夕,點點頭,道:「你今天忙了一天,也早點休息吧,讓至清她們守夜就好。」
容夕搖搖頭道:「還是讓奴婢守著娘娘你吧,這樣奴婢心裡也踏實。」
容夕跟隨我這麼多年,她的性子我是瞭解的,見我難受至此,她豈會安然去睡?我感激的看她一眼,點點頭。
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裝了這樣多的心事,我又怎會睡得著呢?只迷迷糊糊的打個盹便到天亮了。
不管我的心情如何的差,心事如何的多,時間終究一點點的流逝。
常寧與綠蝶的婚禮,遵照了常寧的意思,只宴請康熙與裕親王及朝中幾位好友。便算是給明媒正取了。康熙為此也勸了他好些話,但常寧堅持,也便作罷了。常寧大婚這天,我心如刀割般難受,卻不得不強迫著自己不去想。
待到晚上,康熙飲宴回來,來到毓慶宮。見著我在做繡品,關切道:「良兒,不早了,怎麼還不休息呢?」
見著他,我淡笑道:「臣妾這一忙,時間就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康熙蹙蹙眉,瞥一眼候在我一旁的容夕與至清,道:「皇貴妃忘了時間,你們怎麼不提醒著呢?」
容夕與至清聽得,連忙跪拜下去,請罪道:「皇上恕罪。」
我淡淡笑道:「皇上,不關她們的事,是臣妾自己主張的罷了。」
康熙聽得,臉色才緩和過來,執過我手上的繡品放至一旁,道:「別忙了,夜晚忙這些,燭光終究不如白天,熬壞眼睛便不好了。」頓一頓又道:「今天朕也累了,咱們早點休息。」
我苦澀一笑,道:「臣妾遵命。」
康熙許真是累了,回到寢室躺在塌上,一會便睡著。我一夜無眠。
翌日,我用過早膳在練字,至清挑了簾子進來,稟道:「娘娘,恭親王福晉來請安。現在正候在正殿裡。」
我聽得,心頭一凜,依照規矩,新福晉大婚翌日,應該向太后與中宮皇后請安。我不是皇后,沒想到她也來了。點頭道:「知道了。讓她稍等一會。」至清聽得退下了。
我放下手中筆,對容夕道:「出去吧。」容夕點點頭便扶著我出去。
來到正殿,便見著傳聞中的綠蝶一身正室福晉的宮裝端莊坐於正殿下首喝茶。聽得有腳步聲,綠蝶抬眸見得我到來,忙放下茶盞站起請安,口中恭聲道:「臣妾參見皇貴妃娘娘,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我微笑道:「福晉來得好早。」狀似不經意的打量一眼綠蝶。只見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抬眸看向我時,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雖談不上是絕世美人,亦不似一般的大家閏秀端莊,可卻在看她身上,卻看一股自由的氣息。
綠蝶恭聲道:「昨日王爺與臣妾大婚,今日晨起便來宮中向太后娘娘請安。見時間還早,便不請自來毓慶宮,打擾皇貴妃娘娘了。」
我淡淡笑道:「恭親王福晉何須如此客氣呢?你我瞥開君臣之禮,也是妯娌了,皇上與恭親王感情好,咱們也該多多走動才好。」
綠蝶抿嘴一笑,臉上頓時露出兩個小灑窩,笑道:「皇貴妃娘娘,臣妾這次入宮來,帶了點薄禮,以作為見面禮,還請皇貴妃娘娘收下。」綠蝶話落,兩名侍女便端來兩隻大小一般的禮盒上前來。
我笑道:「福晉客氣了。」容夕上前去接過禮物。
綠蝶問我,道:「不知皇貴妃娘娘可有興致現在拆開禮物看鍾意不?」
我微微驚愕,轉而回復過來,笑道:「福晉的心意,本宮又怎會不喜歡呢?」說罷,對容夕使個眼,容夕會意,便拆開了禮物。只見,只盒子裡裝的是金銀首飾,而另一盒子裡裝的卻是一小盆蘭花。
我蹙蹙眉看向綠蝶,綠蝶道:「王爺與臣妾都喜歡蘭花,臣妾便想著皇貴妃娘娘或許也會喜歡,今天入宮來,便給娘娘也送一盆了。這蘭花叫寒蘭,秋末冬初開花,是臣妾與王爺好不容易尋來的。又經我們夫婦兩人用心培育,現下也快是開花的時候了。還請皇貴妃娘娘莫要嫌棄才好。」
我不懂綠蝶的心思,但如今我是康熙的皇貴妃是不爭的事實,而常寧亦已有了別的女子,不管他們的用意如何,於他,於我,都是不可改變的了。既然不可改變,知道的再清楚又如何?便道:「王爺與福晉有心了。」
綠蝶眼神複雜的看我一眼,道:「皇貴妃娘娘喜歡就好,那臣妾先行告退。」
待得綠蝶下去,我對容夕道:「把這蘭花搬去後院吧。」
容夕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謹慎問道:「娘娘,這……」
我道:「既然已是事實,留著也只是徒惹傷感罷了,搬走吧。」容夕聽得便不再說話,把寒蘭搬下去了。
這日,我來乾清宮探看康熙。見得康熙在廊下繪畫,是那樣的認真,那樣的入神,只是眉頭緊鎖。
我靜靜的看著好,不願打擾。他忽的抬眸看向我,眼神瞬間一亮。我狀欲要向他請安。他卻道:「別動。」話落,便揮舞著手中筆。
我會意的站著不動,容夕亦悄悄的退下了。好一會,他才展顏一笑,微笑道:「果然不錯。」
我見狀,上前去,仔細的打量一眼畫中的自己。果然甚是相像,讚許笑道:「皇上的手筆果然厲害,把臣妾畫得如此好。」
康熙笑道:「也是良兒貌美,朕才有的靈感。」說罷,對李德全道:「去把這畫表起來,送去毓慶宮。」
我笑道:「謝皇上。」
康熙執過我的手,道:「良兒,朕諸事繁忙,不得空時時陪著你,在你失落孤單時,可以看看這畫,想想朕對你的心思。」
我笑道:「皇上的心,臣妾明白的。」
康熙擁我入懷,道:「良兒,無論朕有多少個女人,終究你是無法替代的。」
我苦澀一笑,道:「謝皇上。」
如是幾日,至清急匆匆的進了來,稟道:「皇貴妃娘娘,不好了,太子中毒了,現在昏迷不醒,所有太醫都去了。」
我聽得,心頭一凜,急聲問道:「為什麼?」
至清搖搖頭,道:「不知道,奴婢得到消息便立馬來稟告娘娘了。」
我深呼吸口氣,又問道:「那太子現在在哪裡?」
至清道:「在阿哥所的寢房裡。」
太子出事,這於前朝及後宮,是多重大的事呵,我對容夕道:「即刻就去瞧瞧。」
待得我來到阿哥所太子的寢房,,見得院子裡跪著黑壓壓的一干人,均面色凝重的。我快步進入寢房,康熙已然守在塌邊了。我過去問道:「皇上,太子怎麼樣了?」
康熙臉色鐵青,擔憂道:「太子中毒,是人有故意下毒毒害太子的。」臉上,眸上,掠滿殺機,我見狀,身子不自禁的一抖。
我冷聲道:「是誰的膽子這麼大呢,堂堂太子都敢下毒,不想要命了嗎?」
李德全聽得,上前一步,稟道:「回皇貴妃娘娘,服侍太子的宮人都跪在門外等侍發落了。」
康熙陰冷著聲音道:「把兇手揪出來,朕要把他碎屍萬段。」
我深吸口氣,行一禮,恭聲道:「臣妾遵命。」說罷,便出了寢房,一干宮人見著我,均低下頭去。
我冷聲道:「是誰近身服侍太子的?」
兩名宮女聽得我問話,連忙跪爬上前來,磕一記響頭道:「回皇貴妃娘娘,是奴婢。」說罷,抬起頭看向我。
我見得其中一人頗為面熟,略略回想,是程穗。道:「太子中毒,是為何?」
只見程穗目光空洞的淡聲道:「皇貴妃娘娘不用審了,是奴婢下的毒,不干其他人的事。」
我心頭徒的一陡,怒道::「你為何要毒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