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自承罪責 文 / 銘寶麻麻
小郭氏送走了薛氏之後,就起身去了老太太院子裡,雖然老太太嘴上說不願意見她,但是聽到及春說她臉色惶惶的,想必是心中有事的時候,才同意了見她。??
小郭氏進來就遣了眾人,面色凝重:「老太太,這趙氏,是留不得了!」??
老太太再想不到她居然說出這話來,居然還是這樣蠻橫!她也黑了臉就要叫小郭氏出去,卻見小郭氏噗通跪下來:「求老太太救救駒兒,救救媳婦!」??
「你又鬧出什麼⼳蛾子!」老太太板著臉,還把鄭元駒都搭上了!??小郭氏真心慌了,這個骨子裡虛榮霸道的婦人骨子裡對皇權的恐懼,在此刻顯露無疑:「……若是送了上去,駒兒以後仕途無望,只怕跟,跟安樂侯一樣……」而且薛氏言談裡對李煒頗為忌諱,似乎李煒的性子不比先帝,是個心胸狹隘的,哪裡容得下鄭元駒!??
「況且……咱們送了去她不樂意,豈不會記恨了咱們?」她接著道:「與其倒時候沒退路,不如先發制人……」??
老太太聽著這話,瞇著眼,她自進京就不曾和老姐妹來往過,一則老姐妹們差不多都沒了,就算有那一兩個,人心兩散也無多大意思,所以她也算得上和小郭氏一樣的聾子瞎子。??
小郭氏還在埋怨如意的不檢點:「……何苦要來害我家駒兒,虧得駒兒把她看成眼珠子……」??
「寧順不是這樣的人。」老太太說得斬釘截鐵:「這樣的混話你從哪裡聽來的?你想想,若是太子殿下當初真中意寧順,何不直接求取了,難道駒兒還能越過他去?」老太太條分縷析,說的理由和當初如意解釋給何氏聽的如出一轍,小郭氏氣苦:「難道媳婦有必要這般誣蔑自個兒的兒媳婦麼?就算媳婦不待見趙氏,也不敢拿皇家來說事啊!」小郭氏見老太太絲毫不為所動。禁不住心下著急,慌忙忙的勸說。??「哼!」老太太對小郭氏人品已經不抱希望了:「連自己親孫子都下得去手!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小郭氏見苦勸無效,只得委頓一團:「您就眼睜睜看著那趙氏以後來找我報仇不成!姑媽!」小郭氏這話才讓老太太神色微凝,而後不無諷刺的嗤笑:「難怪心慌火燎的,原來是怕在這兒了!」??
老太太尤自不信,小郭氏無法,只得搬出薛氏來:「……隱約聽金盞說過親家太太不待見趙氏,可是她是薛太后的胞妹!她說的話還能有假!」??
老太太聽到金盞兩字就皺眉:「金盞不是個好的,她說的話怎麼能信?薛國公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養出你說的這樣的……」薛氏若是對小郭氏說這閒話。為人也太陰微了!??
「老太太若是實在容不下金盞,我這回去就賣了去!只是親家太太說的這話,卻是不能不當真的。」如果老太太能出手處理了趙氏,那金盞留著作用也不大,反正鄭元駒也不喜歡。??
小郭氏的這番姿態讓老太太瞧著實在煩悶,「你出去,這事情我聽著就是了!」??小郭氏才放下了半顆心,帶著討好:「那我這就回去把金盞賣了!」??
老太太揮手:「隨你!」??
……??
如意暗忖薛氏會和小郭氏說什麼,知畫等人都走了。伺候著如意用了早飯才道:「太太怎麼就知道奶奶……?」難道薛氏還買通了鄭家的人不成?要知道如意小產的消息,如今也只得幾個人知道而已!??
「我讓人告訴她的。」不僅告訴她,自己小產,還告訴她是小郭氏動的手。??
「奶奶這是?」知畫不敢置信。如意又不是不清楚薛氏的為人,難道還能指望薛氏能為她做主不成???
「我自有用意,只要她別讓我失望,那太太……」如意微微凝目。意味深長道:「我讓她一步都別想走出這府門!」小郭氏以為,她真的就這樣放過了她不成!她要讓她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
「可是奶奶……」知畫總覺得如意這是一步昏棋。如意卻不肯聽她多說:「別擔心。我做不出弒殺婆母的事情來。」雖然很想這麼幹,如意摸著肚子,它都沒讓她知道就沒了,可知是個省心的孩子,只是和她……沒緣分……??
如意強忍著淚意,鄭元駒進來:「這個點,吃午飯也太早了些。」鄭元駒看著桌上擺著菜粥和幾碟子小菜,皺眉,這也太素淡了些。??
如意擦了擦嘴:「有些事兒,就吃的晚了些,你今天回來得早。」??鄭元駒脫了大氅,只覺得這屋子暖和得滲人:「明天新帝登基,特許了咱們輪番回來休息。」??
明面上是這樣說,可是宮裡隱隱流動著不太平,傳遞了消息進去,果子再沒出來,剛過辰時,就傳出消息讓各自回家待命。他派了錦衣衛的心腹去打聽。??
想到這兒,他揮手讓知畫出去,就著如意用剩下的吃了幾口:「三皇子,皇上赦封的西寧王……不見了。」??
如意給他夾菜的手頓住了,李燦不見了???
「那崔貴妃呢?」如意是女人,總是先想到後宮裡頭。??
鄭元駒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了幾口才略略安定,眉眼都是光輝:「崔貴妃如今在哭先帝,說是太后母子暗害了西寧王。」??
「薛太后難道就任由著……?」如意雖然和當初的薛皇后統共沒見過幾面,但是大概也知道薛皇后是怎樣的人。?
「宮裡的事情誰知道?」鄭元駒摸摸她的手,見一團暖和,就道:「時日尚短,你無事就在床上躺著,太太如今管這家,若是有一二不周到的,你只管去找老太太。」鄭元駒看到如意如今用的多是市井上的東西,心中有了計算,這般道,如意抿嘴:「我知道。」老太太每天都叫人來問她的情況,還讓徐鏡屏在這裡守著,因為派來的是及春,她是沒話說的,問完了如意的身子,別的事情並不過問,所以如意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也沒告訴老太太。?
鄭元駒三兩口吃了飯:「中午我就不回來了,我去找散道人幾個說些事情。」?
如意點點頭,等他穿了大氅,咬著唇,猶豫了許久才道:「皇宮裡的事情,咱們還是少摻和吧。」?
隱隱帶著祈求。?
如意對李煒的狂妄一無所知,對鄭元駒的謀劃卻隱隱有些感覺。鄭元駒心中暗歎,如意從他的隻言片語就嗅到即將到來的風雲氣息,他若無其事的笑道:「我是外臣,能摻和什麼?」然後扶著她去躺著,給她蓋得嚴嚴實實的,才起身出去了。?
……?
「新帝對寧順,究竟什麼心思!」老太太叫了鄭元駒來,也不寒暄,開門見山就問鄭元駒,鄭元駒心中咯登一下,本想掩飾著胡亂說幾句,奈何老太太面若寒霜,氣息僵凝,他就去了糊弄之心,坐在椅子上,捏緊了拳頭。?「……說是出了先帝孝期,就要接了寧順進宮去。」李煒說的先帝孝期,可不是大功三年,而是以天做月,守孝36天罷了。?「好狂妄的豎子!」老太太動了怒,鄭元駒安撫住她:「孫兒自由法子讓他不能得逞!」?
老太太上下牙咬得死緊,對皇室的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一個被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連親兒子都保不住!一個狠毒的行弒兄弒父之事,卻不能肯定是否斬草除根,讓了咱們郭家來墊背!如今更好,父子兩個都看上別人的妻室,要行那不倫之事!」老太太一字一頓,從太祖罵道李煒,字裡行間是濃濃的不屑。?
鄭元駒只是聽著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語,祖孫兩個靜謐許久,老太太才喟然長歎:「只是駒兒……胳膊扭不過大腿,我郭家終得了你舅舅、你母親兩個血脈……只是你如今……」想到這她實在忍不住想再扇小郭氏那個混賬兩個耳光,若是如意肚子裡孩子還在,那不就是現成的拒絕理由??
「孫兒福薄!」鄭元駒苦澀一笑,這讓老太太本想對他說小郭氏對如意的所作所為,就說不出口來:如今說這些也是於事無補。?
「駒兒……」老太太說了一通,稍微發洩了心中郁氣後,理智浮上心頭:「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放手吧。」?
鄭元駒的俊臉扭曲了起來:「不,孫兒絕不!」他一字一頓,如同插入石頭裡的劍,冷峭入骨。?
「可是……」老太太老眼含淚:「固然我恨你祖父,可是……」她想到老滎陽侯,心緒紛雜:「但是你畢竟是他的血脈,是鄭家唯一的有能力光耀侯府的子孫……」西府的孩子都太懦弱了,毫無出息,哪裡有老滎陽侯當初白手起家隨太祖掀竿而起的魄力??
「孫兒不孝!」鄭元駒普通跪地,老太太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在臉上橫流開來。?鄭元駒低著頭,挺直著背:「老太太,不為寧順,只為孫兒俯仰天地之間的勇氣,孫兒不能退!就是沒有寧順,太子也容不下孫兒!」他磕頭:「太子剛愎自用心思狹隘,非明君人選!撇開舊惡,孫兒受先帝看顧,受義父教誨,不能眼看著大燕江山由著這樣的小人打理!如今,不是新帝逼迫不逼迫孫兒,而是孫兒!不能容忍!」?他的話,讓老太太愣在那裡,恍惚間瞧見了另一個少年,那個和鄭元駒模樣神似,氣質卻更為卓絕的少年,孝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