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如意春閨圖

正文 23、慫恿補刀 文 / 銘寶麻麻

    鄭元駒幾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出去了,如意聽到關門的聲音才睜開眼睛,看著床架,心在暗忖,小郭氏恨她至此,斷不是因為她和鄭元駒感情太好的緣故,再為難媳婦,為難到連親孫兒都不要了?所以……薛氏可千萬別讓她失望啊!如意咧嘴笑了,笑的諷刺,笑的淚水都流了下來,燭淚都滿了燭台,她才沉沉睡去。

    迷糊著被一陣吵嚷聲驚醒,院子裡傳來郭杜娟頤指氣使的喝罵:「……拖出去打死!」這沒頭沒尾的話,如意皺眉,見屋子裡無人,強忍著全身酸軟,套了衣裳就起身,剛下床,知畫就匆匆進來:「奶奶快躺著!」

    「她來做什麼?」如意聽了芍葯的話,把小郭氏和郭杜娟的目的也算弄清了,這會兒郭杜娟居然還打上門來了?

    「沒什麼事情,表姑娘和小丫頭口角了幾句。」知畫扶著如意躺下,如意如今也抽不出精神來應付郭杜娟,遂道:「和她多說什麼!今早我不想吃雞蛋了,給我煮些菜稀飯,放點鹽也就是了。」

    知畫應下了,郭杜娟掀開簾子就進來,帶著一陣冷風:「啊喲,姐姐怎麼還在睡,不是說漢人都講究晨昏定省的麼?姐姐睡了好久了!」

    知畫強忍著道:「表姑娘,我們奶奶如今身子不適……」

    郭杜娟撇撇嘴:「不就是孩子沒了,我們蒙古人早上生了孩子,中午就能下地,就你們事多,怕是不想去姑媽面前立規矩才這樣妝模作樣!」郭杜娟說得刻薄得很,知畫不知怎麼回,如意淡淡道:「立規矩?表姑娘知道什麼叫『立規矩』麼?」

    見郭杜娟小姑娘家家的把生孩子的話說在嘴邊,如意也就不客氣了,懶散的倚靠著枕頭。頭髮披散著襯得臉色越發白皙,素顏朝天的臉上滿滿的諷刺,郭杜娟嫉妒她這模樣得很,不服氣:「我怎麼不知道,做媳婦的就要去婆婆跟前站著看婆婆吃飯,早晚要給婆婆問候請安!」她把看到過的場景說了出來,還自以為說得很好,鼻孔裡出了一口氣,如意譏諷之色更甚,輕啟玉唇。緩緩地、一字一頓道「人道經緯萬端,規矩無所不貫,誘進以仁義,束縛以刑罰。表姑娘知道這什麼意思麼?」

    郭杜娟哪裡知道這勞什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道:「反正你這樣整日躺著就是不守規矩不守婦道!」

    「婦道?」如意反問,哼了一聲,不客氣:「大燕的婦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如今公爹尚在,婆婆卻獨留京城不予照顧,好婦道!大燕的婦道。妾侍要跪著伺候正室夫人的,妹妹如今對我大呼小叫?」如意一連拿了她和小郭氏來舉例,說小郭氏也還算了,說郭杜娟是妾室。郭杜娟哪裡肯!

    「趙氏,你胡說什麼!什麼妾室!你才是妾室,不對。你連妾室都不是,等出了國孝,鳳雛哥哥就休了你,你連妾室都不是!」郭杜娟叫嚷,對如意的雲淡風輕頗為氣憤,竟然口不擇言把小郭氏的話說了。

    「哦……」如意聲音拖得老長,「「動靜有節,趨步商羽,進退周旋,鹹有規矩。就算不做人妾室,你這樣的『夫人』……真是可憐了你未來的夫婿,一家子的教養都被你拉低了去!」郭杜娟雖然不太明白如意咬文嚼字的幾句話,但是後面的可聽得清楚,越發生氣,仰著頭:「實話告訴你,姑媽說你不能生了,是不下蛋的母雞,鳳雛哥哥休了你就迎了我進來。」

    如意看著眼前跋扈張狂的小姑娘,實在是對小郭氏姑侄頗為無語,這般沒腦子的貨,鄭元駒也能看得上?鄭元駒可不是陸放翁那等愚孝的!況且,她也實在沒看出他們母子情深在哪裡!一個為了私怨,連親孫子都不肯放過的女人,還能指望有多喜歡自己的兒子?

    「親家母……」簾子外小郭氏的聲音響起來,她是故意讓薛氏來聽到如意受氣的樣子的,最好能讓那個男人知道崔元娘那賤人的女兒如今在她手上受磋磨,最好能親自求了來,還能噁心了眼前的這個姓薛的。

    薛氏只做沒聽到,由著丫頭打起簾子,逕直進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當心,有了身子也不顧惜!」薛氏眉眼裡是遮不住的幸災樂禍。

    如意見兩個女人並列著站了,一個幸災樂禍貓哭耗子,一個面無表情,偶有不耐,心頭微微覺得冰涼,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也是沒法子,沒人教導過女兒這個,實在不太懂得……」這話讓薛氏臉上掛不住,如意還補一刀:「我們太太就好,沒有閨女操心,但是太太……」她對著薛氏微微笑:「可要教導好了妹妹,如今在娘家犯了錯不過被禁足,不傷皮毛的,若是嫁了人,有錯沒錯先是三百殺威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吃了算計,遇到個跟我一樣的好婆婆體恤媳婦,小月子還讓表姑娘來陪著的還好,若是遇上個別的顧惜孫兒的婆婆,還不知道被怎麼埋怨呢!」

    這話夾槍帶棍的傷了兩個老女人,小郭氏強笑著:「這孩子!」

    薛氏道:「親家母,這孩子被我們侯爺慣壞了,愛耍小性子的,您多擔待著。」薛氏還一心想拉了小郭氏做盟友,所以姿態就放的低,況且她巴不得多踩著如意,哪裡肯為她說好話。

    小郭氏道:「無妨無妨!親家母陪著駒兒媳婦坐,我去處理些家務!」

    薛氏和如意哪裡有話說,奚落她?如意總能讓她先內傷,對於如意的伶牙俐齒她是深惡痛絕的,況且,她今天來的本意也不是為了看如意的笑話,而是加把勁踩死了她!

    「不用!」見自己答得太急促了,薛氏忙道:「有些事情還要請教親家母。」說著也不看如意一眼,連面子情都不肯顧忌,就隨著小郭氏走了。

    郭杜娟用眼角看了眼如意,神色如常不見絲毫難過之色,心中詫異:這個漢人女人跟其他動輒就哭的真不一樣。她恥高氣揚的哼了一聲也隨著小郭氏走了。

    知畫看著如意,訕訕的想安慰她:「太太如今越發沒章程了。」見如意卻是一動不動,似在沉思什麼。

    ……

    「……宮裡姐姐遞了消息出來,說是禮部尚書張大人說天子以天作年,過了三日就可登基,奈何殿下孝順,執意要過了頭七。」薛氏和小郭氏說起了外頭的消息,小郭氏素來不愛理會外頭的事情,只顧著把合符攫在手裡罷了,聽了這話有些興趣缺缺還強忍著攆人的話,聽薛氏嘀嘀咕咕。

    「我和親家母真是一見如故,當初尚小,就見過親家母和先郭良娣的風采,那真是全京城無人可及的,只是奈何那崔氏女來了……她有什麼,不過狐媚子罷了!」薛氏見小郭氏帶了笑意,遂越發沒顧忌,以己度人:「不是我這填房對原配不敬愛,而是……薛氏喬張做致的擦起眼角來:「縱得大爺、大姑娘目無尊上,如今累月的不回來,一個呢……我只盼出了門能收斂些,還是這樣張牙舞爪的,讓親家母為難了。」

    小郭氏很想說,知道她為難就領了回去,實在說不出口,薛氏接著說:「這些都是小事,最可恨的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纏帶著大姑娘行事張狂,想著我就替女婿不值!」薛氏說得還有鼻子有眼的義憤填膺,小郭氏忙問道:「親家母這話怎麼說?」

    經過這段時日在京中的碰壁,薛氏也學會了些察言觀色,聽到這歎口氣,故意吊著小郭氏的胃口,顯出為難的模樣來,半晌才說:「不知道怎麼和殿下認得了……你是不知道……」她壓低聲音:「殿下如今都不和太子妃住一處的,宮裡有個受寵的,瞧著和大姑娘倒有三分相像!」

    這話的含義讓小郭氏手腳冰涼,半晌回不過神來,她從蒙古回來,多年未到京城,少女時候為人不強也沒一二手帕交情,回來了呢,只忙著對付如意,府裡的下人都還沒摸準主子的脈門,又都是掖庭出來的,誰肯來多嘴?是以小郭氏儼然成了聾子瞎子一般!這麼大的事兒一絲兒隻言片語都沒聽過。

    薛氏怕嚇著了她,忙接著道:「我的姐姐如今是太后娘娘,對殿下多有約束,卻是不妨的,只是大姑娘可惡,女婿恁好人才還這般不守婦道。」薛氏說得暢快,小郭氏聽得心驚膽寒,這下子鄭元駒可不就成了新帝的眼中釘了麼?

    她幹著嗓子:「如今可怎麼是好?」有些六神無主,這樣正中薛氏下懷:「這還不容易,千萬斷送了她的青雲路,讓殿下看了再不喜歡就是了,或者……索性就當沒這個人!」

    這話的陰狠把小郭氏都嚇了一跳,小郭氏只想著休了如意,從沒想過就弄死了她!薛氏出手竟然如此恨絕,不是毀容就是滅口!

    小郭氏忙搖頭:「要不得,這不是更給駒兒招禍麼!」小郭氏頭腦清醒了些,薛氏露出似笑非笑的意思來:「若是殿下知道了,親家母下手讓她小產了……而且她以後攀上高枝了,就算她不為難駒兒,難道還不能為難親家母麼?」

    小郭氏想到以後要對如意搖尾乞憐,就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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