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婆媳交鋒 文 / 銘寶麻麻
如意慘淡一笑:「本來就是事實,爺就是不說,難道別人也不說?反正讓我去哭靈是再也不能的。」這笑容讓鄭元駒心裡發緊:「別擔心,你只不出去見人,誰也笑話不到你!」
回以這話的是一陣沉默。夫妻兩人默然無語。
知畫在旁聽著也忍不住掉眼淚,強忍著出去就被人拉住了,見是芍葯,悄聲問要燙傷膏。
「誰傷著了?」知畫有些生氣,如今正是事多人少的時候,還淘氣!
芍葯咬著唇,半天才悶悶道:「信兒去叫老孫燒水,老孫只不動,咱們沒法子,只好自己去燒水了,水壺太重……」
「嚴重不嚴重?」知畫忙問,她也知道這幾天院子裡有些人是生了輕慢心腸的,巴不得就離了這院子!
芍葯搖頭:「就是有些紅腫,好在水沒燒開。」知畫鬆了一口氣,找出了紫草油給她,她前腳走,及春娘就進來,愁道:「如今院子裡碳也沒多少了,奶奶這裡又斷不得碳的。」縣官不如現管,只怕小郭氏會短了這院子的花用。
知畫死死咬著唇,一籌莫展,就算要剋扣,也沒有一絲兒不給的:「明天嬸子和胡嬸子去管碳的那裡問問,能要多少是多少,實在不夠,咱們再想法子。」然後強笑著安慰:「未必就到這地步了,太太終究還是要講些規矩的。」
及春娘對此不抱希望,擦著眼角:「太太太狠心了些!」
知畫忙摀住她的嘴:「嬸子,這早晚的,奶奶歇下了,咱們且小聲些,明天一早就麻煩嬸子了。」如今人心浮動,如意身邊的人,能籠絡住的一定要籠絡住了!尤其是這些老人。
及春娘看出她的心思。忙道:「咱們都是跟著奶奶一路過來的,雖然時日不久,但是咱們不是金盞那樣專挑高枝兒只陪著奶奶吃肉,不肯陪著挨揍的!」
這話實在粗糙,她訕訕笑了:「她柴嫂子不必擔心我和胡大姐,你只管伺候好了奶奶,院子裡的事情,咱們能辦到的就自己去辦了。」
知畫忙謝不迭的,送了她出門去。
……
府裡管碳的是個黑胖的婆子,眾人都叫她黑母雞的。為人最是滑溜不過,見及春娘和花間娘來要如意院子裡的碳,她滿面都是笑,卻給小丫頭使了一個眼色,磨蹭著就是不肯拿出來:「如今碳少呢,柴管事又卸了差事,都不知道問誰要去!兩位嫂子慢慢做,我這就去東挪西湊些給奶奶送去。」
及春娘強忍著不耐,花間娘是個寡婦。什麼氣沒受過?這會兒也陪著笑:「不是咱們不體恤嫂子,實在是奶奶院子裡事情多,您看著能不能快些?」
黑母雞去堆碳的庫房摸索許久,才提了半袋出來:「兩位嫂子來的早。今天的碳還沒送來,這些還是犄角旮旯裡搜出來的,兩位嫂子且拿去……」一副施恩的口氣,胖臉上眼角都是瞇著看人的。
及春娘再也忍不住:「這點?夠什麼?奶奶如今虛著。正要暖和著,一天要用三十斤,你這!有三斤沒有!」
黑母雞還沒說話。身後就傳來一個婆子的怪叫:「啊喲,我的娘,一天用三十斤,咱們太太院子裡兩個主子,一天也才用十斤碳!奶奶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況且,老太太院子裡主子也才用十五斤,老太太是上了年歲的人,奶奶倒好,不僅越過了太太,還把老太太都越過去了!」
夏媽媽陰陽怪氣的道,黑母雞忙笑著把位置讓給她,再三拖著她坐了:「這些話也就您說的,您是太太身邊的人,原就比人尊貴些,兩個嫂子也只能拿了我來為難。」
及春娘瞪大眼就要吵架的架勢,花間娘忙拖住她,也強忍著:「那你多少也要給我們一些,今兒咱們院子可就沒有碳了!」
夏媽媽冷冷的彎起嘴角:「奶奶是太太親兒媳婦,這該給的份例總是要給的,否則不知道在又在爺面前怎麼排揎咱們太太的不是!這親母子情分總敵不過枕邊風的,也是奶奶厲害,這樣了還霸欄著大爺……」這話裡的意味讓和她來的婆子都涎起別有意味的笑來,黑母雞還附和:「那是,奶奶厲害……」
這樣的話,及春娘哪裡忍得,倒豎著眉毛:「夏媽媽,好規矩!排揎起主子來了,奶奶好不好也是正經奶奶,大爺住奶奶院子裡頭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你那些齷齪心思把大爺比做豬狗了!哼!我這就去問問太太,媳婦是外人,難道大爺也不是親生的?」
夏媽媽聽了這話,也是心虛了,如意若是小產了立馬就伺候鄭元駒,那鄭元駒成什麼了?她起身,故作高傲:「我事情多,懶得和你們虛纏,黑婆子,該給奶奶的就給奶奶。」說完在黑母雞耳邊嘀咕了幾句,轉頭又是一臉傲慢:「咱們太太仁慈寬和,許了給奶奶和她一樣的例,還是十斤。」
及春娘轉過頭去,花間娘忙陪著笑,沒口子的道謝,黑婆子半天才拿出一口袋:「這是給奶奶的。」
及春娘打開一看氣歪了嘴:全是濕透了的,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她一把丟在地上:「你們欺人太甚!」
花間娘卻一把把袋子提了,拖著她就走:「咱們回去且用著……」
及春娘在路上對花間娘道:「這濕透的碳干了怕是沒三斤!而且哪裡能用?」
花間娘道:「你和她們說什麼,他們身後是太太呢!咱們且回去,找了她柴嫂子說說。」及春娘拉住她:「她能有什麼法子,咱們還是去找兩個丫頭,看能不能藉著老太太的名義多要些碳來。」
花間娘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兩人心情沉重的拖著一袋子濕碳回去了。
……
老孫去找老杜,求著要從如意院子裡出來:「……咱們把全部積蓄塞給管事太監,讓安排出了宮裡,可不是為了來做老媽子,這和宮裡有什麼區別?半夜三更三遍四遍的喊水,你說。又不伺候男主子,要水做什麼!窮講究!」
「我還想去你院子裡頭,你倒好,還要出來!」老杜從鼻孔出了一口氣,老孫不解,老杜瞧在和老孫是一起進去一起出來的份上,指點道:「你那院子裡住的主子,可是有大造化的!」
老孫半晌反應過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她都嫁過人的!宮裡傳說的居然是真的?」然後反問:「你怎麼知道!」還這會兒才告訴她!
老杜白了她一眼:「這事兒機密著呢。是榛子親自托了人來說的,讓咱們好生照顧了玉人。不得折損了顏色,等事兒成了,咱們也就跟著雞犬升天了!你看皇后娘娘身邊的幾個,就是正經國公爺夫人看了都要陪著笑!」
老孫想到那個場景心潮澎湃,老眼精光四射:「這感情好,我這就回去捧著那位去,這生得好就是有好運道!多謝老姐姐了!」
老杜拉住她:「太太為難她的事情,一定要讓她知道,剛才我瞧在姓夏的跟著炭火那裡的粗使丫頭出去了。只怕沒安好心的,你回去了,若是聽到隻言片語,往大裡說。太太怎麼刻薄了她,別怕她知道了!」
「挑撥?這有什麼用,大爺對奶奶好著呢!」老孫家的也明白,心裡倒也唏噓了一把。鄭元駒和如意也算是一對璧人,奈何奈何!
「你別管,只管告訴她就是了!「若不是要靠著老孫辦事。這樣大的功勞,老杜哪裡肯讓給別人!她再三叮囑了老孫:「奶奶和大爺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你只管來告訴我,我知道把消息遞出去!」
「可別忘了是我說的!」老孫怕被搶了功勞,老杜不耐煩:「我知道,忘不了你,你把那位伺候好了是正經!」
……
花間娘和及春娘兩個回去把碳放了,及春娘就匆匆去找及春去了,把今天碰到的事情一一告訴及春,讓及春娘告訴老太太去:「你沒瞧見姓夏的那跋扈樣子!我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想到夏媽媽身後的小郭氏,及春娘也恨都牙癢癢的,這樣的婆母!
「我不去,你也不許去。」及春低頭想了一會兒,道:「娘,如今太太管著家,奶奶就告狀,成什麼樣子?傳出去是好聽的?就是要告,也輪不到咱們,咱們且是梅香拜把子,一條籐兒上的,主子的事情,他們自個兒說去。」
及春娘恨恨的戳了戳她的額頭:「跟著老太太這許久,竟然成小膽了,不為主子,你就是為了我去問那黑母雞要點碳,成不成?」
及春還是搖頭,湊在她娘耳邊:「娘消停些,夏媽媽告訴我說了,只要咱們肯幫著太太,就讓我……我們一家都過好日子!」
及春娘聽了這話狠狠拍了及春一把:「你個……」畢竟是親生的,說不出狠話來,只壓低了聲音:「你忘了,當初咱們被任二旺家的踩進泥裡的時候,是奶奶拖了咱們出來,當初你就是怕任二旺家的在老太太面前捋了你的差事,咱們一家的死活你都不管,我以為大些你這孤拐自私的性子能好些!」
「娘!」及春紅了眼:「當初你們過的日子我記著呢,正因為這樣,咱們才不能攙和進去,她們誰壓倒了誰,都是主子,咱們可就倒了霉了!太太不能動奶奶,難道奶奶跟前的阿貓阿狗也動不得?連崔媽媽都嚷著要打殺了,奶奶怕護不住,連夜讓你們把崔媽媽送回來!」
「難道,難道就瞧著太太這般剋扣奶奶不成?」及春娘問道。
及春指著屋子裡:「咱們不動,不是還有花間和她娘麼!」
及春娘再想不到,眾人都以為穩重寡言的及春竟然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心腸冷硬不說,還對花間存著那樣的心思,想著排擠了她!及春娘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來,終究是親生的閨女,她也不能為了主子就壞了她名聲(……)